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夜從頭至尾都打量着越清歌的行爲，看到自家主子竟然親自爲他倒茶，看到那傢伙喝着茶臉上那得瑟的表情，看着他端着茶杯的左手，狠狠地咬了一口饅頭，好像是將這饅頭當成是他的骨血一樣毫不留情地啃下去。
這傢伙的裝模作樣簡直是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少主也真是的，他難道沒有想到，這傢伙的左手臂又沒有麻掉，完全是可以用的嗎？就算右手現下不方便有所動作，可是單單爲自己倒杯茶這樣簡單的動作，用左手是完全可以辦到的吧。
越清歌他的確是耍了點伎倆，裝了回可憐，風若凌有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他倒是不甚在乎，重要的是，他最終還是非常溫柔地爲他倒了杯茶。
這茶喝得，甚是香甜啊！
“公子，你們點的包子——”一道聲音在他們身邊響起，與此同時，一大盤還冒着熱氣的包子被送到了桌上來。
開着這間茶寮的是一對老夫妻，看上去大概六十幾歲，此時，給他們送包子的是那個老婆婆。
風若凌回過頭去對她說了聲“謝謝”，轉過來看了看那盤包子，覺得有些不對勁，忙又轉回頭來叫住正一手攥着圍裙擦手的老婆婆，說道：“婆婆，請等一下，這包子好像有些不太對……”
那老婆婆聽到風若凌這麼說，立馬停住了腳步，折回來，站在他跟越清歌中間的那個桌角旁，看了看那包子，道：“哪裡不太對了？公子你點的就是我這裡最最好吃最受好評的韭菜豬肉餡的包子啊？”說着，又想起什麼似的補充道，“公子你放心，雖然我這個鋪子是個小地方，但是東西是絕絕對對乾乾淨淨的，吃下去保證不會出什麼問題。而且，方圓十里之內，就我這裡的包子是最好吃的了，每個吃過的人都讚不絕口，還有好多人甚至專門大老遠地跑過來到我這裡買包子回去吃呢。”
聽着老婆婆這麼誇自己的包子，語氣和表情也滿是自豪之感，風若凌笑了笑，道：“婆婆，你誤會了，我不是擔心這包子不好吃
，只是這數量好像不太對……”
“數量不對，不會吧，我沒拿少啊？”老婆婆的雙眼閃着矍鑠的光芒，在那盤子裡的包子上掃了一眼。
風若凌擡了擡手，道：“的確沒少，是婆婆你多給了。”他明明只點了五個包子，可是現下這盤子上卻躺着七個，這店家還多給了他兩個。
“啊，是這樣啊——”那老婆婆總算是弄明白風若凌的意思了，臉上綻放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那皺紋都擠成了一朵花。
“沒錯沒錯，老婆子我的確是多給了你們兩個包子，這是我特意送給公子你們的。”
見風若凌他們都望着她，那老婆婆接着道：“我老婆子雖然活了六十幾歲了，可還是頭一回看到公子你們這麼風流俊秀的人物，還是三個，我這整間草屋都瞬間光輝了不少。那些人不都說麼，什麼‘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我個老婆子也是有愛美之心的，看到公子你們就忍不住多給了你們幾個包子，這也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公子你們就收下吧。”
這個——
風若凌雖然也是常常聽到別人對他的讚賞，也因此將臉皮磨厚了好幾層，幾乎能夠做到聽到此類言辭能夠面不紅心不跳，可是現下，興許是那老婆婆的眼神太過誠摯，他微微感到有些羞赧，面上也紅了一些。
“那就謝過婆婆了。”面帶微笑地向那老婆婆頷了一下首，道謝。
“不客氣不客氣，就兩個包子而已，道什麼謝啊。”那老婆婆趕忙擺手，然後拍了拍風若凌的肩，道，“你們若是還不夠吃，我再給你們送幾個上來。”
“夠了夠了，婆婆不必費心。”這次接話的是越清歌，說罷，他從盤子裡邊撿起一個包子就往嘴巴里邊塞，可是剛咬了一口就被燙到了。
“啊，好燙好燙！”越清歌咬下的那口包子皮混着餡含在嘴巴里邊，嘴巴張大了也不是，閉上去也不是，一頓混亂地在那裡嚼着，沒有抓着包子的那隻手擡了起來作扇狀，不停地在嘴巴前
上下扇着，希望藉此讓口腔裡邊的包子降降溫。
“哎呀公子，你怎麼這麼心急呢，就算是心急，你也不能就一口去吞這剛剛出爐的包子啊？”那老婆婆在旁邊看見越清歌這副手忙腳亂的困窘模樣，也揮舞着手，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
“吶，喝口涼水……”一隻手端着茶杯送到了越清歌的面前。這一句話對越清歌來說不啻是一道福音，他想也不想地探過頭去就着那手喝下了那杯茶。他的左手拿着包子，右手扇着風，空不出第三隻手來啊。
可是，當他剛喝下那口茶，他就忍不住全都噴了出來。
不是那杯茶難喝，不是那杯茶混了奇怪的東西，而是，那根本就不是一杯涼茶，而是滾燙滾燙的熱茶！本來嘴巴就燙着，這一杯熱茶囫圇喝下，更無疑是雪上加霜。
“咳，咳咳咳……”越清歌噴出那口茶之後，忍不住咳嗽起來，他被嗆着了。
“哎呀，公子，你這又是怎麼回事？”一旁的老婆婆見此狀，不明所以，關切地上前來伸手拍了拍他的背，問道。
越清歌好不容易緩過來以後，倏地擡起了頭，看向對面——非夜左手端着一盤包子，右手端着一盤饅頭，身子早就往後退開了好幾步。
“你！嘶——”舌頭被燙着了，越清歌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氣，看着非夜恨恨地道，“你幹嘛給我遞一杯熱茶過來？”
非夜嫌棄地看了一眼那桌子，上邊都是溼漉漉的，那些都是越清歌剛剛噴出來的茶。
那老婆婆注意到非夜的目光，趕忙會意地拿出抹布把桌子上的水漬都給擦乾淨了。
非夜也走了回來，將那兩盤包子和饅頭重新放到桌子上。
“越公子，你不覺得你剛剛的行爲很失禮麼？且不說衛生不衛生的問題，你差點將這饅頭跟包子都弄髒了，你是對婆婆家的包子和饅頭不滿麼？”非夜坐下來之後，也不回答越清歌的話，只是沉靜地說道，好似將越清歌的問話當作了空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