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是你?”顧天語下意識地將心底的話說出了口,爲什麼?!南閣的面具底下竟然會是她心心念唸了十年的素言醫師的臉?誰能告訴她這是爲什麼?!
“你到底是誰!”顧天語劍鋒指着南閣,原本明亮的眼眸裡因憤恨而佈滿了血絲,她就這樣瞪着南閣,彷彿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看了那張臉一遍又一遍,淚水便順着眼眶啪啪地往下掉。當自己恨不得早日殺了的仇人,竟然是自己心心念念多年的人,這種落差讓她如何接受?
南閣從未見過這樣失態的顧天語,心隱隱作痛,不知道爲什麼,只覺得這樣的顧天語很是讓人心痛。原本與她對視的雙眼略微垂了下來,微嘆:“你希望我是誰。”說罷,他又再次擡起眼皮,憐惜地看着她。
便是這一垂一爭的瞬間,讓沉浸於悲痛之中的顧天語猛地想起了什麼,她突然揚起了臉蛋,晶瑩的淚珠便這樣猝不及防地滴落到那染血的軟劍上,手中的劍柄彷彿要被她握碎,劍尖離南閣的臉龐又近了一分:“你不是蘇素言!”不是懷疑,而是肯定的語氣。
即便那容貌與素言醫師分毫不差,她還是找出了從中的破綻,素言醫師的眼珠是純黑的,而南閣的眼睛,卻是一種近似黑色,卻帶着一絲棕色的顏色,雖然很相似,卻終究有不同,這種顏色比黑要淺一點,給人一種迷糊不真實的感覺,所以顧天語第一次看這樣的一雙眼睛時,便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因爲這樣一雙眼,給人充滿迷惑,引人探索,攝人心魂。所以那時候她開口便是——
大哥哥,你長得真好看。
哐當!腦袋彷彿有什麼瞬間炸開。
記憶的碎片如此毫無防備地在此時緊密地拼湊在一起。
“是你!竟然是你!呵!”顧天語依舊紅着眼盯着他,手中的軟劍依舊沒有半絲的放鬆,只是那眼眶中的淚水,卻如缺提的湖口,止不住地往外涌。
南閣驚訝於顧天語的洞察力,卻不明白爲何她如此的悲傷,忍不住想要開口詢問。可顧天語卻突然發了狂似的向他襲來,他連忙還手。他自然是有信心將她制服,畢竟她的武功也是他教的,只是他還是低估了顧天語的爆發力,如今的她就如同一頭喪失理性的野獸,拼了命也要取他性命。
雖然他一開始的計劃就將她的結局設爲了死亡,只是相伴五年,他寵她縱她早已成爲了一種習慣,那是深入骨髓的習慣,以至於現在明知計劃不容有失,他還是捨不得親手將她送入鬼門關。便是註定了她死的結局,他私心裡也希望她能以最少的痛苦死去,這時候的沈酹月還不明白,那種叫愛的情愫。
便是她出盡全力,他也不敢全力反擊,生怕一不小心便奪了她性命。因着有顧忌,而顧天語無顧忌,很快他便掛了不少彩。再她又一快劍刺來之時,他想要閃躲,卻被她察覺了他的意圖,硬是轉變了方向,他躲無可躲,下意識地反擊,掌力重重地砸在了她的小腹,而她的軟劍,亦深深地刺進了他的胸膛。
顧天語看着那染滿溫熱的鮮血的劍,悲泣地笑了,看着受傷的南閣顫巍巍地平衡着自己的身子,一步步向自己走了,南閣的身影漸漸模糊......模糊......顧天語在失去意識的那一刻覺得,自己彷彿掉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裡。
次日一早,南閣先生被刺重傷的消息便傳遍了整個京城,而刺殺南閣先生的人已經被抓入獄,那刺客的身份卻是還沒向外公佈,以至於人們紛紛猜測,究竟是誰竟然有如此膽量和武功,畢竟之前還沒有人能刺傷南閣分毫,而這名刺客一出手,便是重傷南閣先生,更是加深了人民的好奇。畢竟,普通的平民百姓纔不會關心南閣先生重傷會導致朝局動盪之類的問題,這些都與他們日常無直接關聯。
而就在早朝之時,又發生了一件震驚整個庸都的事,皇上剛宣佈要冊立五皇子爲太子,五皇子便在金鑾殿上暈倒了。而整個太醫院的御醫竟然沒有一個診治出病因,二皇子一派的人紛紛喊話說此乃天意,上天不同意五皇子當儲君,當即在五皇子宮殿門前跪着求皇上收回聖旨,改立太子,氣得原本便憂心的五皇子生母伊貴妃當場暈了過去,皇上本來擔心五皇子的病情想留在五皇子宮殿的,也被朝臣逼得回了御書房。
“真是豈有此理!豈有此理!膽子肥了不是?!敢來逼朕!”霍淵之一回到御書房便將新呈上來的奏摺狠狠地摔到了地上,“咳咳!咳——咳咳!你看看,一個兩個都是來逼朕的!”
“皇上!當心龍體。”陳公公貼心地送上參茶。
霍淵之接過參茶喝了兩口,發現這茶清涼而甘甜可口,略微釋了心頭的怒火:“哼。你這個老東西,什麼時候如此貼心啦?”
陳公公訕訕地笑了笑:“哪是奴才貼心,這是容妃娘娘體貼皇上辛勞,親自泡了送來的。”
“哦?容妃?說起來朕好久都沒見她了。今日國事繁忙,冷落了她,茜兒如今又這樣,哎,難得她有這份心。待會你給朕挑些賞賜給羽樂宮送去。”
“是。”陳公公答應着,“只是容妃娘娘還在外間候着,皇上可是要見見?”
“容妃在外面?你怎麼不早說,快宣!”
“是。”陳公公訕笑着,方纔皇上怒氣衝衝地從五皇子那回來,直奔御書房,華麗麗地忽略了站在門口的容妃娘娘,他倒是想提醒來着,奈何皇上大人火氣如此之大,別說是他,就算是當寵的容妃也不敢觸碰這黴頭啊!
“臣妾參加皇上。”木芙蓉一身淡粉色宮裝,得體而不越距的態度更是博得了霍淵之的歡心。
“愛妃有心了。照顧茜兒還牽掛着朕。來,過來朕這裡。”霍淵之見美人在前,前朝之事帶來的躁火微微淡了些,只是還是一臉的苦悶。
木芙蓉邁着蓮步走過去,依偎到霍淵之懷裡:“伺候皇上,乃是臣妾的本分。只是近日見皇上因國事煩憂,臣妾實在是心疼不已。臣妾乃一介婦人,自是不懂什麼朝廷之事,想爲皇上排憂解難,也做不了什麼,只能泡泡參茶什麼的。”
“哎。”霍淵之嘆了口氣,“還是你最貼心。”
“皇上,聽說昨晚刺殺南閣先生的兇手現在在天牢?”木芙蓉試探性地開口。
“恩。”說起這個霍淵之更是氣,若不是那人重傷了南閣,導致他現在還在昏迷,他早就宣南閣覲見商議了,何至於被朝臣逼至於此!
“皇上,可否將此人交與臣妾審問?臣妾自知幫不了皇上什麼,卻想盡一份微薄之力爲皇上排憂。況且之前傷茜兒的兇手還沒找到,兇手有可能是和此人有關聯的,還望陛下恩准。”木芙蓉兩眼淚汪汪地看着霍淵之,那樣子好不可憐!
看得霍淵之心裡癢癢的,颳了下她的鼻子,笑道:“好好,都依你。不過現在,你可得好好伺候朕纔是。”霍淵之說罷,一把抱起一臉嬌羞的木芙蓉往內室走去。輕紗落下,遮住了一片白日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