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若凌迷迷糊糊中，聽到有人在旁邊說話，好多人的樣子，很吵。
“筠媽，這一次的貨色可是上成，不，應該說是上品中的上品，你看到以後必定會滿意，如若不滿意，我趙十三就將我的腦袋砍下來給筠媽你當凳子坐。”首先是一個男子的聲音，聽着略微有些耳熟。風若凌眼睛還睜不開，全身上下也沒有什麼力氣，發不出聲音，只能聽到旁邊的人講話，作出模糊的思考。
“你趙十三愛說大話，這邊的人誰不知道，你要將你腦袋砍下來給我當凳子坐，我還嫌硌着屁股呢。”現在說話的是一個女人，聲音聽上去柔中帶媚，卻又稍微有點粗，應該是年紀挺大的一個女人。
“筠媽，你可不能這麼說我，雖然我的確是愛說大話，可是這一回是真的沒有誇海口啊。”又是原先的那個男人的聲音，是叫“趙十三”是吧。風若凌聽在耳中，大致能夠聽出來他們好像是在討論一個交易，至於到底是要交易些什麼，這話語不着前不着後的，他還處於半混沌的狀態，沒有想明白。
那個筠媽又開口了：“得了吧，上一回你也說是一個上等的貨色，可是看了也不過是中人之姿，在店裡邊也沒有多少人看得上，根本就給我賺不了多少錢，現在被我打發去廚房劈柴燒火幹粗活了。”
趙十三忙回道：“上一回那個的確是貨色稍微偏中等了，於是我也沒向筠媽你要多少錢，但是這一回，筠媽您買去，必定能當店裡的頭牌，您店中的那個叫什麼‘小玉仙兒’的頭牌跟他比起來簡直是差的遠了，估計也只能給他提提鞋。”
“真的？”筠媽看他這麼信誓旦旦的樣子，將信將疑地問道，手中的絹扇搖了搖。
“自然是真的，那一天我在街上走着的時候，無意中看到一輛馬車經過，他撩起簾子往外看了一眼，我當時看到之後，即便我自己是個男人，也不由地爲他的風采所折服。”趙十三敘述起來，“一千兩，哦，不，兩千兩，等你看到他的臉，這個數，筠媽您都不會不捨得給我了。”
聽到
這麼大的一個數字，那個筠媽更是驚異，再看他一副篤定的樣子，也開始期待起來，那擺在地上，用麻袋套着的那個人到底是怎樣的俊秀無邊。
“筠媽，雖然趙十三的確愛說大話了一點，但是這一回，我李四可以爲他作擔保，這次的確是上品中的上品。”另外一個站在趙十三旁邊的那個男人開口說話，爲趙十三口頭作擔保。
他們兩個就是將風若凌劫來的人。
他們現在在做的便是販賣人口的生意，這裡是瀅城最出名的小倌館，眼前的這個穿金戴銀一臉風塵氣息的中年女人，便是這小倌館的老鴇——筠媽。她在年輕的時候，是青樓裡邊的相當於頭牌的妓子，雖然已經年過四十，身體都已經開始發福了，臉上抹了很多粉來掩飾皺紋和衰老的跡象，可是那姣好的無關和舉手投足之間那自然流露的媚態，還是能說明她年輕的時候的確是個美人。當年賺了不少錢，從當時的老鴇那裡贖回了賣身契，自己開了一間小倌館，當起了老鴇，還將這小倌館越開越大，有了相當大的名氣，銀子賺了個盆滿鉢滿，於是又在隔壁開了一家青樓。
小倌和妓子，這兩門生意，她是一把抓。
現下的世道，好男風之氣興盛，不僅有女娼，亦有男妓。城中的很多富貴之家的老爺甚至一些達官貴人、貴族子弟都有玩孌童的嗜好，他們倒不是隻喜歡男人，而是家中美女無數，偶爾換個口味玩一玩男人調劑一下身心。雖然朝廷有禁止官宦貴族豢養孌童，可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府中不養孌童，來小倌館中便可以了，既方便還可以省去不少麻煩。這也成了那些同好之人相互之間秘而不宣的一件樂事。
要當小倌，要求比青樓裡邊的那些妓子還要高，相貌俊秀是必然要的，男生女相的反而還是較次的，不怎麼受歡迎，相貌方面宜男宜女模糊了性別界限的纔是最受推崇的。另外，骨骼也要秀致，個頭可以高，但是身形方面也要纖細協調。
他們看到風若凌的時候，就覺得他從各方面來說都是極好的貨色，正好手頭上緊
缺錢財了，所以便盯上了他。跟着他到了“客來客往”，在那酒樓外邊守了一夜，正好看到早晨他一個人出門，他一看便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於是非常容易地就將他給抓到手了。真的是上天都在幫他們。
筠媽聽了這些話，更是心生期待了，她朝趙十三擡了一下下巴，道：“廢話便少說了，先驗貨吧。”她要看看，到底是怎樣的極品貨色。
趙十三得了命令，立馬笑着“誒”了一聲，興高采烈地蹲了下來，伸出手去解開扎住麻袋口子的繩子，解開之後，小心翼翼地將麻袋扯了開來。
風若凌的頭露了出來，可是由於被麻袋套了的緣故，他的頭髮非常凌亂，遮住了大半的臉。
筠媽走過來，居高臨下地看着，看不清風若凌的臉，於是用手中的絹扇的扇柄戳了幾下趙十三的肩膀，道：“你將他那頭髮撩開，我看看。”
“誒——”趙十三又應了一聲，擡手輕輕地將風若凌的頭髮一縷一縷地拂開，就怕自己粗手粗腳地一不小心將手下的人的臉弄傷了。他可是靠這個賺那麼一筆錢的呢。
當趙十三將遮住臉的頭髮都撇乾淨了，風若凌的那一張臉才露了出來。他的眼睛已經睜開了，看着眼前的這些人。
他現在的神智已經完全恢復了，剛剛套着麻袋，他還覺得呼吸有些不通暢，可是現在他覺得呼吸通暢多了，於是腦袋也清晰了一些，也總算明白自己現在的處境。
他被人抓了！
還被人賣了！
還被人賣到小倌館了！
可他偏偏是個姑娘！
他一時之間不知道該用怎樣的心情來面對這一切，是憤怒，還是可笑？好像不盡然。
雖然神智是恢復了，但是他還是說不了話，應該是之前被他們下了藥，這會兒藥效還沒有完全過去，因爲他還發現自己的身體也還是動不了的。
筠媽蹲下了身子，將腦袋湊近了一點看，總算是看清楚了風若凌的臉，一時之間也驚爲天人，愣在那裡說不出話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