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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弘冀看到李從嘉從內城走出眉頭緊鎖着,心中詫異李從嘉怎麼會這麼快就殺進內城去,不過很快他便釋然,李從嘉雖然功勞最大,但錢俶沒有在他手中,這功勞就失了一些分量。
再想到銀槍都戰鬥力雖強,可是沒有他和李景遂以及陳祚的牽制,銀槍都也無法攻進內城,因此他們的功勞父皇也不會視而不見。
李景遂沒有得到計劃中的最大功勞反而是付出了慘重的傷亡,爲了儲君之位他一定會在杭州戰後再上戰場去吃自己種下的苦果,因此他心中鬱積過深吐血倒地也在情理之中。
因此李弘冀也不用再去費盡心思的想借口推辭不去,就是他不推辭主動請戰,怕是李景遂都不會同意他去與自己搶功勞。
李弘冀裝出很是擔心的模樣派人將倒地的李景遂扶起,又派人將他和盧絳兩人以及少數傷兵送回城外大營。同時命令傳令兵去大營將他的兩萬水軍召進城中維持秩序,清理戰場。
與在內城被屠殺的家眷相比,被盧絳俘虜的吳越七位重臣死相也很慘,由於戰況激烈,李從嘉和盧絳根本就沒想起這七人,這七人被俘虜之後一直被強迫蹲在地上,可是兩軍混戰,這七人卻是被唐軍踩踏而亡,此時已經分不清誰是誰。
這一戰下來李弘冀和李景遂皆是傷亡慘重,李弘冀率領兩萬軍進城,戰鬥全部結束他只剩下一萬人,這一萬還有兩千餘帶着大小不同的傷。
李景遂和盧絳兩萬人,此時只剩下兩千殘軍,其中盧絳一千八百人,李景遂不足兩百。陳祚是李景遂的副將,給他命令去攻打東門,一萬五千人攻城陣亡一萬三千多,也只剩下不足兩千人。
與兩人相比李從嘉的傷亡可謂是少之又少,爭奪外城城門一戰死傷六百餘人,在內城一戰中只死傷五百,總共算起來也才也才一千兩百人的傷亡,其中千人是新兵,若不是因爲新兵沒有鐵甲,傷亡也不會如此之大。
吳越守軍全部投降,李從嘉見李弘冀主動承擔起善後之事也樂得清閒,只將從內城中投降的一萬兩千人控制在自己的手中,又命令銀槍都軍士在內城吃喝休息,等待大火滅掉進去尋找內庫。
李從嘉之所以將這一萬兩千控制在手,是因爲他看到孫承佑剛剛帶出內城的軍士皆不畏死,在主將被俘時還能有着頑強的精神以死相拼,再有就是這些人的戰鬥力皆在吳越其他守軍之上,紀律良好,若是降服,只需要再調教一些時日就能再上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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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火整整持續了一整又一整天夜,之後一直有零星的火光,第三天火纔算是全部滅了下去,可是城中的天空上還飄着一層黑煙,不時的有菸灰碎末隨着微風輕輕的飄起,在城內四散着。
不過還算是幸運,起火那天只是微風,沒有將火苗吹到宮外將火勢波及的更廣。
李景遂被送回大營就一病不起,不過卻是無關性命,郎中看不出原因,李從嘉和李弘冀卻是知道他是因爲心裡鬱積過重,等過些時日想開了或許就會痊癒。
李弘冀用了一天又一夜的時間纔將戰場清掃完畢,在看到李從嘉的戰績時不禁一怔。他和李景遂都以爲李從嘉是趁着兩人在激戰時偷偷得手,卻是沒有想到他僅僅用最小的代價殺了吳越守軍近三萬人。
李弘冀眉頭皺緊,心道如此戰績也只有李從嘉自己去超越,任何人都無法做到。
打掃過戰場,李弘冀見李從嘉率領大軍住進內城,想到皇宮之內一切都化作烏有便不管他想做什麼,就將整個杭州城都交給了李從嘉。
李弘冀大軍撤出又將俘虜全部丟給了李從嘉。杭州城中守軍十萬,李從嘉手中已經有一萬三千俘虜,他在城中消滅掉了兩萬七千人,李弘冀獨自消滅了一萬五,李景遂和李弘冀合力消滅掉兩萬三千,陳祚也消滅了一萬人,此時俘虜倒是沒有李從嘉在湖州時候多,只有兩萬五千人。
一天之內一座城池戰死七萬五千人,這在歷史上怕是都是沒有發生過的。
兩萬五千俘虜,其中一萬兩千人是李從嘉必須要的,剩下一萬三千人若是朝中也給他處理,他也會盡量的拿在手中,不過他也要提出一些交換條件。
條件無非就是將秀州或者杭州都給他控制,當然李璟也要權衡利弊未必就會同意,因此李從嘉認爲這一萬三千俘虜多數不給他。
在李弘冀撤出之後,李從嘉從百姓的口中找出有些賢名且未被殺死的低品節官員來暫時治理杭州城。
也幸虧錢俶只將朝中正五品以上官員的家眷全部屠盡,李從嘉才能找到人來暫時治理杭州,城中此時還有很多五品以下的官員以及小吏,曾經他們都懼怕唐國打破內城,可是再聽說錢俶的惡行之後,卻是認爲錢俶比唐軍可怕的多。
城中的六品官以及那些未被錢俶看在眼裡的從五品下階官員,當初一心想往上爬這會兒卻是感激錢俶沒給他們晉升的機會,才讓他們及其家眷得以存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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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戰結束的第四天,李從嘉帶着痛苦萬分的孫承佑進宮去尋找內庫的所在。
孫承佑得知一家老小三百多口皆被錢俶處死心裡萬分的悲痛,這也使他對吳越已經消失的政權從心底忌恨。
雖然心情悲痛但在新主面前他也想盡心的去爲他服務,聽說李從嘉要找內庫的所在便主動請求,當然他還想借機進宮看看是否能找到活着的親人。
李從嘉自然不會拒絕,他也正想借機開導開導這個剛剛歸順自己,三次的敗於自己的手下敗將。
曾經恢弘壯大的吳越皇宮此時只剩下殘垣斷壁,多數都成了灰燼,只有宮牆還毅然矗立,未燃盡且燒得發白的木頭七零八落的散落着,燒焦掉的屍體佝僂成一團讓人不忍多看。
曾經鳥語花香景色雅緻的御花園內,花草樹木上皆落了厚厚的一層黑灰,但景緻猶在,曾經皇宮的輝煌大氣也只能從這殘留的一處景緻中還能看出一絲往日氣息。
孫承佑引着路,李從嘉只在開始安慰了幾句,在見到無數燒焦的屍體後也沉默了下去,戰爭給人的永遠都是傷害。
衆人皆沉默着,一衆百人只有沉重的腳步聲和甲冑上的鐵片與兵器碰在一起發出的聲響。
要去內庫首先就要穿過御花園,孫太真的寢宮在御花園的前側正南位置,而內庫則是在御花園的西側,再走過一條長長的廊道就是。
孫承佑走到御花園之中忽然停下了腳步,想到往日時常會被姐姐叫來教訓一頓,忍不住流下兩行濁淚。
“節哀吧。”李從嘉理解他的心情,長嘆一聲拍拍他的肩膀。
孫承佑抹去淚哽着聲音無力的說道:“殿下,屬下想再去家姐的寢宮看上一眼……。”
“去吧。”李從嘉猶豫片刻又擺擺手,看着孫承佑的背影嘆道:“看了只會徒增悲痛。”
孫承佑聽見李從嘉所說便回過頭沉聲說道:“家姐寢宮有間密室,屬下希望……”
李從嘉瞄了一眼孫承佑,他倒是忽然來了興趣想要去看看那間密室是否也被大火波及。
一衆人走了百步,穿過水池又過兩個月門這纔來到一扇足有一丈高又緊閉的門前。門是在御花園這一側鎖起的,看來錢俶在殺人時早就做了怕人跑掉的準備。
劉茂忠將鎖用鋼刀劈開,推開滿是灰塵的硃紅門,入眼的依舊是與其他宮殿相同的焦黑。
宮殿早已經燒成了灰燼,孫承佑踩在黑色的焦土上心情急迫的跑着,來到曾經的寢宮內殿位置才喘着粗氣停下,四處尋找着密室的入口。
李從嘉帶人走來,孫承佑才指着地面說道:“密室就在這石板之下,可是入口已經找不到了,若是家姐能躲進去這會兒應該還在裡面。”
李從嘉搖頭一嘆說道:“密室之內若是進不去煙人還有可能活着,一旦進去煙霧即使找到也是一具屍體。”
李從嘉嘴上這麼說,但他還是命令親兵將石板翹起,又將土層挖開。
土層挖到三尺纔看到青磚和泥灰砌成的頂棚,看着親兵費力的鑿穿青磚棚頂,再見到裡面冒出未散去的煙塵味道,李從嘉又嘆一聲,他已經斷定就算是人逃過屠殺藏進密室也會給煙燻死。
孫承佑在這世上已經沒了親人,他能存活也是因爲姐姐的推薦,就算是姐姐給煙燻死他也要找到屍體。
孫承佑不顧李從嘉的阻攔,叫人拿繩索給他從鑿出的洞口他順了下去。
下面雖然沒有人能給孫承佑帶來威脅,但從孫承佑下去的近一炷香時間李從嘉一直盯着洞口,畢竟下面充滿了煙塵沒有任何空氣,誰下去都會有危險。
直到孫承佑滿身黑灰的喘着粗氣爬出,李從嘉才鬆了口氣問道:“承佑可有發現?”
孫承佑搖頭,轉而從懷裡拿出一塊絲帕帶着微微喜色,說道:“屬下找到這個,屬下清楚的記得那日進宮領命時,家姐拿的就是這塊絲帕,且絲帕上沒有日積月累的浮塵只有菸灰。”
李從嘉遲疑了片刻說道:“那說明她躲過了屠殺,又在起火時逃了出去……,可是大火燒了一天一夜,宮門鎖着她人又能逃去哪裡?”
不等孫承佑說話,李從嘉目光便在沒有阻礙的宮牆內四處遊移着,過後直接命令道:“劉茂忠,帶人仔細去找,人若是從密室逃出一定會躲在火燒不到的角落,就算是被菸灰薰死也會留下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