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親王府。
宜園的藤架下,放置着一張軟榻,榻上慵懶地斜倚了一個男子,披了曲水紫錦織的寬大袍子,眉眼竟似糅合了仙氣與妖氣,清麗出塵中攜帶了入骨的媚惑,他修長的手指持了一隻翠青龍鳳酒杯,酒色瑩如碎玉,丹脣輕啜一口,然後把玩在指間,脣邊蕩起似有似無的笑意。
入目,薔薇花的葉子翠綠欲滴,花期就快到了,眼前似已呈現出薔薇滿園的美景,心,悄悄的蕩起漣漪……
張毅與池秋池冰奉命辦事去了,今日隨行侍候的,是四名貼身丫環,瑾珍、玉珍、筱琴、筱雪。
有步履聲匆匆而來,自宜園大門外停下,葉跡翎眉睫輕攏,筱琴離他最近,瞧到他神情變化,忙一福身朝大門走去,王爺在宜園時,是最不喜有人打擾的。
少頃,返回,筱琴垂首,輕聲道:“稟王爺,何小姐求見!”
“何明暖?”
葉跡翎喉結輕動了下,眸光望向杯中的酒,透明的液體中,自己的臉清晰可見,弦月眉,桃花眼,緋色丹脣……其實這一張臉,像極了母親,歌女都是很美的,如母親那般的美更是少見的,所以,才能令那個高高在上的男人,十餘年念念不忘,纔能有他的今日……
身份……
這兩個字,每每刺的他心痛,有如此經歷長大的他,對權利便有着極端的渴望,只有手中握有天下,才能主宰天下,才能令那些罵母親下賤的人,惶恐的匍匐在他腳下,如喪家犬一樣的乞求他!
何明暖……何家的勢力,一直是他所覬覦的,事實上,何太后又何嘗不想拉攏他,讓他與何家結親?何明暖的心思,他心如明鏡,爲了奪權消除何太后的猜忌,他娶何明暖爲妃,其實是最好的方法,但他就是不願意,他要把妻子的位置,留給心底那一個人,無論等多久,那個位置,只有她坐得……
“請她進來吧!”久久的,他薄脣微掀,淡然而道。
“是!”
筱琴答應着,快步離去。
葉跡翎一仰頭,將杯中的酒飲盡,看向平放在榻上,纏着厚厚繃帶的左腿,嘴角微翹起,前後活動了下,本是無礙了,卻說道:“瑾珍,本王這腿傷,該喝藥了吧!”
“是,奴婢這就去廚房煎藥!”瑾珍會意,立刻微笑着福身告退。
葉跡翎側眸瞧向玉珍和筱雪,倆丫頭清秀的小臉,綻出笑來,“王爺,奴婢們明白!”
“表哥!”
伴着一道清脆的喊聲,何明暖粉紅的身影已飛奔過來,在葉跡翎面前一蹲,臉上盡是燦爛的笑容,“表哥,我回京啦!”
“明暖!”葉跡翎輕輕一笑,側眸道:“搬凳子,奉茶!”
“是!”玉珍筱雪福身見禮後,躬身退下。
何明暖小嘴咧開,迎上葉跡翎的眸子,頰上立刻紅暈浸染,羞赧的垂了眼瞼,默了一瞬,猛的記起了什麼,忙看向他的腿,秀眉蹙起,語中透着濃濃的關切,“表哥,你的腿傷嚴重麼?快好了麼?我一聽到你受傷,就趕緊催着哥哥回京了!”
“不嚴重,無需擔心!”葉跡翎淺笑,將手中的酒杯放下,神態慵懶極了。
“哪有?我明明看着很嚴重的樣子,纏了這麼多的繃帶,一定很疼的!”何明暖小嘴厥起,看向葉跡翎,遲疑間,聲音細如蚊蟻的說道:“表哥,你不要成親了好不好?你腿傷成這樣子,怎麼成親啊?那個大周公主討厭死了,你不要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