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三日,探查完崇州邊境瓊丹縣的佈防後,正式進攻崇州,且爲了程序的“合法性”,陳墨又讓人起草了一份討伐崇王的討賊檄文。
再三強調崇王是逆黨,自己是大宋的忠臣,希望瓊丹縣的守軍能夠投降。
然而駐守瓊丹縣是崇王派來的心腹,是一名五品武者。
也的確是對崇王忠心耿耿,形勢如此明朗,明知不是陳軍對手的情況下,依舊死守城池不投降。
陳墨嘆了口氣,讓月如煙爲先鋒,不到半個時辰,便攻破了城門。
瓊丹縣守將楚戈親自披甲陷陣死守被月如煙親手攻破的城門口,被月如煙活捉,守軍徹底潰敗。
之後楚戈被帶到陳墨的面前。
陳墨打算當面勸降。
說實話,這種硬骨頭,陳墨反而越欣賞。
結果楚戈非旦不降,反而大罵陳墨亂臣賊子,不得好死之類的話,眼睛憤怒地瞪得像銅鈴一樣,還不斷的向着陳墨吐着血水。
“楚將軍,活着不好嗎?”陳墨嘆了口氣,道。
“呸。”
楚戈呸了一句,然後講述了崇王對他的恩情。
在崇王還是皇子,還未成年的時候,楚戈的父親就跟着崇王了。
當時楚戈還是崇王身邊的伴讀,同吃同住在一個院裡。
後來崇王外地就藩,也帶上了他,還賜他皇姓“楚”。
甚至楚戈的妻子,都是崇王賜予的。
後面楚戈的女兒,也給了崇王一個非嫡出的兒子當了妾室.
陳墨聽到這,就知道無法勸降了,這明顯是個死忠。
“拖下去吧。”陳墨隨手一揮,給了楚戈一個痛快。
當天下午,陳軍繼續南下。
十二月四日抵達萬山縣,此縣城只有寥寥不過百的守備軍,當地縣令和守備將軍等着陳軍到了後,直接開城投降。
十二月六日,又連續兵不血刃的拿下兩座城池。
十二月十日,抵達萬夫關。
萬夫關地如其名,這是個一線天的峽谷地形,傳言只要一支小股部隊在峽谷的關隘駐守,就是是一支萬人大軍也不能通過。
此關也是崇州境內非常重要的戰略之地,若是把瓊丹縣比作崇州門戶的話,此關就是崇州最後的一道防線,此關若丟,崇州將無險可守。
陳墨若是繞過此關的,就得多走幾天的路,才能到崇州的州城。
當然,再險惡的關隘,也不是毫無破綻。
而崇軍的破綻就很明顯。
太弱小了。
與陳軍的差距太過懸殊。
陳墨、月如煙、蕭靖、吳衍慶四人親自出手,分兩路領着一直精兵,攻上峽谷的關隘。
崇王的兵力在淮州基本損傷殆盡,崇州的主要兵力沒有多少了。
再分一些守衛州城,這萬夫關的守軍,根本沒有多少人。
沒有抵擋多久,潰退的潰退,投降的投降。
陳軍主力挺進萬夫關。
又花費了五天時間,大軍兵臨崇州城下。
崇王府便在裡面。
只要拿下崇州城,崇州就算是被陳墨拿下。
納蘭伊人一直跟隨在陳墨的身邊,親眼看着這一切。
當然,她沒有幫忙,純粹就是一個旁觀者。
她看着陳墨指揮萬千兵馬,看着敵軍將領對他投降,俯首稱臣,看着他安撫城中百姓,看着他指點江山,大罵朝中奸臣逆黨,看着他立誓保一方平安。
這是何等的意氣風華,也讓納蘭伊人的心底生起一絲異樣。
也就是她不是男子,若不然非得說了一句:“大丈夫當如是也。”
女子吸引男人的幾個點。
無非就是美貌、身份、金錢。
而男人吸引女人的幾個點。
嚴格意義上來說,其實和女人也一樣。
而這些,陳墨都有。
優秀的男人,自然能夠吸引女人。
那種白富美看上窮小人的故事,多數只是作者的幻想。
當然,這並不代表納蘭伊人就看上了陳墨。
而是說,倘若納蘭伊人未來真要成婚的話,肯定是選擇陳墨這種的。
十二月十二日。
陳墨剛拿下萬夫關的後兩天。
崇州城。
聯軍在淮州作戰失利,導致全軍覆沒的消息傳到崇州城的時候,城內便已是亂作一團,無數貴公子舉家出逃。
這次萬夫關都丟了,連城中底層的市井百姓都有些慌了。
崇州對崇州的百姓施行的是“圈禁”政策。
也就是甲縣的百姓,若沒有縣令親手頒發的過路信,就不能前往乙縣。
加之封建社會消息的不流通,底層的百姓想要了解外面的方式很少。
只有兩點。
自己去看或者聽別人說。
崇王把陳墨視爲敵人。
自然也就會想盡辦法抹黑陳墨。
如此一來,讓底層的百姓覺得,陳軍一旦破城,便會屠城。
崇王府。
書房。
崇王,城中的守備將領、官員、謀士,幾乎全聚於此,臉上都帶着慌張。
“王爺,陳軍的推進速度太快了,這才幾天,就已經打過萬夫關了,再這樣下去,不出五天,就得兵臨城了,蘆盛的援兵什麼時候能到?”崇王的一名將領問道。
書案後的崇王楚衍,臉色陰沉,手中攥着一封蘆盛給他的回信。
這信,就快要被楚衍給攥成麻花了。
良久後,楚衍頹喪道:“根本就沒有什麼援兵。援兵的事,是本王騙你的”
“什麼?!”
此話一出,書房內一片譁然,面露震驚,他們嘴裡雖然不敢說什麼,但心裡恨不得日崇王他娘。
有蘆盛的援兵,尚能一戰。
沒有,那鐵定輸定了。
早知這樣,我們早跑了。
“王爺,如無援兵,那我們該如此抵擋陳軍啊,城中的兵馬算上後勤也不足五千,斷然不是陳軍的對手啊。”一名將領頹然的說道,聲音中還能聽出一絲哭腔。
“王爺,要不我們降了吧。”一名官員壯着膽子試探道。
但很快便被楚衍一瞪,既而讓人進來把這名官員拖下去斬了。
淮王被殺的消息都傳開了,讓他投降?
這和自投羅網有什麼區別?
嗯,雖然陳墨散佈出去的消息,是淮王自決於鎖龍山。
可落在一羣大聰明的眼裡,非認爲陳墨這是找的藉口。
見楚衍也不投降,書房內的衆人更加人心惶惶了起來。
也就是打不過楚衍,若是打得過的話,這些人都會想着綁了楚衍,獻給陳墨。
“一羣慫貨,就你們這樣。配做大宋的官員嗎?朝廷高官厚祿養着你們,現在聽到叛軍打來,一個個嚇成什麼鬼樣子”
楚衍看到他們這副樣子,氣得一拍桌子,怒其不爭。
衆人被嚇得低下了頭,不敢說話。
當然,楚衍也沒有要殺他們的意思,純粹就是發泄一下。
發泄完了,楚衍嘆了口氣道:“本王決定,放棄崇州,撤往洛南。”
楚衍是向蘆盛求過援兵的。
可蘆盛卻是婉拒了。
他說已經仔細調查了宋家坡戰事的情況。
公孫嚴、洛青陽的確是被陳墨一箭射死。
因此,蘆盛懷疑陳墨很可能已經踏入了二品。
那麼,崇州就守不住了。
就算他親自帶兵來援,也沒有陳軍快。
讓崇王保存實力,來洛南商討對付陳墨的對策,切不可跟陳軍硬抗。
崇王雖萬分不情願,但也不得不如此了。
好在,如今的這種局勢,蘆盛也需要他,自己就算到了洛南,蘆盛也不會把他怎麼樣。
……
十二月十六日。
下午。
崇州城下。
“報。”孫孟策馬來到陳墨的面前,拱手道:“侯爺,前方斥候來報,崇州城好像是一座空城,崇王他,已經跑了”
“跑了?”
陳墨眉頭一挑,旋即下令道:“孫孟。”
“末將在。”
“傳本帥將令,讓陷陣衛派一營進城探查,確認城中情況。”
“諾。”
半個時辰不到。
便有消息傳回來。
崇州城真的是一座“空城”,除了底層的市井百姓外,城中的守軍、貴族鄉紳,能跑的都跑了,已經過去三天了。
“崇州是崇王的大本營,他若是跑了,算是拋棄了河西之地的貴族百姓,茲事體大,他能跑去哪?”姜離道。
“還能有哪,除了洛南,他已經無路可去了。”蕭靖道。
“恭喜安國公拿下崇州,洛南已近在咫尺,剷除逆黨,肅清朝堂,指日可待。”劉計難掩激動之色,拿下崇州後,坐擁整個天下,只差最後一步了。
其餘剩下的一些藩王、勢力,都只是些小雜魚而已,不足爲慮。
陳墨也有些小激動,但當着這麼多下屬的面,他則表現的很平靜,他低頭看了一眼,望着那被寒風吹起的袍擺,道:“入冬了啊。”
說罷,他一夾馬腹,大喝一聲:“進城!”
……
陳墨拿下崇州的消息,如飛鳥般,傳遍天下。
關於陳墨的故事,也被傳得神乎其神,衍化出了各種話本,供人傳頌敬仰。
宴州迎來了一場小雪,袁縣的一家酒館裡,潑皮閒漢圍在大廳裡,每一桌的桌下,都放着一個火盆。
說書先生口吐蓮花,講着崇州前方傳回來的事兒:“上回書說道,我朝安國公陳墨,於淮州宋家坡,攜一馬一弓,一箭射殺崇王帳下三品大將軍公孫嚴,一箭射殺淮王帳下洛青陽,斬殺敵軍百萬衆,那是血流成河,屍橫遍野。那洛青陽是何許人也,你們猜猜?”
“這等大人物的事,我們這底層的小老百姓咋曉得”
“快說快說.”
一幫子聽從焦急催促。
說書先生賣了個關子,才興致勃勃的開口:“七大名門望族,大家都知道吧。而那洛青陽,便是七大名門望族之一洛家的家主。不僅如此,連那樑家的家主樑慕,也被安國公擒下了,至於安國公爲何殺了洛青陽,卻放過了樑慕,在下就不得而知了。但今天我要講的,便和這事有關。
話說那崇王經此大敗後,可是被安國公嚇破了膽,安國公率軍抵達崇州後,那是投降的投降,逃跑的逃跑,無人敢死守,連那崇王,得知安國公快到了,也是被直接嚇得棄城落荒而逃,如喪家之犬。”
“啊?那崇王妃呢?崇王妃也逃了嗎?”
這些,顯然不是聽衆們想聽的,他們想聽的是陳墨拿下崇州後,“欺男霸女”的故事。
畢竟陳墨可是有前科的。
那前虞州知府樑鬆的續絃。
淮王妃以及淮王的幾位側妃。
可都被陳墨嚯嚯了。
陳墨好人妻的“美名”,也是天下聞之的。
因此,他們更想聽的,是陳墨拿下崇州後,對崇王妃嘿嘿的那些戲碼。
說書先生:“……”
這是他敢亂說的嗎。
說書先生趕忙輕咳了兩聲,轉移話題道:“我想說的是,安國公和我們的出身是一樣的,也是鄉野小民。外,北上驅外虜、收失地,揚我大宋威名。內,除逆黨,平兩王,保百姓太平。
大家可知安國公拿下崇州之時纔多大?才二十三歲啊!古往今來,未曾有之。”
“二十三歲?”
“怎麼可能!”
衆人一片譁然,旋即有人說道:“安國公都已經是一等國公了,此次若是剿滅逆黨,該封啥官?”
“比一等國公更大,自然就是親王了,異姓王!”
“異姓王?看不起誰,如今北方,虞州、麟州、淮州、豐州、宴州、江東、江南、崇州,皆在安國公手,起碼坐坐金鑾殿那把龍椅”
也不知是不是說嗨了,有人放出了一句大逆不道之言。
然而這句話,周圍人的表現卻不是震驚,離這人遠一點,反而是認同點頭。
如今坊間早有傳言,安國公得天命降生,是新的真龍天子。
而酒館中的戴令則是唯一一個害怕惹禍上身,在那人說出那句大逆不道之言的時候,趕緊離開酒館的人。
戴令其實早到淮州南邊了。
但因爲陳軍還在宴州,禁止通行的禁令還沒解除的原因,戴令這會才趕回袁縣。
而他是宴州桃源縣人士。
桃源縣離袁縣不足百里。
作爲一名行腳商,他是有匹拉貨的劣馬。
當天晚上,他就趕回了桃源縣。
回到家後,他顧不得多待,把貨物卸下來後,便快步趕去了戴圖家,敲響了戴圖家的門。
“戴圖在家嗎?”戴令一邊敲門一邊喊,他已經迫不及待想確認那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