歐慕塵看着漸漸平息得浪花,周圍再大的吵鬧聲,叫嚷聲都遮不住他內心得痛,還有此刻的懊悔。
他清晰的看見了,夏清淺再看向自己時說的那句好好活着。
確實和什麼我愛你比起來,這句話真*該講。
雙手緊緊的抓着船沿,任由風雨打在自己的臉上。
而他們的身後早已經亂做一團,因爲橋本身上也中了一槍,甚至沒有人知道他是怎麼中槍的,反正人此刻已經倒在了地上。劉慶東也沒有想到事情竟然會發展到這個地步,不過許多的人都看見,在今天一大羣男人圍着一個孕婦,逼死了她。
“不要過去,跟我走。”阿冽一把抓住人羣中的男人,雙眼通紅,直接將他拉走了,不過他步伐沉重。縱使男兒有淚不輕彈,此刻他也想好好的哭一場。
被抓住的男人,顯然也無精打采,扔掉自己頭頂的帽子,給了自己一巴掌。
是他太愚蠢了,害死了歐慕塵的妻子,害死了他們的孩子。
彭醫生蹲在牆角,抱着頭嚎啕大哭,兩個男人竟然哭做一團,撕心裂肺。
“向陽,立刻讓人下水去找,一定要把人找到,哪怕是屍體。”劉慶東一聲怒吼許多人都跳下水找人去了,只有歐慕塵和向陽兩個人不爲所動,依舊站在船頭。
雨越下越大,絲毫沒有要停止的意思,天空烏雲一層一層,分明是下午,還有太陽,卻沒有一絲的光線。
而此刻站在去往香港貨船上的張宇也聽見了槍聲,擡頭看着碼頭的方向,卻什麼都沒有。
直到多年後,他遇見夏清淺的時候,才知道當初他們離開的時候發生了那麼多的事情,也幸好上天眷顧,所愛的人彼此都在。
所有的人都離開了,向陽拍着歐慕塵的肩膀,此刻他的痛自己能理解。
“想哭就哭出來!”
“我怎麼哭,她讓我好好的活着,她是我的妻子,還有我們沒有出生的孩子。你要我怎麼哭,我怎麼還哭的出來!”
歐慕塵看着向陽,平靜的說着,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女人。不論他揹負多少的責任,身邊會帶來多少的危險,她都是不離不棄,一直默默的爲自己承擔。
哪怕她懷了孩子,成爲了自己的負擔,她也願意離開,守着他們彼此的信念。這就是他的女人,他的妻子,他孩子的母親。
深沉的悲痛已經不能用肢體語言來表達了,他的身上瀰漫都是悲傷,從此歐慕塵恐怕是真的死了。
向陽無奈,只能看着他,給他時間平復,若是有一個女人爲了護住你,護住你的理想,護住你的戰友,不惜犧牲了自己,這樣沉重的愛,恐怕一輩子都難以忘懷。
歐慕塵不知道他怎麼回去的,進了房間就將自己封閉了起來,任何人都不願意再見。
“阿冽,你怎麼在這裡,夫人呢!”張默和李名傑也聽到了今天碼頭的消息,兩個人立刻趕了回來,就看見阿冽失魂落魄的現在門口,眼睛裡面全是死寂,他的身旁還有一個陌生的男人,都是同樣的表情。
一上手就抓住阿冽的衣服,大聲質問,他跟着夫人,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夫人去了什麼地方。
剛纔外面的人口口聲聲說一個孕婦被人開槍打死了,掉進了海里面,抓她的人正是向陽還有歐少。
“對不起,是我害死了歐夫人。”彭醫生瞬間就跪在了地上,但是和他口中說出來的話相比,這纔是最嚇人的。
夫人死了,夫人那麼厲害的人,怎麼會死呢。他和名傑可是親眼看見夫人上了去香港的船,她已經到了香港,怎麼會死了,今天的人絕對不會是她。
“你說,阿冽你告訴我!”張默幾乎是吼出來這句話,一旁的李名傑顯然被這個消息嚇壞了,捂着嘴眼淚不斷的流下,身體也顫抖着。
那麼好的人怎麼會死了,而且歐夫人和歐少彼此深愛,讓歐少以後怎麼辦。
阿冽緩緩擡起頭,對着張默緩緩的點頭,他說的一切都是對的,都是真的。他送張宇他們回來的時候,情況已經一發不可收拾,夫人已經被他們逼到了船上,少爺也在,他們都親眼看着夫人中槍,掉進了海里面,那麼多的人再找,都沒有找到。
落進海里面,怎麼可能找的到人,都是騙人的。
張默一鬆手,阿冽就倒在了地上,聞風趕來的阿莫,所有的話都聽到了,夫人真的死了。
“你滾蛋!”張默一拳打到了阿冽的臉上,對他拳打腳踢,李名傑怎麼攔也攔不住,不過阿莫躺在地上,絲毫不還手。
“張默,你冷靜一點,你們在這裡大吵大鬧,有沒有考慮到歐少的心情。現在最痛的人是他,你們還在這裡打架,能給他一個空間嗎?”
李名傑對着扭打在一起的幾個人大聲的喊着,衆人不約而同的看着緊閉的門,都默默的離開了,確實少爺現在纔是需要安靜的人。
歐慕塵坐在沙發上,門口還放着兩雙顏色不一樣的拖鞋,每天自己回家,她總是笑着將拖鞋給自己,將衣服掛在牆上,倒上一杯熱茶給自己。
自己晚上處理文件的時候,她就會安靜坐在旁邊看書。此刻房間裡面都是清淺的影子,她的每個動作似乎已經重複了上千遍,對着自己笑,對着自己撒嬌,對着自己講道理。她的嚴肅,她的知性,她的狡猾,她的腹黑。
一刻都不停止,在自己的眼前浮現,似乎她還沒有離開,只是出去散步了,一會兒就回來了。
“慕塵,休息一下,陪我說話!”夏清淺拉着歐慕塵,目光有神,帶着絲絲嫵媚,將他拉倒沙發上,窩在自己的懷裡面,還有淡淡的茉莉香。
“清淺!”
可是一伸手,除了空氣,還是空氣,夜色中只有香菸的味道,香菸的頹廢,香菸的痛。
零星的光點,一閃一閃,一夜都不曾斷過。
直到第二天早上歐慕塵纔打開門,出門去上班了,不讓任何一個人跟着他。李名傑進去打掃得時候,發現滿房間都是香菸的味道,地上的菸頭一片,關於夏清淺的照片一張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