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後,長公主府處處張燈結綵,熱鬧非凡。
來往貴賓衆多,都攜着重禮規規矩矩在僕人的引導下登記後進入了大長公主府。
大長公主府正廳,幕瀟瀟坐在高位上,身旁坐着幕傾城。
今日幕傾城身着粉白襦裙,腰間繫着一條嵌玉腰帶,愈發顯得那柳腰纖纖不堪一弱。髮髻挽成了凌雲髻,簪着一根白金打造的通體瑩白雕花簪子,簪子上嵌了極品綠寶石,簪子翹起的尾部垂下長長的碎綠寶石流蘇,正是此前及笄禮上幕瀟瀟送的那根仙夢。
她妝容極淡,可面容已是傾國之色,令正廳中的任何景色都失了顏色。
衆多貴婦人們陪在周圍,紛紛誇讚幕傾城的美貌與乖巧。幕瀟瀟微笑頷首,把這些誇讚通通笑納。
衆人正說着,便聽見外頭傳來高唱:“水夫人、水小姐到——”
正廳中的人紛紛一愣,氣氛頓時低沉了不少。這水家雖是北幕的三大世家大族之一,可爲人實在是不敢恭維。
皇后水顏是水閣老之女,心機深沉,手段毒辣;水家大夫人秦氏是水閣老長子的夫人,好妒成性,連帶着教出來的幾個女兒也嫉妒心極強;水家的嫡長孫女水玲瓏的大小姐脾氣與兇悍,更是貴女圈子裡出了名兒的。
總之,這一家人的人緣着實是不怎麼樣。
幕瀟瀟臉色也不大好看,她根本沒發請帖去水家,這水家的人當真是沒臉沒皮的很,居然不請自來。
老遠的,便聽見一聲尖銳的笑聲:“瞧瞧,今兒個這大長公主府可真熱鬧!”
聲音由遠而近,很快,外頭的丫鬟挑了簾子,讓進了幾位穿着金貴的女人。
爲首的女人正是水夫人秦氏,面上描紅抹粉,打扮得十分惹眼。
她身後一前一後跟着兩個女孩子,正是水玲瓏和水渺渺。
水玲瓏高挽靈蛇髻,一派趾高氣揚的姿態。水渺渺則好奇地朝四周張望,她這是第一次來大長公主府,竟不知大長公主如此富貴。
幕瀟瀟對薛子皓點了點頭,薛子皓立刻讓人搬了幾張大椅。
水玲瓏的目光落到幕瀟瀟身旁的少女身上,幕傾城垂着頭,所以她並未看清她的相貌。
只是目光在接觸到幕傾城頭上的髮簪時,水玲瓏一下子瞪圓了眼睛,隨即笑着開口道:“這位便是傾城小姐吧?傾城小姐頭上戴的簪子,可是仙夢?”
幕傾城依舊低着頭,不做聲。
水玲瓏冷笑,聲音很低,卻讓在場的人都聽得分明:“連話都不知道答,到底是從外頭尋回來的,上不得檯面。”
幕瀟瀟的臉色登時就變了,正欲發火,侍立在幕傾城身後的桑若已經拔了劍,猛地插進正廳中央的地面,冷冰冰道:“水小姐,你若敢再羞辱小姐一個字,這把劍就不是隻插進這裡,這樣簡單了。”
大廳中靜得能聽見繡花針落地的聲音,水玲瓏一張白嫩的臉逐漸漲紅,最後又由紅轉綠,鐵青一片,咬牙切齒道:“我竟不知,大長公主府的丫鬟,居然如此沒規沒矩!”
幕瀟瀟冷笑:“你一個小輩,也敢過問本宮府中的事,難道這就是有規矩了?秦氏,你的女兒,該好好教教了!”
秦氏撫摸着新塗的丹蔻,完全沒將幕瀟瀟放在眼裡:“我的女兒,從不需要規矩。”
一個稍顯稚嫩的聲音接話道:“夫君說,規矩是專門束縛人的。”
衆人循着聲音看去,便見幕傾城擡起了頭,一張臉傾國傾城,當真是人如其名。
水玲瓏在看見幕傾城面容的剎那,指甲深深掐進肉中,這個女孩子,她怎麼可以這樣美?!
不過,她目光頓了頓,落在幕傾城的眼睛裡,那雙眼睛澄澈單純,這個女孩子,似乎有點癡傻……
水玲瓏勾脣一笑,故作高傲道:“規矩是專門束縛人的,誰不知道?!用得着你多說一遍嗎?”
“所以呢,就像這位大媽說的,對於畜生,就用不着規矩了!”幕傾城眉眼彎彎,臉頰上露出兩個深深的梨渦,絕美不可方物。
正廳中一派安靜,所有人在呆了幾秒後,忽然大笑出聲。
秦氏面色漲得通紅,指着幕傾城:“你竟敢說我是大媽?!”
水玲瓏一張臉已然接近扭曲,揉搓着手中絹帕,惡狠狠出聲:“幕傾城,你居然敢暗罵我是畜生!”
幕傾城被秦氏和水玲瓏的表情語氣嚇到,忙往幕瀟瀟那兒縮了縮,有些畏懼地模樣。
幕瀟瀟安撫着幕傾城的腦袋,冷笑一聲:“秦氏,你早已年逾四十,還以爲是未出閣的女孩家?整日穿紅掛綠,還畫着女孩家的妝容,當真可笑。而水玲瓏,你作爲小輩,目無尊長,該罰!”
秦氏護着水玲瓏,喊道:“我們水家敬你是北幕的大長公主,特地帶着禮物過來參加宴會,你竟然如此給我們難堪?!你雖是大長公主,可我們水家還有一位皇后,水家豈容得你隨意欺凌?!”
“好、好、好!”幕瀟瀟大聲朗笑,隨即收斂起笑容,一臉正肅,“好一個水家!這是不將本宮的大長公主府放在眼裡嗎?!來人,給本宮將這三個人趕出去!”
她話音落地,立刻有六個懂武功的嬤嬤站出來,抓起秦氏三個人就要往外走。
秦氏掙扎着,怒吼道:“我乃是三品淑人,你們憑什麼動我?!若是我少了根頭髮絲兒,你們就等着承受皇后娘娘的怒火吧!”
“娘!”水玲瓏在掙扎之中弄亂了髮髻,哇哇大哭起來,“娘,我討厭這裡!他們欺人太甚,我要告訴皇后姑母!”
“三品淑人?!”幕瀟瀟冷笑,“在本宮面前,還不夠看!”
她整個人氣勢外放,身爲上位者許久,渾身自有一股威壓,一時間大廳之中人盡肅然。
可水家的三個女人,到底是不知死活。
水玲瓏逞能,大聲道:“我娘是三品淑人,按理,幕傾城看見我娘是要下跪的!憑什麼我娘不能罵她一句?!她算個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