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您這是幹什麼?展平可是你的親兒子,爲什麼要打他?”趙姨娘看到葉展平被打,立即站出來,開口說着。
葉長風只狠狠地看着葉展平一眼,沒有說話,便朝着裡面走去。
葉清冉看着葉長風,忙扶着老夫人往後退了兩步,說道:“祖母,父親想必是已經知道事情的始末了,不如我們回壽安堂,慢慢處理此事?”
“也好。”老夫人點頭,率先朝着壽安堂走去。
老夫人身體素來不好,從羅公公到來宣旨,再到現在已經過了很長時間,前廳中沒準備炭火,天氣很冷,老夫人已然有點熬不住了。
一行人朝着壽安堂而去,趙姨娘和葉展平走在最後,而杜姨娘和王姨娘她們在府中向來沒什麼存在感,就只當是在看好戲,反正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展平,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趙姨娘走在葉展平的身邊,開口問着。
“娘,我也不知道啊,我只知道自己一進宮,皇上就發脾氣了,問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話,然後就說終身不得入朝爲官,我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葉展平捂着自己的臉,如此說着。
這件事對他來說,的確是什麼都不知道的,因爲誰也沒有想到,他原本寫的好好地文章,是被葉清冉暗中調換的。
很快,一行人來到了壽安堂,老夫人照舊坐在主位上,葉長風坐在老夫人的旁邊,氣呼呼的,甚至連看都不想看到葉展平。
葉清冉坐在老夫人的右手邊,緊挨着老夫人,和葉長風相對而坐,其他人按照自己的往常坐慣了的位置,依次落座。
原本這件事沒杜姨娘和王姨娘她們什麼事的,但是架不住她們有一顆愛看熱鬧的心,所以也跟着圍觀了,而葉清霖澤是看着葉清冉,似乎想從她的臉上看出點什麼。
只可惜,葉清冉臉上的神情始終淡淡的,根本看不出什麼情緒,葉清霖就算再聰明,也不知道葉清冉現在到底在想什麼。
“長風,你倒是說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了?”老夫人問道,“不是說一切都安排好了嗎?怎麼好端端的,羅公公會來傳這麼一份旨意?”
葉長風聽了老夫人的話,從袖中掏出等一張紙,扔在葉展平的面前,怒吼道:“孽畜,你自己看看,你寫的都是什麼東西?”
葉展平撿起掉落在地上的紙,打開看去,正是他寫的關於“哀民生之多艱”的文章,是他的字跡,也是他的私章,紙張大小全部都是秋闈考試的時候用的,可是內容卻完全不是他寫的那些。
“父親,這……這根本不是孩兒的文章。”葉展平說道,“父親已經找人爲孩兒寫好了文章,孩兒怎麼可能寫出這麼一份東西呢?”
“你還狡辯,這不是你的文章,又是誰的?字跡難道不是你的,私章難道不是你的?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在秋闈的時候寫這種東西,你是嫌自己命不夠長,還是覺得我葉家太風光了,非要給咱們家裡找點岔子?”
“父親,你相信我
,我真的沒寫這個。”葉展平說道,“一定是有人僞造了我的字跡和私章,寫了這文章,給我掉包了,我是被人陷害的,不信我還可以背誦之前的那篇,我能背出來的!”
“是啊,老爺,您看着文采,展平他也寫不出這麼有文采的東西,而且還寫的這麼言辭激烈。”趙姨娘這一句話,雖說是在替葉展平開脫,可是也暗中說明了葉展平其實是個草包,連這種罵人的文章也不會寫。
“長風,皇上到底怎麼說的?還能不能向皇上去解釋?”老夫人到底還是理智一些,於是問着。
“皇上說,君無戲言,這件事情不準再提,他看在冉兒的份上不追究我的過錯,饒過 這個孽子的死罪。”葉長風說道,“我怎麼會生出你這麼沒用的兒子,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
“不,父親,這一定是有人陷害的。”葉展平說道,“秋闈結束之後,翰林院不是發了一場大火嗎?會不會是有人趁着那個時候,偷偷進去把考卷調換了?”
“這麼說,倒也不是不可能。”葉清冉忽然間開口說道,“只是我聽說,翰林院一直有重兵把守,尤其是存放考卷的地方,一向是從不離人的,除了擁有鑰匙的考官,誰也進不去。若是真有人陷害,那這個人本事可真大啊。”
葉清冉的話,讓堂中所有的人都沉默了,就連趙姨娘也有些詫異地看着葉清冉,心中似乎十分驚訝。
她原本是懷疑葉清冉的,可是葉清冉卻贊同葉展平的看法,而且還這麼大張旗鼓的分析,難道真的不是她,所以她不怕查到她的頭上去?
“外人不可以進去,那也許是翰林院的人監守自盜呢?”葉展平聽了葉清冉的話,便直接說道,可是這句話一出口,卻讓葉清冉心中暗暗地笑了。
她剛纔說的話,不過是一個引導,她一再強調翰林院很多人把手,進入困難,就是要把葉展平往這個方向引導,一旦葉展平認爲是翰林院內部的人做的,那麼……王銳就脫不了干係。
“翰林院內部的人?誰會費盡心思害你?”葉長風覺得不可能,便如此說着。
可是他的心中卻被種下了懷疑的種子,這懷疑就像是毒藥一樣,一旦被埋在身體中,就很難根除,只會越來越放肆的滋長。
“父親,其實我也相信二哥不會寫出這樣的文章來給自己和家裡招惹禍端,再加上翰林院失火十分蹊蹺,這件事情必定另有內情。”葉清冉說道,“而這件事情,想要鎖定到底是誰想這麼做,也很簡單,只需要排除不可能的人,就可以了。”
“排除不可能的人?”葉長風聽了葉清冉的話,陷入沉思。
“秋闈的考題,在考試開始之前,肯定是保密的,任何人都不知道,就算朝廷公佈考題,也是在所有的考卷檢閱完畢,成績出來之後。所以,尋常人是不可能知道考題是什麼,然後準備一份假的考卷,來將二哥的考卷掉包,所以,做這件事情的人,一定提前知道考題。”葉清冉慢慢地說着。
葉長風和堂中所有
的人,跟着葉清冉的思路,逐步的縮小範圍,然後鎖定懷疑對象。
“另外,就是二哥剛纔說的,翰林院把手嚴密,尋常人進去很困難,但是裡面的人監守自盜就很簡單。放火也許是掩人耳目,真正的目的是趁亂調換考卷。”葉清冉繼續開口,“但是存放考卷的地方,通常都會上鎖,不是每個人都有鑰匙,所以能這麼順利做這件事的人,手中必定有房間的鑰匙。”
“提前知道考題,又有房間的鑰匙……”葉長風喃喃自語,然後冷哼一聲,“我知道是誰了。”
“父親,到底是誰,想害孩兒?”葉展平見狀,便開口問着。
“這件事不是你能過問的,既然皇上已經下了聖旨,你就認了。”葉長風說道,“雖然現在看似是死路,但是以後未必也是這樣,等到合適的機會,我會再向皇上求情。”
“爲今之計,也只好如此了。”老夫人聽了葉長風的話,點頭說着,然後吩咐道,“你們幾個都走吧,鬧了一天,我累了。”
“是,妾身告退。”很快,趙姨娘、杜姨娘和王姨娘她們就紛紛離開了,就在葉清冉也準備走的時候,卻被老夫人一把拉住。
葉清冉有些疑惑地看着老夫人,又看看葉長風,見葉長風沒有要走的意思,便明白必定是老夫人和葉長風之間有什麼話要說,也有可能是有話要問她。
待這堂中的人退個乾乾淨淨之後,老夫人才再次開口,問葉長風,說道:“現在沒有別人,你說說,你到底懷疑是誰?有誰跟咱們定國公府過不去?”
“既提前知道考題,又擁有房間的鑰匙,符合這兩個條件的,只有王大學士一個人。”葉長風說道,“這次考題,我就是向他打聽的。”
“那他既然知道了咱們要把展平送到朝中,他爲什麼還這樣做?”老夫人問道。
“祖母,王大學士是淑妃娘娘的母家,支持的人是三皇子,若是咱們定國公府不給好處的話,他怎麼可能隨便幫咱們?”葉清冉說道,“一定是王大學士怕引火上身,所以才這樣的。”
“怎麼可能沒有好處?我找他拿題目的時候,已經允諾他,日後輔佐三皇子。”葉長風說道,“沒想到他現在竟然出爾反爾。”
“什麼?父親已經答應他了?”葉清冉裝作纔剛剛知道的樣子,恍然大悟的說道,“既然是這樣,那王大學士這樣做,就更有理由了。”
“什麼理由?”葉長風盯着葉清冉,總覺得這個女兒太過聰明,似乎沒有什麼事情在她面前瞞得住。
“父親,您不是不知道,咱們葉家之所以這麼多年能在朝中立足,靠的是什麼。”葉清冉說道,“除了太后娘娘,還有就是關於葉家女兒天生鳳命的傳言。所以對王銳大學士來說,真正有價值的,不是二哥能入朝爲官,而是定國公府能送個女兒到三皇子府爲正妃,以聯姻的方式來表明立場。”
這一席話,似乎像洪水一樣,衝開了葉長風腦海中的那扇大門,讓他頃刻間明白了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