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人與人之間最基本的信任呢？這麼警惕地盯着我看。要是我想搶的話，早就動手了，還磨嘰這麼久幹什麼？”碧落攥住了再一次落下的狼晶，神色有些感慨萬千，“況且我這麼好看，爲什麼不相信我呢？”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星落言簡意賅地回答道。
“喂喂，這麼死板教條幹什麼？”碧落翻了個白眼，不過似乎由於能力不夠，只能把墨綠色的眼瞳翻上去一半，看起來倒是更有幾分可愛之感，“這句話我在小時候已經聽過很多遍了。”
小時候？少女看起來十二三歲的年紀，硬是滿面懷念之色地說小時候，可是，現在離她小時候又有多久？
“那你現在多大啊？”宋梓雨卻是沒能忍住自己的好奇，問了一句。
洛紫凝微微皺眉，扯了一下宋梓雨的手臂。宋梓雨自知行爲不妥，低着頭乖乖退了回來。
“這麼冒失地問女孩子的年齡可是不對的喲！”碧落饒有興致地掃了一眼宋梓雨，又開始拋起了手中的狼晶，悠悠說道，“不過鑑於你也是個女孩子，我就勉爲其難地解釋一下吧。我自然是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這麼小的，不然十三歲的異能者，實力卻達到了白階，這怕不是白日撞見鬼了咯！
“向你們透露一下我的一個小秘密哦！首先，我的異能，是碧影幽皇蝶，一種已經確認滅絕的異能獸。不知道你們是否瞭解，歷史上沒有任何一位異能者的異能是異能獸，但是呢，我發生了一點變異，一種概率極低的變異，導致了以異能獸爲異能這一劃時代的偉大創舉。這樣來看，我還是挺厲害的嘛，嘻嘻！
“但是吧，這個異能它難得變異一次，它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麼變，反正也沒誰認識，乾脆就瞎變唄！所以呢，我的異能是有缺陷的，很大很大的缺陷。不過後來，異能研究所的那幫瘋子幫我彌補了這種缺陷，讓我可以像正常異能者一樣使用異能。但是呢，也留下了無法長大的後遺症，那幫瘋子說他們也無能爲力了。於是，我的外貌就停留在了十三歲，我做手術的那一年。”
碧落說到此處，還輕輕嘆了口氣，全然無視面前神色各異的十人，繼續說道：“不然，你們就以爲江湖上流傳的老妖怪碧落喜歡裝嫩啊？我也想長大啊！老是保持着這樣的狀態算是什麼鬼嘛！而且……”
碧落又停住了敘述，沈晨經過了仔細的分析論證和嚴密的數學推導，加上進行了簡單的空間三維建立座標系，利用黎曼幾何、微分幾何、泛函分析（並不）終於得出結論，低着頭的洛麗塔少女，視線是停留在了……她自己僅僅是微微鼓起的胸前……
不管是普通人還是異能者，只要性別女，終究還是在意這種事的吧。碧落的身體堪堪發育到十三歲，還那麼纖瘦，能有什麼資本？
幾人忍俊不禁，但也還是很友好地沒有太過放肆地笑出聲來，不管怎麼說，碧落也是一位高階異能者，對人家還是要有最起碼的尊重。要是真的敢拿人家作笑料，怕是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不管啦！就這樣吧！反正我也長不大了！”碧落一幅破罐子破摔的慷慨大氣的神色，但沈晨怎麼都感覺自己能看出一絲無奈和委屈，她繼續說道，“當然，我也知道自己經常小孩子脾氣啦！但我不管，這就是我。碧落，就是十三歲，永遠的十三歲！”
“怎麼說呢，不管怎樣，還是很感謝碧落你對我們的信任，能把這麼私人的信息說出來。但是，我們畢竟只是萍水相逢，只是過客罷了，你對一羣陌生人說的是不是有點多了？”星落沉默了一會兒，才微微笑着說道。
“如果我說我相信你們，你們會信嗎？”碧落偏了偏頭，墨綠色的髮絲順之傾瀉而下，她的神色居然有些認真，認真之中似乎又帶了幾分不知緣由的困惑，“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啦，突然就說出來了。反正，要幫我保密哦！不管是我剛剛說的，還是有關於我的異能，都不準說出去。不然，我就叫大個子捶死泄密者！”
碧落說到此處，還示威一般地對衆人比了比小拳頭，翡翠般的眼瞳中也閃露着威脅的目光。不過，配上她那鼓鼓的包子臉和倍顯可愛的神情，威懾力？不存在的。
“碧落是不是太理想化了？這麼單純的嗎？”沈晨的手肘捅了捅身邊的林啓，壓低了聲音說道。
“單純？”
還不待林啓回覆沈晨，碧落的聲音倒是先響了起來，她輕輕笑着，容顏如盛世綻放的嬌嫩花朵，美到了人的心坎裡。沈晨有些愕然，他覺得自己的聲音已經很小了，可是碧落居然還是聽見了，異能者的聽力也都這麼好的嗎？
“小傢伙，我說我身體十三歲，你不會就以爲我的思維也還停留在十三歲吧？”碧落撐着下巴，神色有些玩味，看起來頗有老氣橫秋之態，“單純這種詞，根本不是用來形容異能者的，因爲笨的異能者，基本都死了呀！”
碧落說到“死”字時，沈晨甚至能感覺一股寒氣從腳底直衝天靈蓋，頓時有些毛骨悚然，寒毛都盡皆豎了起來。洛心神色平靜，側身一步擋在了沈晨面前，那種令人驚懼的詭異感即刻如潮水般褪去，消失得無影無蹤。
“別那麼緊張嘛！我只是開個玩笑罷了，你不會怪我的，對吧？”碧落看了一眼洛心，目光又越過洛心看向了沈晨，粲然一笑。
就是這樣一個笑容，沈晨怎麼也無法對碧落生出怨言，明明是被她恐嚇了一番，卻對她分毫討厭不起來。不禁在心中自嘲地笑笑，沈晨，你怎麼能這麼沒骨氣呢？居然還下意識地回答了一句“沒關係”？
“碧落，新人還只是新人，很難經得起你這樣的開玩笑方式。”星落皺眉道。
“好了好了，我的鍋，我道歉，你們滿意了吧？”碧落白了星落一眼，有些無奈地說道。旋即又看向沈晨，說道：“那個誰，你將收到全宇宙最偉大的一聲——抱歉！”
沈晨有些受寵若驚，趕忙回了一句“沒事的”，心中掀起了微微的波瀾。不管怎樣，碧落也只是玩心重吧，她也是一個很大氣的人吶，不拘小節，即使是對自己這樣的小人物也能道歉。這個人，很不錯！當然，以上都是沈晨自己爲碧落作的辯護，嗯，在這種方面上，他看起來確實有些沒骨氣。
“看吧！我可是很尊重別人的！”碧落對星落微微揚了揚下巴，露出一抹白皙欣長的脖頸，她頗爲驕傲地繼續說道，“我可不是曼珠沙華那樣冷冰冰的人，每句話多說一個字都好像會要她的命似的。”
曼珠沙華？林啓頓時沒再小聲地調侃沈晨，而是認認真真地聽起了碧落的話，她剛剛提到了曼珠沙華，他最喜歡的花，怎能不讓他興奮呢？
“曼珠沙華？你是指不到一年前橫空出世的那個小女孩嗎？”洛紫凝的神色有些訝異。
“是啊，那個冷到沒邊的小蘿莉。”碧落的神色似乎有些不太好看，那種感覺，似乎是有些……不服氣？碧落繼續嘟囔道：“況且，要說裝嫩，曼珠沙華才更勝一籌吧，明明比我和大個子都要強，看起來卻只有八九歲，說出去誰信吶！”
“曼珠沙華比你和黃泉都要強的嗎？”洛心看了看神色沒有絲毫變化的黃泉，驚訝道。
碧落一拍額頭，才略有慍怒地說道：“你們真的是資深者？之前看不出狼王現出本體的前兆，像個傻子一樣衝上去我也不說什麼了。可是現在，你們居然連最基本的異能界事件都不清楚的嗎？都說了呀，曼珠沙華那小女孩比我和大個子都要強。”
洛心郝然，秀美的臉上浮起了淺淺的緋紅，低着頭沒再說話。沈晨無言，剛纔化身爲魔、狂拽酷炫帥的洛心，和現在這個靦腆的大男孩，真的是同一個人？
“話說回來，曼珠沙華那傢伙倒是和你們皓月盟的一個人有點兒像誒。”碧落突然說道，手指一下一下地點着自己的膝蓋，似乎在思索着什麼，“皓月盟五大神之智神，寒霜。兩個人都是那樣冷冰冰的，說話都像是能吐出冰碴子一樣，世事好像永遠都不能改變她們的表情。”
三個資深者皆是保持了沉默，對於這樣屬於高端層面的事，他們並不想多作議論。雖然關於皓月盟五大神的事很多都不算事秘密了，但言多必失，碧落愛怎麼說就怎麼說吧。
而碧落似乎來了興致，似乎不多對那所謂的曼珠沙華評頭論足就不舒服似的，手指敲着膝蓋繼續說道：“況且，曼珠沙華那傢伙，永遠是抱着那本書，不管做什麼事都不離手。是個人都能看出來那本書有問題，她還依然是我行我素，生怕別人不知道那本書有什麼特殊能力一樣。”
星落的臉色也稍稍正式了許多，關於曼珠沙華懷中抱着的書，他也曾聽說過，由此還有許多無聊之人的猜想，林林總總不知有多少。不過，他也只是聽聽而已，曼珠沙華那個小女孩，雖說恰聲名鵲起而且異常強大，但畢竟離他這安於一隅的分會長還很遙遠，兩人之間，並無交集。而現如今碧落提起此事，瞭解一下倒也無妨。
不過，碧落的話就在此處突然就停止了，沒有再說下去。洛紫凝忍不住問了一句：“所以你覺得那本書應該有什麼特殊能力呢？”
碧落攤了攤手，頗爲無所謂地說道：“我怎麼知道她的書有什麼特殊能力呀？我只是個剛入白階的小小異能者啦，又不是和她平級的怪物。畢竟，在賞金獵人團裡……”
突然，碧落又止住了只說到一半的言語，狡黠的眼光流轉間，笑道：“對了，我該回去覆命了，我可是很急着領賞的喲。不說了，我該走了，諸位，有緣再見咯！”
三人看着正笑盈盈卻並無立即離開之意的碧落，又對視了一眼，皆是心照不宣。
碧落，她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