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人項魈的事情,茵兒知根知底,剛纔逸逃的黑氣,分明有魔的氣息,與項魈的如出一轍。魔種再現!聯想到去時三人,歸卻二人,由不得她不擔心仇九的安危。不過擔心歸擔心,也只能強做鎮定,這裡還得她主持大局。
茵兒做了個深呼吸,道:“走,過去看看!”
第一護宗大陣,閻羊頭抵着地面,以一種奇怪的姿勢疊跪着。屍體乾癟皺縮,明顯小了一圈,裸 露的皮膚白瘮瘮的,脖子上有兩個小齒孔,地上灑落着三兩滴血跡。種種跡象表明,閻羊的確是被人吸乾了全身血液而死。
魔種爲何再現人間?九哥哥又去了哪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左項爲什麼會中魔毒?剎那間,茵兒腦中浮現出無數個疑團。
安排人將閻羊的屍體運走安葬,茵兒一路猜想着各種可能,返回第二大陣。遠遠就見苒果守着師兄的屍身慟哭不已,兩名女弟子守在旁邊,手足無措。茵兒緊走幾步,來到苒果身前蹲下,環臂將苒果輕輕攬入懷裡。苒果反手抱緊茵兒,愈發哭得一發不可收拾。茵兒默默垂淚,想打聽仇九的下落,張了張口,最終還是忍住了。
待苒果情緒穩定了些,茵兒先着人將左項的屍身暫時收斂。又吩咐牽過匹馬來,與苒果共乘一騎,迴轉宗門。
到底是超凡境的修爲,苒果吃了丹藥,補充了飲食,燒也退了,身上也有了力氣,就是情緒一直很低落。
苒果的講述,證實了項魈之後,魔種再現人世這個驚天消息。皮霄是誰?功夫竟然比仇九還高,怎麼從未聽人說過?茵兒眉頭緊皺,向圍在身前的衆長老打聽,衆皆搖頭。適時龍霖就在冰晶峽,茵兒又出去向這位見多識廣的古稀老人打聽,老人也從未聽說過這個名字。
無論如何,也要先找到宗主再說!天山宗一衆長老皆是心急如焚。茵兒何嘗不擔心,只不過見苒果大病初癒,不忍立即央她帶路。倒是苒果,表示自己已然無礙,主動提出立即帶大家去找仇九。
鑑於魔種再現,天山宗以及龍之隊皆可能隨時受到威脅,茵兒先將此消息傳書范進,借蛛網工程給各地的龍之隊提個醒,再安排各長老留守宗門,嚴加戒備,這才與龍霖和苒果三人啓程外出尋找仇九。
茵兒經過多年曆練,頗有處變不驚,從容淡定的大將風度,一番安排倒也井井有條。在天山宗,三人皆是超凡境,其餘未臻此境界的長老,貿然跟隨行動,不僅可能幫不上忙,而且危險甚大,很可能遭遇與左項相同的厄運。
三人進入那條峽谷,仇九延途開出的通道尚在,因此毫不費力就來到了那道巖壁下。凌霄花樹經過暴雨洗禮,格外乾淨雅麗,又新生了不少花蕾。花樹下的巖壁上,依稀還能看到苒果昨天掌擊所留下的印跡。
龍霖走上前去,以指關節敲擊巖壁,入耳沉實,表示巖壁裡面根本不存在空洞。又細細查看巖壁表面,也是渾然一體,連條小裂紋也找不到。以掌大力擊打,巖壁堅如鐵石,只震落下一些碎屑。龍霖大搖其頭,深覺不可思議。
“苒姑娘,請仔細說說當時情形。”龍霖經多見廣,本能地覺得這其中大有蹊蹺,即便用蠻力打破巖壁,也不可能找到仇九。
苒果眉頭微皺,努力回憶當時的情形,良久方道:“當時,皮霄制住我的麻穴,帶着我向巖壁上一靠,我感覺就像嵌進巖壁一樣,卻絲毫未察覺有何阻滯。再後來仇大哥來了,我能在巖壁從看見他,他就站在面前,對近在咫尺的我們卻彷彿視而不見。”
想到當時仇九說出“果果,迷藏不好玩,出來好不好?”那番話時的情形,苒果臉上發燙,頓了頓才接着道:“仇大哥當時向巖壁伸出手臂,手掌都好像探進去了。再後來,仇大哥用自己將我換下後,皮霄一揮手,騰出一團黑霧,然後就與仇大哥一起消失不見了。”
茵兒聚精會神地聽着,絲毫未注意苒果臉紅了,聽到最後,猛然意識到什麼,遲疑道:“莫非,莫非是像玄珠一樣的空間?”
“很有可能!”龍霖大受啓發,“這個世人,令人匪夷所思,卻解釋不通的事情有很多,或許我們今天碰到的,就是其中之一,仇九手上的玄珠既然可以儲存東西,那如果這道巖壁當真是玄界之類的存在的話,藏幾個人就不足爲奇了。”
大概如此,二女點頭。苒果問道:“那龍前輩,怎麼才能救出張大哥?”
“沒辦法。”龍霖緩緩搖頭。
“啊!”茵兒大急,“師傅,這可如何是好?九哥哥不會出事吧?”
龍霖慈愛的看看茵兒,淡然道:“如果你師傅所料不差,仇九不會有什麼危險,至少目前不會。”
“怎麼?”茵兒和苒果一臉關切,同時問道。
“苒姑娘,那個魔頭,不是曾提到你和仇九都身負火屬性元氣麼?而且還曾透露出終於有出頭之日的意思麼?火屬性元氣的確罕見,雖然龍某不知與其它屬性元氣相比,有何特殊的地方,但對皮霄來講,肯定有大用。既然如此,他不會加害仇九的。茵兒,以那小子的機靈勁,只要給他周旋的機會,想要保住自己性命,對他來說應該不是什麼難事,你們倆就放心吧。”
“師傅,現在怎麼辦?”茵兒長吁一口氣,稍覺放心。
“還能怎麼辦,回去吧!吉人自人天相,這小子是福是禍,就靠他自己了,我們已經無能爲力了。”
留在這裡的確也沒什麼好辦法,三人只好原路返回。走出不遠,茵兒忽道:“師傅,苒姐姐,你們稍等,我去去就來。”
二人不知茵兒是何用意,聞言駐足等候。見苒果又原路返回,只是被樹木所擋,也看不見她做什麼去了。盞茶工夫後,茵兒回來了,衝苒果大有深意地笑笑,道:“好了,沒事了,咱們走吧。”
……
皮霄將仇九帶入巖壁,並非停留,徑自向內深入。
仇九隻是被封了真氣運轉,除了不能動用功夫外,身能動,口能言,與常人無異。剛入巖壁時,仇九還能感覺到來自背後的光線,再跨前一步,周遭忽然陷入一片黑暗中,隨即又明亮了起來。
只是這燈盞明滅的瞬間,一切都變了。視線中的亮色是如此深邃,深邃到除了光亮什麼也看不到,巖壁不見了,峽谷不見了,凌霄花樹不見了,苒果也不見了。
此刻,仇九有一種真切的感覺,可以用四個字形容:別有洞天!真的是別有洞天,又恍若隔世。只是一步之遙,仇九已然拋開了曾經的一切,從一個空間進入了另一個完全陌生的空間。
彷彿爲了證明仇九的猜測似的,光亮一陣陣扭曲,不時還有火花迸現,發出“咣咣”的悶音,就彷彿是空間與空間的摩擦碰撞所引起似的。
“前輩,這是哪裡?”仇九脫口問道。
“空間甬道!”皮霄冷冷拋出四個字。
空間甬道?這是個什麼東西?仇九從未聽說過,意識到自己很可能被帶入了一個未知世界,而且或許就是雲霄去的地方,竟莫名興奮起來。
原本除了光亮,一片空白,一步跨出,驀地,一個真實的世界跳入仇九眼簾。遠遠近近,有花,有草,有山,有水,有天空,有白雲。
“雲前輩,雲前輩,你在哪裡,仇九來了!”仇九大聲呼喊。
“什麼雲前輩?小子你發臆症呢!這裡除了你我,什麼人也沒有?”
“這裡不是另一個星界麼,怎麼會只有我們倆個人?我親眼所見,凡是修煉至入聖境的,都會被一道巨大的閃電帶到這裡,那些人去了哪裡?”
“似懂非懂,妄加揣測!小子,老夫告訴你,這裡還是九洲之界,不是你所說的什麼星界。”皮霄語氣頗有些不耐煩。
結合皮霄之前的言行,他此刻所表現出的不耐煩,反而讓仇九確信,自己一定對這人有大用,故此他才只得虛以委蛇,唯恐惹惱了自己。
想通了這一節,仇九決定反客爲主,最起碼先弄清發生了什麼,以及皮霄的企圖又是什麼再說。
“皮前輩,前面有一座涼亭,咱們不如坐下來說話。”仇九手指右手方向,那裡有一座小山丘,其上建有涼亭,遠遠看去,涼亭以木爲柱,以草爲蓬,建的很粗糙,就好似看瓜的簡易涼蓬似的。
皮霄看似也有話要說,並未拒絕,當先向小山丘上走去。
二人在涼亭中坐定,仇九道:“皮前輩,看相貌你我二人年齡彷彿,只不過達者爲先,你功夫高,所以仇某尊稱你一聲前輩,但你也不能張口閉口小子小子的,仇某好歹也是一宗之主,聽着不舒服。”
“老夫今年八十有一,怎麼,叫你聲小子不配麼?”皮霄斜一眼仇九,口氣很是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