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是青兒。”趙御鴻卻是滿臉溫和,上前攜住婦人的手,笑道。
好像完全沒有看到婦人的異常。
這個女子自是已作普通婦人打扮的德妃了,聽到兒子如此說,她卻並沒有放下心,依然警惕地看着兩人。
“夫人近來可好?”端木青淡淡一笑,上前行了個禮。
德妃雖算不得是聰慧之人但聽到端木青如此喚她,也明白過來了,帶上淺淺的笑容:“託福,還過得去。”
此時端木青的到來自然不是來走訪這麼簡單,而且她身後還跟着一個神色緊張的二王妃。
德妃招呼了一聲便又退回到內室了,不再露面。
請兩人坐下,趙御鴻笑道:“走得匆忙,沒有與你說,你不會生氣吧!”
端木青嗤笑一聲:“如今都已經這樣了,我還能怎麼生氣?”
如此說,就是沒有了。
趙御鴻也不糾結於這個問題,視線在羅琪瑕身上掃過,又落回到端木青臉上:“今日你來究竟是爲了何事?”
路上早就將事情想好了,端木青也不躊躇,開門見山道:“你可知道今早上出事了?”
“你是說三哥突然發難的事情?”顯然趙御鴻確實知曉,所以臉上並沒有什麼驚訝的神色。
和羅琪瑕對視一眼,端木青點頭道:“沒錯,若是讓他拿到傳位詔書,立刻公佈於世的話,可就沒有任何反轉的餘地了。”
趙御鴻看着她,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好一會兒才道:“不是你青兒你勸我放棄的嗎?如何此時又跟我說起這些?我放棄之後,這個西岐的皇帝寶座由誰來坐,與我其實都沒有什麼關係了。”
這一直都是端木青所糾結的,但是羅琪瑕她是一定要幫的。
深深吸了一口氣,端木青點頭道:“是,但是,我也不希望趙御風登基。”
這是第一次,端木青如此毫不避諱地顯露出她對趙御風的恨。
很顯然,趙御鴻對端木青如此態度很是驚訝:“你……爲什麼……這麼不希望三哥繼位。”
其實她是在賭,賭趙御鴻對她的信任,更是在賭會因爲她而出手。
所以她纔會這樣無所顧忌。
“御鴻,這是我心裡的秘密,但是我不能告訴任何人,總之,我就是想讓你知道,我恨他。”
這話是實話,她是恨趙御風,十分恨,恨到骨子裡。
同時她也確實不能告訴任何人,因爲這太過於驚世駭俗。
她無法跟任何人說明,她是一個死過了一次的人,面前的她是重生之後的端木青。
驚訝的人不只是趙御鴻,還有羅琪瑕。
她一直認爲,她和端木青是無話不談的,但是她卻從來都不知道端木青對趙御風又那麼深的恨意。
正是因爲羅琪瑕的驚訝,才讓趙御鴻心裡釋然。
他清楚的知道兩人之間的感情,若是連羅琪瑕都不知道的話,她沒有告訴自己也就沒有什麼好追究了。
可他心裡卻完全沒有考慮過,這是端木青騙他的,似乎他的心,是有自動過濾的功能的,自動地將那一種可能給忽略掉了。
同時,他也知道,對於面前這個女子的請求,他根本就無法拒絕。
很早就是如此,他無法看着她遭受痛苦。
“但是,這件事情不容易辦到。”
很久之後,趙御鴻才說出這麼一句話。
卻讓端木青和羅琪瑕雙雙鬆了口氣,這就是說,他願意出手了。
“嗯,我知道,但是憑我們,是更加不可能的。”
既然決定了出手,就不再去想利害得失了,趙御鴻點了點頭,開始分析情勢。
“此時趙御風已經控制了朝堂,甚至於父皇也在他的手裡拿捏着。
這是他搶佔先機拿到的最大的籌碼。”
這個事情雖然並沒有傳揚開來,但是有心之人要知道,卻也絕非難事。
“就是因爲這樣,所以,西岐的天若是要變的話,就在這兩天。”
這句話說出口的時候,端木青從他的臉上撲捉到一絲落寞。
這個她可以理解,畢竟,那個位置他曾經是和趙御風有相同機會得到的。
而此時,他已經做出了選擇。
在端木青發怔的時候,趙御鴻又接着往下講。
“第二,便是那些受到他控制的大臣,這些人基本大部分都是跟隨我的。
其實被趙御風拿到那些證據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每一個人都有些見不得光之事。
趙御風收集了許多,我這裡也不少。
若是我還在朝堂之上,那些被控制住的朝臣們可能會因爲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而奮力一搏,送我上位。
但是,天京其實是最藏不住事情的地方,我的離開,讓這些人全部都失去了依仗,自然也就不敢強出頭。
才導致,現在趙御風在早朝上爲所欲爲卻無人敢上前阻止的局面。”
這一點羅琪瑕並不是很瞭解,下意識地去看端木青。
而她卻是皺緊了眉頭,這些她是清楚的,韓凌肆也是如此說。
“最後一點,就是東離。”
“東離?”
關於這一點,端木青卻是沒有想過,心裡莫名地閃過那個人的影子,讓她心下微微緊張起來。
趙御鴻將她的反應都收在眼底,但是還是接着往下道:“沒錯。”
“最後我和他能行成掎角之勢,也是因爲他這一點,雖然在母族上,我比他強,鎮國公府的實力並不弱。
但是他能夠跟我一較高下的原因,就是因爲有東離在。
據說他跟韓語嫣的感情十分好,而韓語嫣乃是東離皇后的親生女兒。
東離皇后在東離的勢力,相信整個天下都知道,就是東離皇帝,也要敬她三分。
所以,得到東離皇后的認可,就是得到東離的支持。
誰都知道西岐如今雖然和東離修好,但是論實力,其實我們還是差了一籌。
這也就是父皇一直以來對東離都十分恭敬的緣故,我們實在是沒有那個實力,再與之交惡。”
這三點,趙御鴻都分析的十分到位,相信正是應了那句話,最瞭解你的人往往不是你的親人,而是你的朋友。
趙御鴻和趙御風就曾經是彼此最強大的敵人。
所以,他們其實是最瞭解對方的。
“那,我們怎麼辦?”
聽了這麼多,羅琪瑕最關心的,還是到底要如何才能夠將趙御風擊倒。
端木青微微嘆了口氣:“自然是要對症下藥了。”
認同她的話,趙御鴻道:“第一條,我們其實都沒有辦法,這一點,是最沒有把我的,也要看上天的安排了。”
聞言,羅琪瑕揪着手帕的手抖了一下。
端木青卻沒有理會這一點,而是緊接着問道:“那後面兩條呢?你有何良策?”
“青兒不是跟聽風樓很熟嗎?”
他的反問讓端木青一怔,隨即點頭道:“沒錯,若說要暗通消息,刺殺探聽,聽風樓確實是好手。”
“只是此時要做的事情並不簡單,因爲它牽涉甚廣,包括了天京大部分的官員,所以,需要的人手,絕對不能少,這就歸結到了另一個問題上了。”
“什麼?”
端木青看了眼出聲的羅琪瑕:“錢,我們需要很多的錢。”
“聽風樓從來都是一個拿錢買命的地方,雖然青兒你與他們的關係非常。
卻也只是讓他們答應幫你辦事而已。
但畢竟聽風樓的性質在那裡,若是沒有錢,不但是你不好開口,即便他們的掌門人答應了,只怕下面的人也會有怨言。”
端木青點頭:“這我知道。”
“我們……”
羅琪瑕如今是什麼身份,說到錢,她卻是真的拿不出來,頓時臉色變得十分難看。
可是端木青卻阻止了她要說的話:“錢,我有!”
“青兒,這不是一筆小數目。”
趙御鴻皺了皺眉,其實之前就有想過這些問題。
平心而論,這筆錢,他拿不出來。
聽風樓能夠有今天的地位,貪圖的豈會是蠅頭小利?
“二十萬兩,夠不夠?”
一句話,讓趙御鴻都忍不住色變:“你……你哪來那麼多錢?!”
端木青卻是笑道:“放心,這錢,我沒偷沒搶,更沒有做什麼傷天害理,違法亂紀之事。
絕對是光明正大,掙來的。”
她的爲人,趙御鴻和羅琪瑕自然是相信的。
雖然實在是驚訝她如何會有這樣大的一筆錢,可心裡還是相信她。
“青兒……我……”
“錢本來就是用的,若是失去了這個作用,要那麼多錢又能做什麼呢?”
都說出了這話,羅琪瑕還能再說什麼,心裡來來回回也唯有感動罷了。
端木青心裡卻是暗道幸運。
若非萬莊銀樓,她又怎麼會有如此鉅款?
當時投資,也只是爲了防備不時之需,加上前世的記憶,清楚地知道幾個發財的契機。
誰知道這三年來,倒是當真攢下了一筆銀子。
此時正好解了燃眉之急。
“既然能夠拿得出錢,那麼第二條也就解決了,剩下的便是第三條了。”
趙御鴻說到這第三條的時候,那眼睛看了下端木青。
不知道爲何,讓她心裡咯噔了一聲。
果然,在她問出口之前,趙御鴻便道:“這第三條,其實可以說是在你身上。”
聽到這話,羅琪瑕頓時緊張地看了看端木青和趙御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