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無人再接話,林瑞嘉打了個呵欠,聲音慵懶:“桑若,將她們打出去。”
衆人一聽,面面相覷,隨即便急了,江氏“蹭”地從座位上站起:“孽障,你什麼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林瑞嘉話音落地,桑若便帶着十幾個侍衛衝進來,個個手持棍棒,毫不留情地往衆人身上抽。
這些侍衛都是東臨火越的精銳,相府女眷哪裡經得起這般痛打,嚇得紛紛往屋外跑,一邊跑一邊咒罵。
桑若親自監督她們跑出長樂苑,這才冷冷道:“你們誣陷辱罵當朝一品郡主,本該賜死,念你們初犯,郡主寬宏大量饒你們一命。若敢再犯,郡主手下必不留情!”
語畢,便着人“砰”地關了長樂苑大門。
長樂苑外的衆女眷面面相覷,個個都狼狽不堪、髮髻散亂。
林雅音喘着粗氣,一雙眼瞪死了那扇緊閉的大門。可是再瞪,也仍舊無可奈何。
房中,東臨火越笑得開心,“果然是狠毒無雙,不愧是我看中的女人。”
林瑞嘉拿輕紗遮了面,聲音清淡:“越哥哥,我一閉上眼,就彷彿看見靜緣姐姐的笑臉。我很難受。”
東臨火越掀開被角在她身側躺下,隨手拉起她的一縷長髮輕嗅:“我的探子應該很快就有消息傳來了,你且安心。”
林瑞嘉拉住他寬大溫暖的手掌,只默默不語。
不知過了多久,窗戶忽然傳來響動。林瑞嘉和東臨火越看去,便見一身白裳的馮知遠滿身狼狽地從窗戶跳下來,在房中站穩腳步,便“唰”一聲打開摺扇,故作風流道:“本欲今晚偷香竊玉,誰知竟被人搶了先。”
林瑞嘉打量他袍裾上的泥土,又見他髮髻鬆散,試探着問道:“能讓你吃癟的地方不多。我猜,你闖了皇宮?”
馮知遠收起一臉風流色,一撩袍子在八角凳子上坐下,喝了口茶:“這你都能猜到。你這樣聰明的女人,娶了可真麻煩。”
林瑞嘉抽了抽嘴角,正色:“你去皇宮,莫非是爲了探靜緣姐姐?”
馮知遠擱下茶杯,脣角的一絲壞笑也徹底消失,只靜靜盯着林瑞嘉:“她死了。”
林瑞嘉神情平靜,看不出喜怒哀樂。
然而馮知遠卻明白,這樣的林瑞嘉,悲傷憤怒到了極點。
他收起摺扇,“她的確是溺水而亡。只不過,不是偶然。有人將她從新房引了出去,在冰冷的池塘邊從背後將她退下水中。目前還沒查探出兇手,但是據我所查,應該不是宮中的侍衛、太監或者宮女所爲。”
“靜緣姐姐有個貼身婢女叫做書香,她如今怎麼樣了?”
馮知遠擡眸瞟了林瑞嘉一眼,淡淡道:“她也掉進了池塘,自然也死了。”
房中三人陷入沉默。
“還有什麼線索?”半盞茶的時間過後,林瑞嘉輕輕問。
“沒有線索。”馮知遠的回答言簡意賅,卻讓人心驚。
在眼線遍佈的皇宮之中殺死大皇子妃,卻沒有留下任何線索,兇手無疑十分狡猾老練。可是傅靜緣爲人純良,並沒有得罪過人,爲何這人一出手便要置她於死地?
“傅府,可有什麼得罪過的人?”林瑞嘉又問。
馮知遠遺憾地看了她一眼,“沒有。傅修真奉行中庸之道,其妻也不怎麼與人交際。”
就在林瑞嘉和馮知遠滿腦無解時,東臨火越撐着下巴,淡淡道:“從她要嫁的人入手呢?”
林瑞嘉猛地看向他,卻見他脣角掛着邪肆風流的笑,眼神卻透着睿智的光。
大皇子羽今朝,在衆人眼中,他瘋病纔好,處事周全,心思細密,果敢決絕。雖然並無強大的母家,可朝中擁簇者依舊不少。
他的瘋病痊癒了不過幾個月,可能夠在這短短几個月內就將朝中四分之一的官員拉攏到其麾下,可見其手段不凡。
傅府乃是清流一派,傅太傅門生故吏遍佈天下,在朝中影響力雖比不上相府,可依舊不容小視。如果有人看不得羽今朝娶母家強大的妻子,因此下手殺掉傅靜緣,也是有可能的。
可是這個人,會是誰呢?
林瑞嘉努力回想當時宴會上其他皇子的表情,二皇子羽逍遙只顧着照顧東臨滿滿,似乎沒有旁的心思;四皇子羽元康不時看着自己,不知道在想什麼;五皇子羽風來被驕月公主糾纏,當時看起來心情似乎不佳;小皇子羽勇傑年紀還小,只跟着奶嬤嬤撒嬌。
從爭奪帝位出發,嫌疑人應該是羽元康和羽風來。
林瑞嘉看了眼東臨火越,見對方閉目不語,又看向馮知遠。
馮知遠卻望着漆黑的窗外,不知在想什麼。
“越哥哥,我明天要去四皇子府和五皇子府。”林瑞嘉認真道。
馮知遠笑得極壞:“可是你被軟禁了。”
“越哥哥一定有辦法。”林瑞嘉拉了拉東臨火越的長袖。
東臨火越睜開眼,“若你知道是誰下的手,你會怎麼對付他?”
“以命還命,血債血償。”林瑞嘉直視他的眼,聲音冷到極致。
馮知遠笑眯眯望向東臨火越:“無論是羽元康還是羽風來,死的都是羽今朝的敵人,不是嗎?於你於我,都沒有壞處。既然嘉兒願意出手,咱們何不讓她去,然後坐着看戲呢?”
東臨火越沒好氣地瞟了他一眼,“你怎麼不讓你的女人去衝鋒陷陣?”
馮知遠聳聳肩,貌似無辜:“嘉兒就是我的女人啊!”
東臨火越笑得危險,下一刻,三把飛刀同時甩到馮知遠頭上。
馮知遠堪堪避開,眼見着那飛刀插進木窗且還入木三分,桃花眼頓時涌上淚泡:“越越啊,咱不說生死之交,卻也算是兄弟了,你如今居然爲了一個女人這樣對待我,我可真是傷心啊!都說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怎的到了你這兒就變了呢?我好傷心啊嗚嗚嗚……”
東臨火越懶得看他演戲,直接用內力滅了燈,擁着林瑞嘉睡了。
馮知遠腦袋劃過三條黑線,說了句“算你狠”,便重又從窗戶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