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意笑着,腳底下都像是踩了彈簧一樣,樂呵呵地下了樓。
樓下的客人多了起來,見到貌美如花的帳房“先生”,都熱情地打着招呼、更有人口哨都吹了起來。
柳如意淺笑着,看都不多看那些糟臉一眼,開心地回到了她的前臺。
啊,前臺真好啊,是她見到那位美男子第一眼的地方呢。
可是他叫什麼名字?自己好像還不知道呢!
柳如意眨眨眼睛,又一笑。
沒關係,來日方長,不着急這一會兒。
她提筆,叫來小二開始對賬。鼻子裡輕哼着小曲兒,紙上落下一條條秀娟小字,光是看着她,都格外令人賞心悅目。
這時候,一個白衣的男子走過去,長得也是白白淨淨的,卻沒有陰柔的氣息,眉宇間透露着一股英氣。眉低眼狹,笑起來時發出精光來。手裡還拿着一把扇子,輕輕地拍着手。
“怎麼上午半天不見你呢?”他開口。
柳如意頭都不擡,瞟了他一眼,笑着說:“上午半天,睡覺呢。”
“哦!”他用扇子拍了一下左手,靠着前臺,看着外邊,眼睛微微眯起來。
柳如意又瞟了他一眼,便知道他又在思考着自己的話的真假了。她笑着搖了搖頭,開口打斷他的胡思亂想,道:“唐公子怎麼昨日沒來啊?”
唐玉哲一笑,轉身看着她,語氣輕佻:“怎麼,賬房先生昨日想我了?”
柳如意笑着,不說話。
“昨日天色不好,午間也果然下起了大雨,這纔沒有來。”唐玉哲看着她,又沒有那麼專注地看着她,像是隻想知道她是什麼表情、看看她的笑容就夠了一樣。
柳如意又是一笑,調侃道:“我還以爲唐公子對這無名客棧的決心,是風雨無阻的呢!”
“譁”。
唐玉哲甩開了他的大白扇子,在胸前輕輕扇了兩下。白扇上,“洪澤寮”三個黑色的大字十分地顯眼。
洪澤寮,江湖上第二大的幫派,平時並不爲非作歹,但也接應一些殺人的任務。殺得一般都是奸臣逆子、其他幫配的線人,而委託者往往是付不起鉅額委託款的平明百姓,或者是其他想要借刀殺人的幫派。因此洪澤寮的衆多人口,都是那些想要買兇殺人卻沒有足夠的錢,自願以身相許,忠義於洪澤寮的人。在江湖地位上,洪澤幫因爲自身的行事忠良而爲其他幫派所敬重,又因爲知道的秘密頗多,掌握了許多幫派的暗線關係,而爲人所忌憚。
而這位唐玉哲公子,正是洪澤寮宗主的二兒子,管轄着京城這一大片周邊地區的事務。
柳如意瞟了一眼扇子上的字,不動聲色,繼續寫着賬本。
唐玉哲忽然“哎”地嘆了口氣,說:“前些日子江湖幫派評選,我們洪澤寮又居於第二啊!”
柳如意翻了一頁賬本,笑了一下。
“你想不想知道,第一幫派是誰?”唐玉哲傾過身子,看着柳如意。
柳如意風淡雲清地說道:“在下不過是一介庸碌之輩,在這小客棧裡苟且偷生,對江湖上的事情並不感興趣。”
“哼,”唐玉哲又一笑,他望向門外的天空,皺着眉頭,自顧自地說道,“你說這棱琅間到底是什麼本事,次次都騎在我們洪澤寮的頭上呢?”
“哦?棱琅間?到底是什麼來頭?”柳如意擡起頭看着他,假裝自己很感興趣的樣子,問道。
“你啊。”唐玉哲用扇子輕輕敲了一下她的腦袋,溫柔地笑起來,說道,“你在江湖也這麼多年了,就算只是苟且安生,光是聽別人說,也知道的不少吧?”
柳如意笑着,不說話。
“誒?你今早上怎麼睡了那麼久,昨晚幹什麼去了?”
“唐公子若是沒有什麼事情的話,還是請去喝酒吧!”柳如意搖搖頭,再也不想聽唐玉哲八卦下去了。
唐玉哲遭到了驅逐令卻一點兒都不生氣。他早就已經習慣二樓柳如意這樣的忽冷忽熱了。
雖然說熱也沒有熱到什麼地步去。
他看着柳如意笑了笑,嘴角勾起,噙着一些戲謔。他的眼神裡似乎藏着一點而觀察的意味,慢慢悠悠地走開了。
可他前腳剛走,後腳的麻煩就來了。
康生今日沒有穿着大紅色的袍子,而是一身白色的素衣嗎,看上去稍微有了一點兒國喪時候的樣子。
他冷着臉,在走到前臺邊上時,才面色稍微緩和了一點。
“昨日受傷的那位公子,可好了些?”他問。
柳如意看了他一眼,笑着搖搖頭。
“醒了嗎?”康生又問。
“既然沒有好了些,怎麼會醒了呢?”柳如意隨意地翻着賬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