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邊走一邊介紹王府裡的情況,很快便到了一座華麗的宮殿前:“陛下請。”
行宮很大,君文並未跟進去,只是在行宮外等候。
東臨火越的寢宮尤其奢靡,甚至還準備了六名美人。
東臨火越趕在林瑞嘉不悅前直接命夜冥將那六個人弄走,林瑞嘉臉色稍稍緩和,他又讓夜冥去給澹臺驚鴻傳幾句話,隨後拉了林瑞嘉的手,神神秘秘地說要出去。
兩人換了便裝,東臨火越仗着功夫絕頂,帶着林瑞嘉避開洛川王府內諸多眼線,悄悄從後門溜了出去。
兩人到了大街,林瑞嘉纔好奇問道:“爲何偷偷摸摸出來?”
東臨火越望了眼城西外大山的方向:“君無宴不肯出面,我又何必自貶身價與他的兒子打交道?”
林瑞嘉想想也是,君無宴爲洛川王數十載,大約是看不上越哥哥這個年輕皇帝吧?這些老臣,大抵都是如此。
不過,她眸光一動,笑道:“越哥哥也想給澹臺長臉,是不是?”
宴席是洛川王妃準備的,她自然也會出現在席上。若是她看見澹臺驚鴻代表皇帝出席,不知是何表情?
東臨火越颳了下林瑞嘉都是鼻樑:“就你聰明。”
而行宮外,君文左等右等沒等到東臨火越出來,半個多時辰過去,他實在按捺不住,正要派人去請,澹臺驚鴻帶着沈寧琅從行宮裡出來。
澹臺驚鴻面色極冷:“不是說準備好接風宴了嗎?還不帶本相前去?”
君文望着他,他知道這個新上任的當朝左相,便是當年外室所生的庶子。他的母妃常常拿了他的畫像對他們兄妹幾人教導,他是仇人,是王府的仇人,是他們的仇人。
儘管她成功煽動了兩個妹妹的恨意,可於他,並沒有什麼感覺。
總歸是庶子罷了,又被母妃弄死了一家人,也是可憐人,何必趕盡殺絕?
君文對他笑了笑,聲音帶着幾分友好:“陛下呢?”
“陛下有令,這次接風宴,由本相代爲出席。”澹臺驚鴻沒看君文。
君文眼中掠過一抹無奈,大約是父王不在,惹怒皇帝了。他想着,對澹臺驚鴻擡手:“左相大人請。”
兩人並肩往王府正廳而去,沈寧琅跟在後頭,她知道澹臺驚鴻的過往,也知道是洛川王妃害死了澹臺驚鴻的全家人。可這個君世子看起來風度翩翩,倒是沒有想象中壞。
洛川王府正廳,洛川王妃錢氏正緊張的帶着女兒君若憐等候在門口。
她的五官很精緻,只是皮膚略顯粗糙,看起來倒比實際年齡老了幾歲。君若憐同樣如此,她生得與君若惜有五分相像,只是身量更爲高挑些。
在等待的時間裡,錢氏還不忘諄諄教導:“你妹妹客死異鄉,是她自己不爭氣。如今皇帝駕臨洛川,這是多麼好的一個機會,你可千萬要把握住!”
君若憐面色不悅:“妹妹嫁得是太上皇,論輩分,我豈能再嫁皇帝?”
“什麼輩分!”錢氏重重拍了下她的手臂,“之前母妃怎麼跟你說的?!皇室之中不論輩分!前朝皇帝娶了餘家的大小姐,二十年後又娶了這位大小姐的侄女兒,誰敢說一個不?!”
君若憐冷聲:“我和妹妹可不一樣。若是這皇帝不好,我是不會要的。我的夫君,必定是世上最好的。”
母女兩人說着話,君文已經引着澹臺驚鴻過來。
錢氏遠遠看着來了人,忙不迭整了整衣裳,正待跪迎,仔細一瞧,來的哪裡是皇帝,分明是那個野種!
她一張臉由恭敬轉爲驚愕,又從驚愕轉爲憤怒,扭曲不堪,澹臺驚鴻看在眼裡,脣角忍不住浮起一抹冷笑。
君文頗有些尷尬,介紹道:“母妃,這位是當朝左相。陛下有事不能參加宴會,下旨由左相代他參加。”
錢氏的胸脯劇烈起伏,一雙眼死死瞪着澹臺驚鴻,那目光幾乎要把他生吞了!
沈寧琅看在眼裡,不覺好笑,悄悄從背後拉了拉澹臺驚鴻的衫子,竊聲道:“你看她……”
澹臺驚鴻只是淡淡掃了眼錢氏,“洛川王妃,好久不見。”
錢氏正握着君若憐的手臂,看着他居高臨下的表情,指尖用力,君若憐痛呼一聲,錢氏冷聲:“左相大人?就你這野種,也配做相爺?!”
此話一出,原本尷尬的氣氛已然扭轉爲詭異,兩撥人馬對峙,各自屏息凝神,彷彿下一刻,就會大打出手。
就在這時,一陣爽朗的笑聲響起:“師兄,別來無恙啊!”
沈寧琅轉頭看去,來人正是沈寬。
她驚喜不已,忙不迭跑過去,清脆出聲:“二哥!”
沈寬的目光首先落在她的肚子上,笑道:“都要當孃的人,怎的做事還是如此大大咧咧?”
沈寧琅扮了個鬼臉,轉而望向澹臺驚鴻,澹臺驚鴻對沈寬微微頷首,錢氏冷哼一聲,不悅地往正廳去了。
衆人落座後,按照錢氏原本的計劃,本應上歌舞,只是東臨火越沒到,她沒心思迎合這個外室之子,於是直接命丫鬟上了最普通的膳食,準備草草吃一頓了事。
然而澹臺驚鴻卻沒想過給她好過,他坐在上座,掃了眼酒食,冷聲道:“怎麼,這便是洛川王府接駕的待遇了?”
錢氏冷笑,眉眼之間盡是刻薄:“這人來了,自然給人吃的東西。若是狗來了,那麼自然只能給狗食。”
這話含着十足的侮辱,澹臺驚鴻卻是冷笑:“來人,洛川王妃不敬聖上,給本相拿下她!”
他話音落地,立即有四名御前侍衛出現在錢氏身後,其中兩名各自擒住她的胳膊,錢氏疼的直叫喚,氣得幾乎要活剝了澹臺驚鴻:“你這野種,本妃乃洛川王妃,你居然敢抓我?!”
“本相今日乃是代表聖上赴宴,你將聖上比喻爲狗,合該誅滅九族!念在皇帝仁慈,只斬了你一個人的首級罷!”澹臺驚鴻說着,神情悠閒地揮揮手,示意將錢氏帶下去。
錢氏又驚又怕:“你分明是曲解我的意思!我罵你是狗,又沒罵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