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江月(20)

一路緊打緊算, 趕到晉陽,也比晏清源晚了好幾日, 公主到時, 已經是正經六月天,蟬自打太陽一露頭, 便聒噪得人心煩意亂,厭得很。

聽聞晏清源去狩獵,心下驚詫, 又自無奈,先到梓宮拜禮同穆氏一會面,莫名就心酸難忍,府裡有喪,倒可以盡情就勢哭起一場, 公主扶柩淚流不止, 憋着嗓門, 不好哀毀太過等被人扶到側房歇息片刻,剛飲一杯酪子,見穆氏掀簾進來, 忙掖了帕子,起來見禮:

“家家。”

一想到中樞已經將太妃名號給了穆氏, 自己卻要把她的老路, 再走一遍,且不知能否峰迴路轉,日後重掙個正經身份, 一時間,心灰意冷,勉強提着勁告訴穆氏:

“鄴城文官們正商量大相國的諡號,妾不懂那些,只知先定了個‘武’字。”

穆氏心如明鏡,見她神色悲慼,面無希望,便應了幾句,再問鄴城其他諸事,不是搖頭便是點頭完全心不在焉神思飄忽了。穆氏看不慣,也不跟她廢話,直言不諱道:

“男人要成大事,女人就要學會犧牲,公主要是嫁個小門小戶就罷了,這些,自然不當理論。”

雖是安撫,卻又自帶警醒,公主知她性情也是果決堅韌如石,自難學會,遂把個哭喪臉一垂,抹了淚:

“妾知道,他但凡做什麼,妾都站他這邊。”

話雖如此,心底卻有幾分自暴自棄之意,未敢表露。

“國家大計,本不當疑,”穆氏看她淚水直淌,只得口氣放緩,虛浮起個笑容,“茹茹嫁來,只作妾室,公主大可安心做你的大將軍嫡妻。”

“啊?”公主錯愕,難以置信,一時裡又驚又喜,“家家不騙妾?”說完,覺得自己有失莊重了,把面色一整,關切問道,“怎麼又臨時改了主意?不是顧忌着柔然?”

穆氏冷笑一聲:“我兒如虎,怎會甘受婦人脅迫?既是子惠拿的主意,自有道理,公主無須多問,只管替他料理好後宅莫生事端就好。”

一番話雖說的冷硬,公主心中卻早已轉喜,根本不計較,這一路的怨懟,一想到歸菀的那股拈酸吃醋勁兒,全都一消而散,忙應個“是”,果真不再過問,轉而眉目舒展主動地說起鄴城家裡的事了。

婆媳兩人在這坐着,外頭一陣輕盈腳步聲傳來,丫頭見禮聲一起,就知道是晏清源來了,公主狀似無意,不大自然地抿了抿鬢髮,款款起來,等着迎他。

果然,滿身縞素的身影一閃進來,見到晏清源那張越顯清俊的一張臉,公主臉上驀地一熱:便是穿着喪服,一點裝飾也無,他也是這麼的好看呀!

晏清源臉上露出個溫文笑意,先跟穆氏施禮,纔對公主說:“來了?”

聽他也不自稱“臣”,半點子客氣都沒有,就一句尋常夫妻的問候,公主卻聽得歡喜,矜持着,點了下頭。

晏清源走到她跟前,上下一打量,見眼睛都哭腫了,眼泡子直髮亮,越襯的人憔悴,卻也沒說什麼,只跟穆氏道:

“我給慕容紹去了信,讓他回鄴城奔喪,喪事一完,他和明月兩個準備去給我打柏宮。”

穆氏道:“慕容紹是大相國給你留的,你要用,就好好器重,這個時候返京,你該先給他加官,讓他吃一記定心丸。”

晏清源笑着一搖頭:“那倒不必,等他來鄴再說,免得他又疑神疑鬼再不敢來了,到時我撥給他十萬大軍,一目瞭然。”

“韓軌一干人打不過瘸猴,也在情理,以往他們共事多年,彼此有多少斤兩,心知肚明,除卻慕容紹,他沒個怕頭,我聽說賀賴正召他入朝。”穆氏隨手遞了把白羽扇,公主雖沉默靜候,卻極有眼色,見機接來,在一旁爲他輕輕打起扇。

晏清源衝她微微一笑,也沒阻止,而是點着案頭道:

“他不會去長安的,賀賴不過等他入榖等着收其兵權,去了關西,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他沒那麼蠢。再說,賀賴這招,也是用來探他是否真有歸降之意,這兩隻老狐狸,誰都唬不住誰。”

兩人正說到柏宮,又有軍報送入,晏清源解下隨身匕首,切了封邊,掏出細讀,看完朝案上一丟:

“南樑羊鴉仁的大軍陳兵汝水,這是想獨吞河南,賀賴又站不穩腳,李趙那一萬人馬被召回了長安,只能退軍,不過,又多出了個高景玉。”

“你要小心這個人了,他是王叔武的老師,王叔武守城那一套,全拜他所賜,當初高景玉離任玉壁,賀賴讓他再薦一人接手,他推的就是王叔武,此前,你在鄴城,並不清楚,河橋、沙苑幾戰,晉陽幾位將軍們數次攻城,都吃過這個人的虧,不可小覷。”穆氏對東西兩軍交戰舊事,無一不清,一下爲他點明要害。

晏清源沉思不語,良久,擡首灼灼看向穆氏:

“高景玉是要做個楔子,直插河南,賀賴沒那麼多援軍給他,他和王叔武是一路的,不是嫡系,他堅持要往潁川來,只有一個原因,是他自己堅持,他手裡有一萬多部曲,忠心耿耿,自立門戶也不無可能,賀賴也正好利用他來牽制我大軍,何樂而不爲?若是柏宮不入朝,賀賴勢必會將封出去的河南大行臺這一堆的大帽子,轉手就送高景玉。”

穆氏目光一凝,很快,讚許地點點頭:“你能看的如此清楚,想必已有對敵良策。”

晏清源笑笑不語,拍了拍她手背:“先將大相國安葬再說。”

母子兩人正在說話,外頭小丫頭慌里慌張闖進來,臉上急的要哭:

“茹茹公主去木蘭坊啦,世子爺!”

見是伺候歸菀的小婢子,圓圓的臉,嘴一咧,又喪氣又滑稽,穆氏當下不悅,喝了小丫頭一句,唬得她立馬把淚憋了回去,隨即,乜一眼晏清源:

“你把她又帶來,無非多生事端。”說罷索性不理,見兒媳卻也是一副焦躁不安的模樣,眼風殺過去,“子惠自己找的麻煩,讓他自己去,你陪我說話。”

眼看晏清源本一臉淺淡的笑意霎時褪得乾淨,從榻上一起,擡腳就走人,亟不可待的,公主鼻頭一酸,只能忍着,穆氏遮袖把酪子飲了,慢條斯理拭起嘴角: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但凡看中的,無論如何也要弄到手,過一陣,也就稀鬆了,一個降將的女兒,再是個天仙美人,也有膩歪的時候,你自己要放寬心,否則,氣也氣死了。”

道理固然懂,輪到自個兒身上消化起來難,公主無法,喉頭哽的極不是滋味:“家家不知,他以往何嘗爲個女人這樣上心過?”

穆氏見她到底意難平,偏又強忍,把酪碗一擱:“她再受寵,也越不到你頭上去,這個女人,連妾室都不算,公主到底在擔憂什麼?茹茹的事情,子惠也已解決,請公主不要再自尋煩惱。”

說完,嫌她又哭,徑自走了出去,公主抽抽噎噎一陣,把眼淚擦了,提步出來,見那羅延沒了影兒,知道鐵定是跟着晏清源去了,便四下一顧,忙不迭喊貼身婢女,悄悄也往木蘭坊來了。

木蘭坊這一帶,正是蜂蝶紛飛,疊翠流紅的光景,歸菀看累了書,來園子裡的四角涼亭小坐,拈了顆新下的青梅,往嘴裡一塞,又酸又甜,託着個腮,在腔子裡轉了半晌,本困睏乏乏的,精神不多會就活泛過來了。

茹茹闖進來時,小丫頭用鮮卑語回她世子爺不在這裡,她跋扈慣了,哪裡肯信,把個小丫頭朝地上一摜,摔得人眼冒金星,眼見要鬧事的預兆,小丫頭趕緊爬起,顧不得痛,飛奔去找了晏清源。

這一路,晏清源冷麪如霜,進了木蘭坊,丫鬟僕從們趕忙見禮不迭,一覷他那個神色,噤若寒蟬,立馬退避三舍。

那羅延則跟着一溜小跑,一時沒着意,前頭晏清源忽的一轉腳尖,收了步子,險些閃倒了他,順着世子爺的目光一瞧:

亭子那果然站着兩個劍拔弩張的女人!

忽竟覺得十分開懷,暗道公主大度自矜不好教訓你,茹茹可不管三七二十一!一面又咂摸着,陸歸菀那副弱不禁風的小模樣,哪裡禁得起茹茹折騰?!

臨到跟前了,晏清源反倒神色平靜,走過來,見歸菀立得筆直,額角分明磕出了個口子,血倒沒流,就一團滯在那不去。

他朝她臉上一看,是個不卑不亢的姿態,無喜無憂的,兩人目光一接,雙雙無言。

茹茹見晏清源現身,也不管他臉色如何,上前就道:

“你日後打獵都得陪我去,以往,大相國在時……”

晏清源眉頭一揚,哂笑打斷了:“大相國是大相國,我是我,大將軍府的後宅,我會給公主備最好的屋子,最好的陳設,闔府上下也會對公主禮遇有加,但,公主如果一直提不合理的要求,我一樣也不能滿足。”

說完,不管她那個驚愕憤怒的表情,淡淡吩咐道:

“那羅延,把公主先送回她自己的府邸。”

那羅延一愣,看了看茹茹的表情,又往晏清源的臉上一轉,只得硬着頭皮,走上兩步,還沒開口,茹茹忽從腰間抽了馬鞭,兜頭就要打人,手腕子一疼,原是晏清源早給一把攥住了:

“公主無理取鬧也要有個底線,我對你的包容,可不是沒有限度的!”

他到底是男人,硬生生給她壓了下去,茹茹氣得一頓足,恨恨瞪了一眼,這句話,分明也聽懂了,看他那個陰沉可怕的臉知道不是玩笑,本是咽不下這口氣的,一想禿突佳的交待,忍辱負重似的,從鼻子裡重重一哼,拂袖走人。

迎面頂上公主,正氣得腦門發昏全然看不見,目中無人地一陣風過去了。

公主欲言又止,卻是想和她說話的樣子,再一定睛,茹茹牛皮靴子踩得青石板亂響,揚長遠逝。

回眸相看,一眼就瞧見了歸菀,心裡不由一緊,見眼前這兩個,論模樣,倒真是一對玉人,自己倒像多餘的了,公主深吸口氣,反而是走到歸菀跟前,一看她那傷口,柔聲問候了:

“陸姑娘,你不打緊吧?”

歸菀見她,分外不自在,拿帕子一遮額頭,輕輕搖首,也不知該說什麼一提裙匆匆逃了。

一時間,只剩晏清源和她夫妻兩個,方纔攥着茹茹手腕分明震怒的一幕,瞧得清楚,一想他平日風雅帶笑的一個人,爲了個陸歸菀,連儀態也不要了,更何況,還是這麼個處境下,得罪了茹茹,心口就跟被人揪了一塊似的。

“郎君心疼陸姑娘,回去再撫慰也不遲,何必這個時候跟茹茹公主置氣,把她得罪,萬一,她惱羞成怒,給可汗告狀,不是給自己平白無故添麻煩?”公主斟酌着措辭,把目光從歸菀去了的方向收回來,看向了晏清源。

晏清源已聽得滿肚子邪火,不好發作,也不想跟她一個婦道人家談論軍國大政,面上寡寡淡淡:

“不是爲她,公主不是陪着家家的嗎?”

被他這麼一拒,臊得公主臉上好一陣難堪,連忙把話頭換了:“是,妾這就回去陪家家。”

見她眉宇間一下委頓下去,神情怏怏的,被那明晃晃的日頭一照眼,不見精神,反倒更顯迷瞪了,像是刺痛了眼,晏清源順勢揉了下她肩頭:

“家家只怕已經告訴了你,她日後回鄴城,少不得鬧騰,你得拿出幾分主母的樣子來,她要是再敢胡鬧,不許慣着!”

聽“主母”二字,倏地落到心坎上去了,立下有幾分欣欣然,公主擡眸,像是立軍令狀似的:

“妾記住了,定會防着她別給郎君添亂。”

“你也聽話,少操心這些政事,”晏清源一撫她臉頰,露出個久違的溫柔笑意,“去家家那罷,我隨後就來。”

這一隨後,就不知是個什麼時候了,公主笑容一僵,也就一瞬的功夫,趕緊遮掩了,自然知道他是要爲什麼事“隨後就來”,不好點破,頓時又存了一肚子的苦悶,勉強笑應點了點頭:

“妾讓丫鬟來送金瘡藥給陸姑娘。”

拐彎抹角的,還要扯到這上頭來,晏清源若無其事一笑:“死不了她,不必。”

一聽這話頭,又是個十分不屑的意思,公主如墜雲霧了,不知他這好一下,歹一下的,到底是個什麼心思,不過,他的心思向來難能琢磨,公主不便再多說,接過婢子遞來的團扇,把面一遮,人一晃晃地去了。

不多時,那羅延回來,見涼亭那一個人影都無,顯然都走光了。把頭一撓,摸不準晏清源是去哪兒了,腳底下一點一點的,思忖片刻,還是先朝木蘭坊這裡頭的內院走來。

剛出月洞門,見那個圓臉小丫頭哼哧哼哧跑過來,衝他直襬手:

“世子爺說了,要是那羅延來了,就先在外頭等着。”

“哎?”那羅延將個小丫頭片子一打量,面生的很,他本來也有一載多沒回晉陽了,好多婢子都換了面孔,沒見過,年齡大的都一併放了出去,“你怎麼知道我是那羅延?”

跟個人物似的,小丫頭心裡頭一嗤,嘴巴卻甜,應承他幾句,聽得那羅延渾身通暢,反正閒着也是等,索性問小丫頭要了捧松子,有一搭沒一搭,磕得咯嘣響,不問東西地吹起牛來了。

次間裡,歸菀坐在鏡匣前,把個黑漆描金嵌染牙妝奩打開,透過鏡子,看了看身後立着的晏清源,淺淺一笑:

“我都說了,茹茹公主不是有心,她把果盤掃下去,我要去撿,她不讓,這才甩我個趔趄,是我自己跌爛了頭。”

晏清源眉頭蹙出個微妙的表情,手朝她肩上一搭:“你真不生氣?也不覺得委屈?”

歸菀一想茹茹當時衝自己嘰裡呱啦亂嚷一氣,自己什麼也沒聽懂,她倒又急又兇的模樣,微微笑了:

“她說什麼我沒聽懂,只知道她挺生氣的,她一氣,所以把果盤一掃,人在氣頭上,難免有些失態,我要爲這個生氣麼?”

說着,把目光朝窗外一調,露出個些微茫茫然的神情:“她遠嫁而來,連漢話都不會說,別人聽不懂她需求,自然生氣,我覺得,茹茹公主……”

本想說“也很可憐”,卻不免自嘲一笑,暗道我這個樣子,哪裡有資格說別人可憐?又怎知她一定可憐呢?

晏清源忽的一笑:“你的心,向來軟。”

歸菀心頭一窒,猛地回神,想要辯駁,轉念作罷,把個畫筆一拿,見晏清源還是站着不走,帶了幾分靦腆問道:

“世子不忙啊?”

“你受了驚嚇,我陪陪你呀。”晏清源戲笑道,把個清漆杌子一拉,坐到了歸菀身側,一托腮,是個十分專注神情,就等着看她下一步要做什麼了。

知道勸不走他,越勸越拗,他打定主意的事向來無人能改,歸菀只好笑道:

“方纔世子不是說破相了不好看麼?那我,就在這補朵花好了。”

好奇她這一說,晏清源正要逗幾句,透過窗子,一襲身影從鏤空牆格那就瞧出了端倪,一過月洞門,他心下了然,把歸菀的手一捉,低聲道:

“先別畫了,收起來。”

歸菀不明就裡,把奩盒一蓋,怔怔隨着他的目光看過去,外頭已經有見禮聲了,她呼吸一頓,扭頭看看晏清源,分明是在徵詢,晏清源一笑,揉了揉她腦袋,不忘玩笑:

“別怕,家家至多警告你幾句,要是打你呢,”他促狹笑了,“我也無能爲力。”

作者有話要說:  雖然作者一直很喪,也很頹廢,但文的質量我可以保證,絕對不會拿文開玩笑,即使我是爲收益寫文,也是想日後能多去探探古墓遺址攢錢旅行,好再有寫文靈感,我對原型的喜愛,和對自己文的愛,和我愛錢絲毫不衝突。微博我也停了,因爲我是個愛抒情的人,但礙着別人的眼了,覺得我太負能量,我只想說我悲觀,不代表我就不好好做事了,週末不加更,是因爲之前做出的努力確實沒多大效果,卻是我用健康和休息換的,划不來。我這個人,向來都是說真話,脾氣不好我承認,但因爲看我的微博,尤其是我在一直只恨自己無能寫不好文留不住讀者時,沒有謾罵怪罪任何人時,就無端罵我,我真的接受不了,雖然有事後道歉,但我想這種事,就算一笑而過,也會覺得不舒服,畢竟平白無故被罵,還是被一直追文的讀者罵些沒根據的話,太傷人。

我之所以這些天特別難受,實在是因爲本文的成績沒有進步,反而退步,再有熱愛,也經不起這種挫敗感,國慶五天日更一萬,也是爲了努力看能不能好點,週末也一直加更,但努力了一圈下來,還在退,的確很崩潰,是我的問題。

如果真的看不慣作者又喪又頹,我覺得可以默默棄文,相信看到本文的,大都是成年人,沒必要口出惡言,再者,每個人生活經歷不同,武斷去出口傷人真的不好,恰好我又是很玻璃心的那一類,有些傷害出去了,道歉也真的效果不大,最後,祝所有覺得文還能看下去的讀者們看文能有收穫,能有所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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