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會這樣?
凌棋風一個人走在暗淡的夜色裡,涼風習習,風中恍惚有細雨絲落在他的臉上。他神色黯然,步伐緩緩而沉重。
他回來之後就對狄藍兒隨口提到的被推進水裡的事情念念不忘。若真的只是個無所謂的小意外,那爲什麼狄藍兒那時的反應會那麼強烈?她一個人在宮中真的過得好嗎?穆邵陽有好好照顧她嗎?能好好地照顧她嗎?
這些問題在凌棋風的腦海裡盤旋遲遲不肯離去。他或許也日理萬機,身邊也有算計,可是最起碼他不會讓狄藍兒……唉,剛剛纔因爲自己的事情害的狄藍兒差點被嚇死,還有什麼好信誓旦旦地說自己會保護好狄藍兒的。
可是如果狄藍兒真的有可能在他身邊會比在穆邵陽身邊好那麼一點點呢?不管怎麼說他絕對不會讓孕期的狄藍兒遠赴他國。
既然穆邵陽要他代替他去盡這個責任,那他就乾脆替他把丈夫這個責任也盡了吧?
懷揣着這個突如其來的大膽的想法,凌棋風喝了點小酒。碰巧這個時候聽說狄藍兒醒了,才快要被壓下去的想法像是小火苗上被潑了油一樣燃燒起來。凌棋風什麼都想不通,直奔狄藍兒那兒去。
現在的結果,他想過嗎?
凌棋風心中沉重,一個人在小徑上抱着頭蹲了下去。一個一米八九的漢子,這個時候脆弱得就像個姑娘。
而他的身後,假山旁邊的拐角處,一把素色傘下,溫婧躲在那兒望着凌棋風。她皺着眉,手緊緊地抓着雨傘的傘柄,心裡疼如刀割,可是對凌棋風的心疼和愛意把她應該有的恨給壓制得無地自容。
凌君,你爲什麼要這麼難過?
她喉嚨哽咽了,低下頭吸了吸鼻子,眼淚流下來。這個時候她本可以去休息養傷,她身上的口子疼得厲害;她也可以上前去在凌棋風跟前刷存在感邀功,她好久都沒有好好和凌棋風說過話了。可是她知道,凌棋風的狼狽,凌棋風不會想讓她知道。
眼前的景象朦朧,不知道是眼淚恍惚了視線,還是雨水打亂了清晰。她看着他的背影抽搐,她的心也抽搐着。
溫婧用力地抓着假山,剋制着自己衝出去的想法。
她從來沒有見過凌棋風哭得這麼孤單過,十幾年如一日,他在她面前總是禮貌客氣地笑着。
雨越下越大,原本溫柔的細雨恍然間就開始暴躁地衝刷着這情絲糾纏的世界。溫婧怎麼捨得在那兒看着凌棋風淋雨,終於忍不住跑了過去。
“凌君,好巧啊,怎麼在這裡遇到你了。”溫婧在他身邊蹲下,帶着滿面的眼淚笑着說道。
凌棋風擡起頭看她,她的臉上溼得就像他一個沒打傘的人一樣。、
“凌君去哪兒?臣妾送你啊。”溫婧笑着,眼裡的淚花明明還在閃爍着,笑容卻燦爛得像是很開心的樣子。她從懷裡拉出手帕給凌棋風擦去臉上的水珠,若無其事地說道:“您才遊了泳,大晚上的又要淋雨啊!玩是一回事,您要是病了……”
溫婧笑着,說道這裡的時候眼淚突然忍不住了,又哭又笑地問:“您要是病了,臣妾怎麼辦啊?”
“溫婧……”凌棋風呆呆地看着她。
溫婧笑着笑着就跪在了地上,頭靠着凌棋風的肩頭,哭着問道:“凌君您要去哪兒啊?我們走不走啊?”
凌棋風心中驀然。他滿腦子都想着兩樣東西:朝政和狄藍兒。這個時候他才突然想起來,自己明明是有人陪伴的。
或許這個人不是當年的樣子,起碼是陪着自己的。
他要飛蛾撲火去被拒絕,也不應該傷了枕邊人的心。
“愛妃,別哭了。”凌棋風摸了摸她的腦袋,難受地說道。
“臣妾纔沒有,是因爲雨落進來了。”溫婧跪坐起來看着凌棋風強顏歡笑道。
凌棋風微微皺起眉頭,嘴角微微挑起沉重的笑容。他說道:“去你那兒吧。”
溫婧驚訝地看着凌棋風,與他對視許久之後,露出了一個笑容。
溫婧一個人睡在瀟湘閣已經很久了,原本這裡還有其他的嬪妃,可是不知道爲什麼總是一個又一個的死去。
慢慢的,整個瀟湘閣就只有她一個人了。
燭光之中,溫婧的雪紡連衣裙因爲被雨水浸溼而粘在身上,雪白的肌膚若隱若現。
她爲凌棋風脫着溼衣服,忽然發現他正看着自己,一低頭,臉紅了。
凌棋風的衣服都被脫掉。溫婧把他的溼衣服放在衣架上,然後找來一條幹淨的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