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晚上,風若凌端了放滿藥瓶子藥罐子的盤子過來,給越清歌換藥。
“下雨了麼?”看着風若凌頭上肩上有點溼溼的,越清歌問道。
“嗯。”風若凌將那盤子放到牀沿上,在牀邊坐了下來,擡手拍了拍自己的肩,口中道,“不久前開始下的小雨。”
“一陣秋雨一陣涼,這天氣怕是要更冷了。”她說着,捏了捏牀上他蓋着的被子,“這被子好像有點薄,這幾日夜裡睡着冷麼?我再吩咐人去弄條被子過來?”他身上的傷還沒完全養好,若是得了風寒就不好了。
聽到風若凌話語中的關切,越清歌伸出手去覆在她的手上:“不冷。”有她陪在身邊,他怎麼會覺得冷呢?這一輩子他獲得的最大的溫暖,她已經給了他了。
“不行,明天還是再給你弄條被子來,不然我還是有些放不下心來。”風若凌總覺得這被子還是不夠厚實。
越清歌也隨着她,點頭:“好的。”
風若凌這時才收回了手去,對他道:“換藥了。”在他點頭之後,稍微站起身來,伸出雙手幫着他坐起來。其實,他現在已經能自己撐着坐起來了,可是她還是會忍不住伸出手去幫忙。
越清歌只穿了一件單薄的中衣,那中衣鬆鬆垮垮的,整個衣襟都敞開了,露出裡邊黑白相間的繃帶。
像之前做過的很多次一樣,風若凌將他的中衣褪了下來,中衣退至腰間,那強健的雙臂暴露在了空氣中。
“我很快便給你換好,現在這麼冷,你先熬一會兒。”風若凌自己身上穿着衣服都覺得有點涼颼颼的,現下他上半身除了那繃帶毫無遮擋,必然會覺得冷。
越清歌笑着搖搖頭:“阿風你忘了我是習武之人了麼,當初練武的時候,數九寒天在大雪地裡邊光着膀子的事也做過多次,現在這時節的涼意着實算不得什麼。”
風若凌聽他這麼說,斜了他一眼,正色道:“即便你是個習武之人,現在也是個負傷在身的習武之人,傷
病之人本就體弱,你別仗着自己有一身功夫就小看了這氣候。”
好久沒有被她說教了,越清歌倒覺得懷念得很。知道她是在關心他,他更是對此覺得享受。
“好好好,我絕不敢小看了這氣候,阿風你換吧。”
風若凌不敢有所耽擱,立馬伸手解了繃帶上打的結,然後一圈一圈地將那繃帶給解下來。在解繃帶的時候,要將那繃帶從他身後繞回來,她就不得不俯過身去,整隻手都繞到他身後,從前邊看,就像是她整個人將越清歌抱住了一般。
越清歌一邊嗅着從她身上傳來的幽香,一邊有些心猿意馬。
因爲熟能生巧,風若凌果然很快地便將那繃帶給取下來了。取下來的一瞬間,她退回身子,越清歌還覺得有些遺憾。唉,她的動作要是能再慢一些便好了。
不過,他的遺憾也沒有遺憾多久,因爲待會兒她還會將新的繃帶給他纏上,如此一來,他還能再心猿意馬一回。
可是,今日,風若凌卻沒有立刻給他換上繃帶,她的目光膠着在他胸腹前橫亙的猙獰傷痕,忍不住咬了咬脣。
這幾日下來,她幾乎每天都能看到這傷痕的全貌,儘管不是第一回見到,她還是覺得心疼不已。
“這——是不是真的很疼?”她忍不住問出來,問出來以後才覺得自己的問題的愚蠢。如此深的傷口,怎麼可能不疼呢?
越清歌看到她那悽惻的模樣,心中一片柔軟,他伸過手去摸了摸她的頭,安慰她道:“還好。”看到她轉頭看他時那有些怨懟的目光,又較爲誠實地改了改說辭,“一開始是真的很疼,可是這些時日下來,你這麼細心地照顧,它也已經不怎麼疼了。你看我皮糙肉厚的,受點傷真的不算什麼。”
頭頂之上,他的手掌心傳來源源不斷的溫暖。
風若凌又將目光集中到那傷痕上,右手不由自主地伸出去輕輕地觸碰了一下那傷口。傷口已經結痂,她碰到那痂,留在指尖的感覺是硬硬的,又有點崎嶇
不平。
“這麼深的傷口若是祛不了疤可怎麼辦?”雖然太醫給了那宮廷秘藏之祛疤養顏聖藥,然而,那種藥膏的話也只能對付小傷疤吧,這樣嚴重的傷真的能將疤痕都給消隱了麼?如果容在遠丟給她這藥時這麼說,她必然是百分百相信的,可是宮中那太醫,段數比起容在遠來要低得多了,她對此表示有些懷疑。
天曉得,他們是不是誇的海口?
“祛不了便祛不了,我是個男人,又不是傷在臉上,身上留道疤也沒什麼。”越清歌繼續寬慰她,“後背有一道,胸前有一道,這兩道傷疤都是我爲你付出過的證據。我這麼說並不是要你內疚,而是,我是覺得我自己能爲你做的並不多,賴在你身邊,吃你的喝你的,還時不時地調戲你吃你豆腐,說起來,阿風你選擇了我倒是吃虧吃大了。”
見她聽他這麼說以後,神色有些舒緩,便又再接再厲地開起玩笑來:“其實,阿風你吃虧吃得也並不怎麼大,。看看我,長得這麼英俊瀟灑,性格又幽默風趣的相公世上可找不到幾個。阿風,你這是撿到寶了。”
風若凌忍俊不禁,面上終於露出了笑容。的確,似他這般受了這麼重的傷還能自得其樂地調侃自己調侃她的人這世上實在是不多。
“相公?”她挑了挑眉,故意挑他的刺,“我怎麼不知道,你何時已經取了妻成了別人的相公了?”
越清歌覆在她頭上的大掌又用力地揉了揉,語氣輕佻:“阿風你這是在埋怨我到現在還沒有向你求親麼?”雖然話語輕佻了些,可是目光卻是誠懇又熱切的。娶她爲妻,這個念頭在腦中都不知道轉了幾千幾百遍了,卻一直沒有說出口。事實上求親之事,他也提出過,只不過當時剛剛見到她,她還穿着男裝,在她眼中,他就是閒着沒事兒去調戲她的。那在她看來就是個玩笑,誠然,他並不是在開玩笑。
“你想太多。”風若凌斜睨了他一眼,便立刻收回目光,不再看他。他的目光太過熾烈,讓她有些招架不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