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嫣與繆玥不待盧武向虎子稟告,立刻焦急萬分,你一言我一語地將羅成被賈謐的侍衛截下請去一亊向衆人道了出來。
“李隊長,羅莊主吩咐吾等去鞏縣等他,並令吾等不得再入洛陽城。如今吾等如何是好?”最後,盧武將羅成的命令向虎子做了報告。
“不可!吾等豈能不顧羅莊主的安危就這麼離去?吾等定要回去與趙叔他們一起設法救羅莊主。”不待虎子表態,繆玥便迫不及待地搶先發表意見。
“是呀!吾等幾乎個個身有武技,怎能不堪地跑到幾十裡外躲起來不去救羅莊主呢?如此不義之亊,麗兒可做不出來。”麗兒也力挺返回洛陽。
“各位,請聽仲凱一言。羅莊主既然如此吩咐吾等,必然有其道理。各位想過沒有,之前吾等被困金谷園,石崇才幾百名武士便令吾等頗費周折才衝了出來,其間還有賴羅莊主延阻衆武士及趙鏢頭等及時趕至接應,否則,還不知會是怎樣一種情形。洛陽城內城外有多少士兵?依仲凱估計至少不下十萬!別說吾等才這十幾個人,加上趙鏢頭他們也就二三十人,就是有個幾千上萬,想要憑武力從城中救人出來,也是一件十分不易之事。故,仲凱以爲應依照羅莊主吩咐,不可再入城,以羅莊主深不可測的武技,其獨自脫身是件極爲輕易之事,吾等進誠去不僅多半幫不了他,反而會成爲他的拖累。”繆仲凱耐心分析道。
“仲凱兄言之有理,吾等不可再回城!吾……”虎子話沒說完,繆玥便心急如焚地打斷虎子。
“吾等無論如何也不能棄羅莊主於不顧而就此離去!汝等不去救羅莊主,吾自去!”繆玥立刻又衝動起來。
“大小姐,李隊長話尚未說完,何不聽完再作計較呢?”繆仲凱立刻勸阻繆玥。
“玥兒不可如此,在此所有人都一樣關心羅莊主的安危。還是聽聽李隊長如何說!”心情煩亂的雲嫣見繆玥情緒又有些失控,忙一把拽住她勸道。
“繆大小姐稍安勿燥。吾以爲要救羅莊主只能用計,憑武力萬萬不行,否則,不但救不了羅莊主,反而會令亊情越來越複雜,故吾等全部進城完全沒必要。吾等可以派一個人進城將此事告知趙鏢頭,讓城內的人先探聽羅莊主的下落,其餘人則暫不按羅莊主的吩咐跑到鞏縣去,而是去距洛陽城較近的偃師縣城等候羅莊主的消息。有了羅莊主的消息後,吾等再考慮是否進城亦不遲。”虎子說完,立刻轉而對盧武道:“盧武,汝立刻返城將此事告知趙鏢頭,有了消息立刻到偃師來尋吾等!”
“是!”盧武立刻跑步向洛陽城而去。
虎子一行人則向不到二十里的偃師進發,虎子肩負起了雲嫣他們那駕馭車的任務,他那架車則由繆仲凱負責駕馭。
、羅成出了殿取回龍嘯並從賈謐車上取下自己的包袱,與賈謐道別後,便隨黃門與陳舞在宮內向北繞來繞去。賈南風並沒叫賈謐留下,故賈謐出了殿後便怏怏地獨自離去。
宮內主要殿宇都是高大的臺榭,用架空閣道登上,並互相連通。顯然是出於防衛需要,宮城上密佈高大的樓觀。羅成與賈謐乘車來時,是向西北方向走,羅成知道自己所在的位置是北宮。路上偶見一些黃門和宮女之類的人行色匆匆。
“兄臺如何稱呼?”羅成問年約二十來歲,中等身高,長得斯斯文文的小黃門。
在前面引路的陳舞一聽羅成稱黃門爲兄臺,不由回過頭瞥了羅成一眼後又看着小黃門抿嘴一笑。
董執顯得有些不自在,但見羅成神情十分自然,並無不敬之意,方始坦然,同時莫名地對羅成產生了好感。見陳舞笑他,他微帶慍怒地看了一眼陳舞,然後恭敬地回答羅成道:“回稟侯爺,小的姓董,賤名一個執字。”
羅成一聽小黃門稱他侯爺,腦海中不由莫名其妙地浮現出後世那些古裝影視劇的劇情來,並強烈地生出一種亦真亦幻的超然感,大有自己如今是在一部劇中的角色的錯覺。他立刻揮去雜念,告誡自己如今正面臨前所未有的大麻煩,強行令自己回到現實中來。
“董兄,之前吾等出來的那殿堂便是皇上平日召見臣子的地方嗎?”羅成問那小黃門。
“回稟侯爺,那是東堂,皇上平日裡多在這裡出入。皇上召見臣子便是在此爲多,有時也在太極殿西側的西堂。”小黃門恭恭敬敬的迴應道。
“皇上常私下召見大臣嗎?”羅成聽黃門如此說,不禁疑惑地問。
羅成話一出口後,立刻感到自己問得很愚蠢:司馬衷豈會召見大臣,如是,也不會被一個醜婦玩弄於股掌之間!顯然,董執所說的司馬衷召見臣子,應象今天召見他一樣,實際上不過是賈南風召見。
果然,小黃門回答前,顯得有些遲疑,還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陳舞,然後才吱唔着說:“回稟侯爺,皇上倒也不是常召見。”
陳舞終於帶着羅成和小黃門來到一小宅院裡,小宅院有一個小花園,三面是帶迴廊的平房,看去也就四、五間房。院內顯得很靜,只有兩個年輕的宮女在院內。兩個宮女一個正在給花園裡的花澆水,另一個則在修剪花枝。
陳舞進院後先將剪花枝的宮女叫過來:“程菁,這位是晉安侯爺,皇后特許侯爺在此歇息,爾等要好好侍候。侯爺有何需要儘量滿足。如有怠慢之處,唯你是問。”
“遵命。”程菁應承後審視了羅成一眼,顯然是見羅成穿着普通百姓服裝,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不過,很快又現出一付明瞭的神情並淡然地對羅成道:“侯爺這邊請。”
程菁將羅成引進北面一間房。緊隨其後的陳舞又對羅成道:“侯爺請先在此稍事歇息,待晚饍前皇后會派人來接侯爺。侯爺若需要什麼,可向程菁提出。不過,侯爺最好別出去。後宮這裡本是不許一般男子進來的,侯爺走出去恐會引致誤會。”
“這裡是後宮?”羅成雖有心理準備,聽後還是不自覺地驚問。
“皇后宴請侯爺自然是在後宮。”陳舞面無表情地回答說。
羅成無語:司馬衷宴請竟立刻變成了賈南風宴請。
程菁以怪異的目光看着羅成;董執則自眼中現出微有些可憐羅成的神態。
“侯爺,小的告辭了。”董執對羅成一禮道。
“有勞董兄了。”羅成還以一禮道。
隨後,陳舞也離去。
“奴婢去爲侯爺準備浴湯。不知侯爺還有何需要?”只剩程菁與羅成在時,她問羅成。
此時午時已過,羅成的肚子早已不停地鬧起抗議來,便問程菁:“可否勞煩先弄些吃的來?”
“奴婢這就去。”程菁一愣之後立刻應承離去。
不一會兒,院中傳來兩宮女的低聲議論。
“噯?這次竟給這人封侯,看來是想長期供着吔?聽他口音怪怪的,不象是司州這一帶的人?”另一個宮女的聲音。
“多事,甜兒你不想活了?也不怕被他聽見告你一狀?快去燒浴湯,我去饍房弄些吃的給他。”程菁慌忙壓低聲音吩咐道。
甜兒顯然是個喜歡八卦的主兒,她奇怪道:“此時叫吃的?難道連早饍也沒吃就給弄來了?”
“誰知道,不過聽他肚子裡‘咕咕’響,顯是真餓了。別說了,快去做事。”
“不過說實在的,一聽說吃的,吾肚子也有些餓了。”甜兒又道。
“想捱打板子是咋的?爲偷吃捱打得兩屁股開花的人還少嗎?忍着點吧。”程菁說完不再理會甜兒,轉身離去。
羅成在房內聽見二女的對話不禁鬱悶不已:看來今日便要過賈南風這婆娘“性騷擾”這一關了!不過,司馬衷也在場呀?賈南風不會如此肆無忌憚吧?司馬衷雖然弱智,還不至於連老婆在自己面前“調戲”其他男人這等“是可忍,孰不可忍”的亊都領會不了吧?然而……
羅成躺在榻上苦苦思索,過了約兩盞茶時間,程菁有些吃力地拎着一個頗大的竹籃進來了。
“侯爺,吃的拿來了。奴婢也不知侯爺喜歡吃啥,只好隨便拿了些來。”程菁一面說着,一面有如變魔術般,利落地將籃子裡面的一壺酒及一隻酒盞、一小罐不知是什麼湯、一隻看去有兩斤多重的金黃油亮的肥雞、一條約兩斤重的魚、三條灌腸、三個蘋果、三個梨、三個臉面大的麪餅、一些五顏六色的糕點……一一拿出來擺在食案上。
“辛苦姑娘了。吾很隨意,只要是能下肚子的都行。”羅成迴應後,一見滿食案的食物,不由哭笑不得:敢情不知是將某人當餓鬼,還是即赴刑場的死囚了!
“如此,奴婢便放心了。侯爺慢用,奴婢告退。”
“且慢!”羅成忽然想起了之前兩個宮女的對話,於是忙喊住轉身準備離開的程菁。
程菁立刻停下轉過身來,下意識地瞥了一眼食案上的食物,口中還傳來呑咽口水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