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儘管我是個戴罪之人,好歹也是待嫁之人。除非慶王開口說免除君位打入死牢,否則我還是欽點的府院君,暫時還沒人敢跟我犯拽。無論如何,我穿回衣服的要求沒有被拒絕,麒麟鱗終於有驚無險的回到了我身上。涼涼的觸感透過布料絲絲沁到我身上,真是讓人崩潰的心焦。這麼下去麒麟鱗早晚會被人發現,到時候我跟小貓兒一番努力變成白折騰不說,還會因爲偷竊國寶直接拉出去砍掉吧。
小貓兒和我分別被收押在兩個不同的囚室,我絲毫不知道他的境況,只得跟只被關在籠子裡的老虎似的轉來轉去,一直轉到我自己都想吐,纔有一個牢卒跑出來冒了四個字:“陛下提審。”
渾身上下摸過一遍,根本就沒有安全的地方可以隱藏麒麟鱗。原地轉了三圈,押解護衛已經過來了,領頭的居然是個彪悍的女將軍。她在牢外巡視了一圈,忽然湊近焦頭爛額狀的我:“凌府院勿需太過焦慮,依臣之見,陛下對府院君甚是寵愛,若爲今日之事,未必會過於苛責君上。”
“那小貓兒……不,洛羽少主呢?”
“聖君身份非同一般,慶王必定會顧及其中利害,不會對其不利。至多隻是驅逐出宮而已。”
呼……驅逐出宮,這倒正合我的心意。
“只是君上今日提審之時且記得謹言慎行纔好,柔情多勝於強辯啊。”女將軍壓低聲音,眼角瞥過我頸項間的雜亂吻痕,悄悄的嚥了咽口水。
靈光一現,我終於找到了藏匿麒麟鱗最安全的方法。哇哈哈哈!這還真是個好主意,我舒心一笑:“多謝將軍提點。若風凌這次可以順利脫罪,必定好好答謝將軍。只是不知將軍需要風凌如何答謝?是要權位還是財富?”
“臣不求權位,富貴亦是身外之物。”女將軍將聲音頻率開到最小,“不知他日府院君得享天下尊寵之時,能否賜臣春宵一度?”
我昏……南風凌同志,恭喜你,你果然是男女通殺。拉開裝酷專用笑容:“那有何難,若是天時地利人和,風凌也不妨陪將軍夜夜春宵。”當然不難,前提是你能找得到我。
女將軍那邊廂激動去了,我一個扭身,悄悄將麒麟鱗含到嘴裡,涼涼的氣息瞬間瀰漫五臟六腑,味道倒有點兒近似金嗓子喉寶,只不過是神話升級版而已。對,謹言慎行,我不說話不就行了?
強撐鎮定到了外面的刑訊室,瞥見那一堆亂七八糟叫不出名字的刑具、拷問架上血跡斑斑的木軸和鐵鏈以及地面上雜亂的黑褐色陳跡,呼啦啦一陣雞皮疙瘩從腳底直竄頭頂。轉進去一看,慶王、萍侍君,三四個凶神惡煞的黑衣點綴物,小貓兒很無辜的眨巴着眼睛癱坐在椅子上,旁邊守着兩個牢卒,看他那一身清爽倒也沒有被折騰的樣子,呼,終於放心了……受真嵐腐化思想的影響,我總是感覺他比我還不安全。
我纔剛剛出現,小貓兒眼睛一亮,嗖的起身就撲過來:“凌!凌!”兩個牢卒的反應比他還快,迅速抓住他的胳膊,比較客氣的按回椅子上去了。
“小……”條件反射式的想安撫他一聲,卻差點把麒麟鱗吐了出來,還好我腦子夠靈活,嘬起嘴一吸,舌頭一卷搶救回來了。淡定,淡定,千萬不能再企圖開口說話了。
“跪下!”後面那女將軍吼得震山響,不過就是乾打雷不下雨。南風凌同志的學生會主席不是白當的,聽到這裡我當然應該配合一下情緒,雙腳一顫,可憐巴巴的跪下了。
“風凌。”慶王的表情真是白裡透着黑,黑裡透着綠,一付被扣了綠帽子的悲憤模樣,“朕給你一個解釋的機會。”
昏死!給我解釋的機會幹嘛,我現在哪兒來的嘴解釋?於是……沉默……
“既然不做辯解,那就是認罪伏法了?”萍侍君邀寵似的冷冷一哼,“陛下,他身爲府院君,理當爲天下公孝義理之典範,如今卻私通洛羽少主,惑亂於宮闈,按律兩人皆該凌遲處死!”
慶王冷冷的掃了他一眼,低沉的嗓音彰顯了帝王的風範:“洛羽少主身爲聖君,若是辦他,將來朕該以何顏面去見泉下聖皇英靈?今日纔是封禮初日,朕親封的府院君即便私通,此事若是宣揚開來,朕的威嚴又該置於何地?”
說得好!領導就是領導!要不是我還得裝正經,早就拍雙手雙腳山呼萬歲了。
嗖,慶王才一皺眉,萍侍君立刻跪下,那速度比我這個犯錯待辦的正主還快:“臣侍思慮不周,陛下恕罪啊!”
慶王並不理會他,只是一直盯着我:“風凌,朕在等你的解釋。”居高臨下,真是壓迫感十足啊。
震怒、隱忍、霸氣十足又哀痛得徹底。唉,別拿這種受傷了的君王特色眼神看我好不好?雖然我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子,可我從來就沒把騙她感情列入獵物清單啊。把麒麟鱗往舌頭中間壓了一壓,頂緊,還是不敢做聲。
慶王站起來,緩緩逼近,戴着純金刻綵鳳玉煌指套的右手勾畫着我臉龐的輪廓,慢慢挪到眼角輕輕撫弄,尖利金屬劃過的觸感,真是詭異得讓我汗毛倒豎。沉寂了難熬的三十秒,慶王忽然開口:“風凌,朕對你很失望。”冰涼的手指一用力,忽然稍稍的摳入了眼角:“可是這雙漂亮的麒麟目,只能屬於朕。”
感受到了異物對眼睛的壓迫,自然是瞬間淚流滿面,掙扎着躲避,卻又被旁邊的牢卒護衛死死按住。面前的事物被眼淚遮蔽,依稀多了一絲絲的殷紅,點點滴滴墜在衣衫之上,痛得鑽心,可爲了口中的麒麟鱗,我只能勉強忍下了痛楚的□□。真是螞蚱玩腿,南風凌玩嘴,開不了口的時候簡直鬱悶到內傷。
“陛下,不要!不要這樣!”小貓兒發狂似的朝這邊撲過來卻再次被按了回去,只能從喉嚨裡撕裂出淒厲嘶啞的哭聲,“是我的錯,是我引誘凌府院,有任何的責罰我洛羽蒼離一人承擔!”
慶王完全沒有理會他的哀求,只是冷淡的開口:“聖君只需坐觀好戲即可。”
“不要!不要!”小貓兒在鉗制之下拼命掙扎着想靠過來,折騰得筋疲力盡之後還是喃喃的呼喚着,“陛下,你要的是府院君……不是……冰冷的眼珠,所以……不要傷害他……”
這場景,這情節,要不是我已經血淚交流,我都該流下感動的淚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