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她從天而降落在自己的馬車中。
那雙眼,勾魂攝魄。
在對視的那一剎那,他就確定,她會是和自己共度一輩子的人。
東臨火越,從小到大,我讓給你無數東西。可是這個女人,抱歉,我絕不能拱手相讓。
哪怕,你們是青梅竹馬。
哪怕,她會恨我。
三天後,幕瀟瀟和幕北寒準備啓程回國,幕瀟瀟特意給林瑞嘉留了兩個身懷武功的小丫鬟,一個叫苜蓿,一個叫板慄。
林瑞嘉送走他們後,便覺得郡主府又空了下來。因着半個月之後是百花宴,而百花宴素來是由奉京城中最好的酒樓承包的,這一屆又是在蓮舫舉辦,所以林瑞嘉也沒閒着,帶着四個丫鬟和鹿鹿往蓮舫去了。
蓮舫雖然連同羨仙樓被一同賣給了馮知遠,可馮知遠完全是甩手掌櫃的態度,樓中的大事,幾乎全都聽憑林瑞嘉做主。林瑞嘉當然懶得幫他管,馮知遠開出了不低的籌碼,她才肯幫他管這一管。
而承辦宮中的百花宴又是羨仙樓開年來第一件大事,所以林瑞嘉決定這幾日每日都去那邊,監督場景佈置和節目安排。
等林瑞嘉一行上了蓮舫,早有大管事等候着將她引進去。
這大管事是馮知遠得力的手下,人稱劉叔。劉叔已過五旬,辦事十分的細緻妥帖,頗得馮知遠看重。
他恭恭敬敬地將林瑞嘉引進樓裡,還未開始說話,便聽見樓上傳來一聲輕笑:“不知臨安郡主大駕光臨,有失遠迎,失敬、失敬!”
這聲音十分悅耳動聽,帶着一絲絲風塵女子特有的魅惑,直叫人心裡頭酥酥麻麻。
林瑞嘉擡頭看去,便見一位身姿曼妙的女子倚在樓梯的扶手上,身披紅紗,長長的大袖一直落到她的腳面上。這紅紗裙拖得極長,被兩個小丫鬟在後面託着。這女子妝容精緻嫵媚,整個人從骨裡散發出一種誘惑。
劉叔忙介紹道:“這位是紅袖姑娘,如今樓裡最得主子看重的姑娘。她會唱歌,舞跳得也好。”
林瑞嘉點點頭,不以爲意地轉開目光,去打量蓮舫一樓大廳的佈置。
紅袖微微一笑,“早聽聞郡主一舞傾城,百花宴那日,不知郡主是否要獻舞?”
“胡鬧!”劉叔呵斥,“郡主金枝玉葉,那舞豈是說跳就跳的?!”
紅袖掩口,卻仍是嬌笑着的:“袖兒不過是隨口一說,劉叔何必與我計較?郡主的舞姿天下聞名,袖兒不過是想見識見識。奈何袖兒是後來纔來羨仙樓的,那時候郡主早已不在樓裡了,袖兒無緣見識,當真是可惜。”
林瑞嘉淡漠地掃了她一眼,擡手道:“把這邊的桌椅全部換掉,換成花梨木的,樣式簡約一點就好。”
劉叔點頭,忙叫人記下。
紅袖見林瑞嘉壓根兒不搭理自己,微微惱怒,卻仍保持着面上嬌豔的笑:“袖兒百花宴那日會有一支獨舞,可獨舞到底是孤單了點兒,恐怕撐不住場子,想邀請郡主一同跳,不知郡主是否能給這個面子?”
林瑞嘉眉間已有不耐煩,桑若立刻大聲道:“閉嘴,看不見我家郡主正忙着?你若是撐不住場子,那就別跳了!”
她的聲音極大,大廳中的人俱都聽見了,頓時低頭竊笑。
這紅袖雖然舞跳得好,可仗着有主子寵愛,目中無人得很,平時沒少欺負樓裡的姐妹。她們中大多數都是當初林瑞嘉留下的人,如今雖然換了主子,可對林瑞嘉仍舊是十分的尊重。聽見紅袖三番兩次挑釁林瑞嘉,早就想出聲了。如今桑若這一句話,讓她們解氣不少。
紅袖一張精緻的小臉漲得通紅,怒視桑若:“你又是個什麼東西?!不過是臨安郡主的一條狗,也敢同我吠?!”
這話說得難聽極了,桑若看向林瑞嘉,林瑞嘉微微頷首,桑若直接拔劍,腳尖點地,直衝向紅袖。
紅袖一張嘴巴雖然厲害,可到底沒見過真刀真槍,一見那劍尖指着自己,頓時嚇得花容失色、尖叫出聲。
然而,桑若的劍沒能再往前去一分。
一把展開的扇子擋在那把劍前面,一身白色錦衣的馮知遠早已將紅袖護在懷中。
林瑞嘉眸光微動:“桑若。”
桑若立刻收劍退到林瑞嘉身後,林瑞嘉深深看了眼馮知遠,轉身離開:“咱們走。”
鹿鹿朝馮知遠和紅袖示威般的揮了揮小拳頭,牽着林瑞嘉的手一同離開。
馮知遠鬆開護住紅袖的手,出聲道:“我不過是擋了你丫鬟一劍,郡主何至於此?”
林瑞嘉連頭都沒回,“你既是護着她,便是落了我的面子。我林瑞嘉,向來是愛惜面子的人。”
馮知遠朗聲大笑,施展輕功落在林瑞嘉身前:“罷了,我讓她跟你道歉就是。”
“憑什麼要我跟她道歉?”紅袖衝下樓,直接抱住馮知遠的胳膊撒嬌,“知遠哥哥,她不過是個外人,這次百花宴,憑什麼要她來咱們這裡指揮?知遠哥哥若是缺人手,袖兒也可以負責操辦這場宴會啊!雖然她以前是這裡的主人,可她如今到底不過是個外人,名不正言不順的,怎麼好意思插手咱們的事?”
桑若立刻道:“沒有我家郡主,哪裡有羨仙樓?馮公子可不要聽信這話,平白傷了和我家郡主的情分!”
“呸!還情分,你家郡主分明和瑞王爺有關係,如今瑞王爺走了,又要來騷擾我家知遠哥哥,真是個狐媚子!”紅袖大聲與她爭辯,嘴上絲毫不留情面。
林瑞嘉看向馮知遠,“話已至此,你看着辦吧。”
馮知遠搖晃着摺扇,瞅了眼紅袖,又瞅了瞅林瑞嘉,露出爲難的神色:“郡主,你也知我馮某單戀一個人,可又得不到。如今好不容易找到個與她長得有三兩分相像的女子,你就忍心逼我痛下殺手?”
林瑞嘉聞言,仔細看去,這紅袖的下巴和嘴脣,果真有點像白洛曦。
她輕輕一笑,“像是有幾分像,只是可惜,再像,也不是她。更何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