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就在鍾楊站了許久面前的主僕二人還是沒有發現他的存在的時候,他終於忍不住清咳了兩聲,真後悔方纔攔下了通報的人,真是......好沒存在感的帝皇。
鍾楊的假咳成功地引起了兩人的注意,只是......
“誰把皇上放進來的!”風舒安在看到鍾楊的那一刻,便下意識地用不滿的語氣喊了出來,話剛出口,才發覺有點不妥,怎麼能用“放”字呢?呃......果然,鍾楊在聽到風舒安這句話的時候,臉上的黑線又多了幾條。
本來水茉兒在看到悄無聲息便站在門口的皇上時,嚇得小心臟碰碰地跳,滿腦子都是“被皇上聽到了怎麼辦!怎麼辦!”,皇上肯定不會把公主怎麼樣,遭殃的肯定是她啊!!!可是在聽到公主反應過來說得話時,又忍不住笑了出來,只是笑了一會,便被皇上那陰沉的臉色嚇得生生將那笑聲憋了回去。
“參加皇上!”水茉兒忐忑地給鍾楊行了個禮。
“免禮。”鍾楊的聲音淡淡的,沒有生氣的跡象,彷彿什麼也沒聽到。
“公主,奴婢還有些事忙,就先退下了哈!”水茉兒趁機和風舒安打了個哈哈,便一股煙似的溜走了。氣得風舒安對着她的背影直喊:“吃裡扒外的臭丫頭!”
鍾楊見狀,也是將頭低了低,偷偷笑了起來。
風舒安轉過身來沒好氣地對他說:“笑什麼,如果不是你沒有通報就進來,茉兒丫頭怎麼會這樣對我,哼!”
“怪我?”鍾楊無奈地眼睛睜得大大的,既無奈又好笑,自從他登基以來,去哪裡還需要通報的?
“當然,不然還怪我?說吧,你這次來幹嘛!”風舒安走回到貴妃塌上斜躺下。
鍾楊看着她慵懶的樣子,心中升起了一股暖意,鮮有能看到她如此真性情的一面,看來要記水茉兒這個丫頭一功。
“自然是爲了你的事,好心沒好報。”鍾楊瞪了她一眼,纔將此次的來意說明,“你自冊封到如今,已經過去半個月了。蓉太后那邊早已經按耐不住了,她知道你我是雙生,所以你的生辰八字她早已知曉,今日我去慈寧宮那邊看太后,她便向我提起了你的婚事。你如今已是十八,過了年便是十九了,便是我有心爲你拖延,也拖不了多少時間。皇后已經物色了幾個人選,想必是要在中秋家宴之上逼你挑選一個。時間不多了,你有什麼打算,全說出來吧!或者說,你看中的是哪家的公子?”
風舒安略微思考了下,習慣性地微微咬了咬脣,便是這個動作,讓鍾楊一驚。
“你也習慣思考的時候咬脣?”鍾楊猝不及防的問話讓風舒安一時沒轉過彎來。
“什麼?有嗎?不知道,可能是習慣吧。”風舒安並沒有將鍾楊的詫異放在心上,“聽你這麼說,那留給我準備的時間還真不多了。既然這樣,告訴你也無妨,我看中的是原丞相的嫡長子,原諾靖。你能不能安排我兩私下見一面?”
“原諾靖?”鍾楊點了點頭,似乎很贊成風舒安這個人選,“只是那原諾靖頗有傲骨,性格十分執拗,思想也比較守舊,你確定你有辦法說服他接受你腹中胎兒?若是沒有把握的話我勸你還是換個人選,不然他不合作的話麻煩就大了。”
風舒安似乎一點也不擔心原諾靖會不合作,一臉得意地看着鍾楊:“其他的就不用你操心了,你只管安排我兩見面就行。你做好過兩日給我們賜婚的準備吧!”
“是不是真的?”鍾楊一臉懷疑地看着她,隨後假裝爲難,“說到賜婚這事,就有點難辦了。原諾靖也二十有五了,卻到如今還沒個功名在身,更別說有何出衆之處,我怕太后那關難過。”
風舒安懶懶地道:“你少給我來這一套,你聖旨一下,太后難不成還能逼着你收回聖旨不成?”
“你!”鍾楊指着她不滿卻說不出什麼狠話了,“好好好,不孝不仁的罪名就由我來承擔,不過你得給我保證,原諾靖要絕對配合。”
“放心吧,他絕對會配合。”風舒安目光透過紗窗望向遠方,清澈的眼眸裡閃爍着自信得意的光芒。
“好,姑且信你一次。你好好休息,我安排好了再派人通知你。”鍾楊的目的達到,便起身要走,卻被風舒安叫住了。
“等等。”風舒安從貴妃塌上坐了起來,滿眼認真地看着鍾楊,嘴角微揚:“說到底,這事也算你幫我,若是事情順利,我還你一份大禮如何?”
鍾楊啞然失笑:“竟然還有禮回我?什麼大禮?”
“這樣,只要我順利嫁給原諾靖,北邊煩憂之事我幫你搞定,如何?”
風舒安滿臉施恩的表情,似乎信心十足。
只是鍾楊在聽到她的話的時候,臉上已經沒了方纔的不正經的戲謔之意,換之是滿臉的嚴肅:“你什麼時候知道的?北邊之事,不是你所想的那名簡單。”
“就在我進宮見你的那一日,怕是我進來之前,你與攝政王商議的便是此事吧?所以後來我派人去查啦!此事絕對不是我想得簡單,而是你想得太難了。”風舒安的語氣一貫的輕快,彷彿他們如今討論的並非什麼國家大事一樣。
“說說你的想法。”風舒安雖然有時候喜歡與他置氣,但鍾楊也知道她不會拿這種事情來開玩笑。北邊之事是他與衆多謀臣商量了許久也沒能得出完美解決方案的,中元與北閒的開戰已經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了。當年他還是大將軍之時便被派去北邊抗敵,所以他深知北閒軍馬的強大,要對抗他們,必須派一位德高望重而且有勇有謀的將士,只是......他的手中暫時還沒這樣的人。所以即使他知道這個妹妹能給出完美解決辦法的可能性不大,卻還是忍不住要聽聽。
“北閒與中元開戰,勢均力敵,如今在前線帶兵的最高將領是你曾經的部下王良,可是照目前的情形開看,王良還沒這個本事能抵抗住北閒的軍隊,而你已經是中元王,自然不能御駕親征,所以你不得不派更加資深的將領去北閒指揮。只是放眼朝廷,有這個能力的便只有定國候沈懷彭,所以你還想什麼,派他去啊!”
“可是......”
“可是定國候與軒轅家是姻親,若是派定國候去,便是等於將北邊的軍隊全部送到蓉太后的手中,你一直憂慮的便是這事,對不對?”
“安兒。”鍾楊嘆了口氣,眉頭緊鎖,“可能你不知道北邊的兵馬數量有多大,那是如今唯一能讓我在朝廷上說話有分量的籌碼,若是連這兵權也被蓉太后他們奪取,我便真真正正成了傀儡皇帝。”
第八十五章 北境之憂(爲華愛慧蓮的紅包支持加更最後一免費章節)
“可你若不派定國候去,那北邊定然守不住,除非你御駕親征,不過蓉太后一派的人絕對不會讓你去的。”風舒安闡述着讓鍾楊最無奈的事實。
“我也知道,哎,不說了,這事我自有打算,你好好休息吧!朕還有事忙。”鍾楊以爲風舒安不知其中厲害,略微失望地準備離去。
“我說鍾楊,你能不能聽我把話說完先。”風舒安頗爲不滿鍾楊的行爲,他還真當自己只是隨口說說而已?
“不能交權,那就分權,分權懂不懂?”
鍾楊腳步停下,頓時轉過身來:“分權?能如何分?”
“來來來,坐下好好說話。”風舒安將自己挪了挪,在貴妃塌上讓出位置拍了拍示意鍾楊坐下慢慢說。
鍾楊見狀,無奈只好順她意坐下,分權他們不是沒想過,也想着,若真是沒辦法了,這隻能算是最好的辦法了。只是沒想到風舒安一下子便能想到這去。
“既然不得不派沈懷彭去,想來那日攝政王便是來向你施壓的吧?既然如此,你便順了他的意好了,到時候再派個人跟着沈懷彭去作副將,加上北邊早有你一堆的親信,沈懷彭一個人能翻了天不成?”
“安兒你不懂。”鍾楊剛開口,便被風舒安不耐煩地止住了。
“能不能別總是說我不懂,說好的好好說話呢?能安靜地聽我把話說完嗎?”風舒安像一隻炸毛的小雞雙手插着腰,狠狠地瞪着鍾楊的眼睛表示不滿。
“好好好,我閉嘴,你說,你說。”鍾楊無奈又好笑地哄着。
“這還差不多。”風舒安翻了翻白眼,對鍾楊如此識趣的做法還是挺滿意的,“你肯定會說,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到時候北境軍隊沈懷彭最大,他說什麼就是什麼,便是你手下親信有所不滿,也不敢違抗軍令。到時候定國候班師回朝,那時候肯定一萬人站出來反對他交還虎符,所以到那時候你就完完全全失權了。不得不說,攝政王打的好算盤,只要你的虎符給了出去,就別想着收回來,只可惜啊,他算漏了我這個變數。”風舒安滿小臉的得意,看着鍾楊以施恩者的姿態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他,“分權,便是派幾個自己的心腹跟過去,削弱沈懷彭在軍中的權力,只是終究大部分的兵權都要被他們拿去。可是,若是用分虎符的方法分權呢?沈懷彭是大將,這事定了,但是你可以將虎符一分爲二,一半給沈懷彭,一半給你派去的副將,凡軍中重大決定,都要副將與主將意見統一,才能執行。我知道,你肯定又會說軍中形勢瞬息萬變,若是主將沒有絕對的話事權,很難應對戰場上的變化。所以,這個副將的人選就要深思熟慮了,一定要找一個有能力,又懂得變通,還會諂媚討好,最重要的是完全忠於皇上的人。”
“安兒,我打斷一下,且不說你這個計策是否真的有效,便是你要的這個副將的人選,我便實話告訴你,我手下還沒如此厲害之人。”
“我知道啊!”風舒安一臉我什麼都知道的樣子,差點就堵得鍾楊語結,“你現在沒有沒關係,不過很快就有了。”風舒安不知想到了什麼,一臉奸計得逞的笑容。
“很快就有?”鍾楊不明所以,這人才哪是說有就能有的?
“反正你不用擔心這個了,我保證,在沈懷彭出師之前,這個人肯定會出現。好了好了,繼續聽。這個副將其實在戰場上根本就不用發揮什麼作用,只要你將你能想象到的應對敵軍的策略全數教給這個副將,讓他在關鍵時刻隨機應變即可。還要讓他與你的部下說清楚了,沈懷彭的指令一定要服從。戰場上你要給予定國候最大的權力,他才能用心替你抗敵。所以我方纔所說,凡軍中大事要主副將同時認可才能執行一話,純屬是說給朝臣和百姓聽的,這樣等他們班師回朝那日,副將便佔了一半的功勞。到時候副將將那一半的虎符交還給皇上,定國候那一半,還能留着嗎?就算他留着,一半的虎符又有什麼用呢?”
鍾楊聽罷,清澈的黑瞳裡閃爍出耀眼的光芒:“你的意思是,分權之術,着重在於分虎符,而非真正分權?妙!實在是妙!”
“至於如何應對攝政王與太后那邊的壓力,我相信以你的能力,怕不是什麼難事吧?”風舒安看着鍾楊眼中毫不掩飾的稱讚之意,若是她有尾巴,那必定已經翹到天上去了,“其實此計可行的最重要因素,是用一物件代替了兵權。只是你們從來只是想着權了分,沒有想到物也是能分的。所以說,並非我想得簡單,而是你們都想得太複雜了。”
“是是是,是我們想得複雜了。還是安兒最聰明。”鍾楊難得地真心誇讚道,“只是這副將的人選,需謹慎再謹慎,你便不要再掉我的胃口了可好?到底是何人能入了羽湘公主之眼?”
“這人你也認識。”風舒安卻是沒有直接點破,“過幾****便知道了,不過在此之前,你可得把我的事情安排好了!好了我說完了,你可以走了。”風舒安毫不客氣地下着逐客令。
“好好好,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鍾楊散去了渾身的愁意,瀟灑地從羽樂宮走出,臉上掛着的是怎麼也忍不住的笑容。衆人對這位羽湘公主更加好奇了:羽湘公主給了迷魂藥皇上吃不是?怎麼皇上進了一趟羽樂宮後竟傻笑着出來了?他們可沒曾見過這個樣子的皇上!
水茉兒聽着鍾楊的笑聲在羽樂宮迴盪,鍾楊剛出羽樂宮門,她蹦蹦跳跳地進來了。
“公主,你和皇上說了什麼笑話,能否也給茉兒說說?”水茉兒兩眼汪汪地看着斜躺着的風舒安,滿眼的期待。
“你這臭丫頭,敢進來了?”風舒安眯着眼恙怒道。
“嘿嘿,茉兒方纔出去不是真有事嘛!”
“我還不知道?你能有什麼事啊?”
“有有有!”水茉兒從懷裡掏出了一本樂譜,在風舒安面前晃了晃,“徹公子派人送來的,月餘前便到了臨湘,孟醫師又派咱們的人給公主您送來了,昨天剛到,茉兒方纔不是想起了這麼一回事嘛!”
風舒安一聽“徹公子”三字便來勁了:“來來來,快去將這曲子彈給我聽聽!”
“好勒!”水茉兒抱着樂譜到琴邊坐下,悠揚婉轉的琴聲從她細嫩的指尖緩緩流出,一時間羽樂宮內琴聲四溢,聽得衆人都忍不住沉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