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藺抱着麪包走進公寓,擱下手提袋,開始洗手做晚餐。但是剛剛打開冰箱,隔壁的“孫朋友跑過來邀請她一起共進晚餐,讓她過去與媽咪們一起準備美食,爹……們打完球要困坐長桌前享用了,今晚有個小party
於是片刻以後,他們一家四口與另外的三個美國家庭坐在一起享用美食,品嚐美酒。大家都很風趣幽默,用純熟的美式英語交談,笑聲朗朗,相處非常和諧。
黛藺見滕睿哲在與他們品酒交談,在美國友人面前露出他風趣幽默的一面,舉手投足之間散發一股迷人的魅力,她便走到一邊,拿出手機翻了翻屏
她給夜澈打了個電話,想知道農場一別後,夜澈與慕伯母去了哪裡。
“黛藺,我現在還在西雅圖的農場,準備在這裡住幾天,這裡風景不錯。”慕夜澈淡淡的說着,動聽嗓音帶着輕快與灑脫,笑聲迷人,“如果滕睿哲再欺負你,你一定要告訴慕小叔。慕小叔下次,絕不會再把你輕易送回他身邊,便宜了他,呵。”
“我還是感覺矛盾,無法與他若無其事的相處,無法把他當成以前的睿哲。”黛藺捏着手機漸漸走遠,來到綠油油的草地上,沿着他們打過橄攬球的路線走,低頭看着地上的綠草,“我和他之間,似乎少了一點什麼。”
“呵,只要你想想他的好,忘掉他的不好,你就能慢慢找回以前的感覺。”慕夜澈柔聲的笑,似乎也在草地上行走,望着天邊的涼月,“一切需要時間慢慢來磨合,你與他一別四年,在生活習性上確實會有所不同。但只要你還記着他,你就能找回以前的感覺。黛藺,以前你與他也是一別三年,出獄後,你依然還是愛你的睿哲哥哥?你就是這麼的一根筋,這輩子只愛他這麼一個男人,讓小叔很吃味。”
“小叔你也找一個。”黛藺沒有笑,而是扭過頭,看着燈火下,與美國友人朗聲笑談的滕睿哲,感覺自己對這個男人的感情,與四年前是不同的。正如人生會分很多個階段,十幾歲是愛他俊美的外表和迷人的笑容,把他當做精神依託;二十歲想與他有個家,甜甜蜜蜜,轟轟烈烈,大起大落;現在,只想平平淡淡,細水長流,“夜澈,下定決心找一個合適你的女子吧,我想喊她一聲嬸嬸,想看到你與她幸福。”
夜澈輕聲一笑,“這種事急不來,我這個小叔先送侄女進婚姻殿堂,從新郎口中聽到對你永恆的承諾,並且在你們新婚期間監督他、考驗他。如果他不合格,我照樣會將黛藺你帶回來,讓他不再有機會傷害你!”
“我們不會那麼快結婚的。”黛酋看着萬綠叢中的一朵小黃花,想起了當年在監獄雪地裡看到的那朵搖曳小黃花,眉頭輕蹙,“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同樣人之飲水,冷暖自知。我與他長時間結下的心結,短時間內只怕是解開不了。夜澈,這一次如果你要走,請將所去之地告知我,讓我知道你身處何處。”
夜澈沉默了兩秒鐘,再笑道:“過段時間我會回國,到時候黛藺你會天天看到我,我應該不會揹包旅行的,我的家在北京,清如的墓碑也在那兒,我每年會給她掃墓,到時候與你們夫妻一起去陪陪她。”
黛藺走回席間後,三對美國夫婦正在笑問黛藺、夜澈、滕睿哲的關係,看得出小澤謙是滕睿哲的兒子,完完整整的一家四口,就是不知道夜澈與雙胞胎是什麼關係?滕睿哲倒不介懷,笑答道:abel(夜澈)lucy(黛藺)的uncle,也就是雙胞胎的叔叔當然,他沒說在輩分上,自己也成了慕夜澈的侄子,尊稱一聲舅舅。
美國夫婦們自然也弄懂了這層關係,難怪每次去送甜餅,都發現夜澈與黛藺是分房睡,從來不過夫妻生活,也沒有太過親密的舉止。原來滕先生與妻子產生了一些誤會,導致兩地分離,舅舅代爲照顧,家人相伴。其實在美國,朋友之間也是可以上牀的。
散席後,一家四口告別美國友人,回到自己家,放熱水洗澡。滕睿哲與兩個寶寶在客廳玩,讓他們給爸爸摘腕錶,解皮帶,然後摟着兩個小傢伙去洗澡,穿着內褲泡澡。
黛藺則在準備房間,給滕睿哲單獨備了一間房,讓他當客人住着,自己則去書房整理工作,思考眼下的事情。今天她去了一趟創E總部,公司告知她,最近幾天有國際刑警來調查她手上的案子,提到了她與一黑道團伙有關係的事,所以考慮到她這次監工不嚴造下的批漏問題,公司決定將她降職降薪,以示警告。
也就是說,她被公司打入冷宮了,不會再有單子交給她做,薪水也被扣了一大半,公司這是要從她的工資裡補償重建滄口的那筆資金,讓她自己擔負大部分責任。
於是她算了算,發現自己近幾年的積蓄都用的差不多了,滄口那邊的兒童也還在住院,醫藥費還需要持續很長一段時間,以她目前的收入是遠遠不夠的。
“在想什麼?”洗完澡的滕睿哲從門外走進來,光着兩條大長腿,窄臀上圍着浴巾,裸露着他健碩結實的胸膛,一步步朝她靠近。他一頭濃密的短髮半乾半溼,一雙霸氣的劍眉,也是在水的浸潤下顯得更加濃黑分明,鼻樑挺直。
他想從後面親暱的抱着黛藺,但黛藺站起了身,不想與他在這密閉的空間裡親熱,推了推他,“我去洗澡。”
滕睿哲一把抱住她,將她重新捲了回來,黑眸瞥了瞥書桑上的預算,薄脣輕掀,將她抱到書桌上坐着,“以後不要給滄口的孩子負擔昂貴的醫藥費了,在回調之前,我已向T市市政府申請了資金,他們會負擔滄口人民的所有損失。而且,這次錦城市大搜捕,也清剁了不少林雅靜的餘黨和武器,查清了案情真相,兩邊政府會給予補貼的。”
黛藺坐在桑上,被他兩隻粗壯的胳膊鎖在他的身體範圍裡,與他四目相對,“膝韋馳逃去哪了?”
“應該逃去了山上,或者藏在某個地洞裡。”滕睿哲摸摸她小巧的臉,深黑的眸子帶着灼熱的微笑,“明天陪我去一趟華爾衙,去見見我昔日的公司團隊,不久之後,你將會看到我的公司重新上市,即將在華爾街獨佔鰲頭,佔據龍頭之位!呵。”
但最終,黛藺還是去洗澡了,不肯坐在桑上被他親吻,跳下了桌,拿着睡衣匆匆進了浴室。
滕睿哲走出來,銳眸盯着浴室的門,考慮要不要拆掉這扇脆弱的門扳,直接與女人洗鴛鴦浴,再次將她吃幹抹淨?但顧慮到她心裡牴觸,身子虛弱,便拿起銀灰色睡衣穿在偉岸的身軀上,倒了杯酒,打量這幢房子。
這幢房子裡依舊殘留着慕夜澈的氣息,哪裡都有這個男人用過的物品,無處不在,但他不介意,拿起來看了看,放回去,繼續緩緩的走動,打量這憧黛藺母子生活了兩年的地方。
其實嫁給慕夜澈的女人將會很幸福,這個人很懂得照顧人,也很有品位,只不過,必須愛對人。真正的感情不是因爲責任和傀疚纔在一起,而是因爲感覺、緣分,才能心心相惜。他與黛藺的再遇,便是這個人從中撮合,灑脫退讓,纔有了轉機。所以他希望,慕夜澈能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繼續做他的慕市長。
夜半,黛藺側躺在自己的牀上,正睡得香,突然感覺牀面又是重重一沉,有人再次進入她的房間與她同牀共枕。
她沒有睜開眼睛,一動不動側躺着,似在睡,但雙手環抱自己的動作卻是在牴觸身後的男人,不想讓他動不動就對她親吻摟抱撫摸。而身側的男人,在脫掉睡衣後,輕輕覆在了她身後,看着她假寐的臉。
他虎軀昂藏,身體每一處透出一股力量美,寬肩、長腿、腰腹頎長健壯,動作卻很輕,傾下薄脣輕吻她,翻回身繼續躺着睡,發出均勻的呼吸聲。
黛藺這才情然抒出一口氣,將臉埋在枕頭裡,度過這漫漫長夜。
第二天,她不知道自己是何時睡着的,也不知是怎麼醒來的,醒來的時候,兩個小寶寶拿着她的衣服站在她面前,準時叫她起牀。
“媽味,這是爹……爲你準備的裙裙,讓你穿上裙裙下樓吃早餐。”兩寶寶爬到她的牀上,蹲她面前,好奇看着她,“媽味,爲什麼你賴牀?現在已經九點二十分了。”
黛藺用手捋捋自己直順的長髮,惺忸坐起身,望了望窗外大好的陽光突然有個大膽的念頭劃過腦海,讓她睡意全消。
“嗯,媽味知道了。”她摸摸寶寶們肉嫩嫩的小臉蛋,獻上一個早安吻,然後將他們抱下牀,笑道:“媽味現在要換衣服了喲,寶寶們是不是應該下樓去看看爹……的早餐有無做好?”已是一身白色內衣褲,光着雪白的玉腿玉足跳下牀,將滕睿哲爲她準備的白裙子在身上比了比,“真漂亮,真棒~
兩寶寶見媽咪喜歡這件裙裙,小身子高興得飛快往外跑,脆生生直呼爹……”“爹……”媽味喜歡你送的禮物,她說真漂亮。我們要吃小甜餅嘍~”
而門內,黛藺確實喜歡這件簡約大方的白裙子,但她在穿上這件合身的白裙子後,拿着自己的手包,用牀單捲了一條粗壯長繩,攀着二樓的窗戶跳下去了。
當她赤足跳到門前的草地上,滕睿哲正與寶寶們在分享親自烘烤蛋糕和小甜餅的樂趣,用他渾厚低沉的嗓音喊她下樓,一雙大長腿正往樓上走,“黛藺?”
於是黛藺手拎一雙涼鞋,拿着手包,對寶貝們悄悄說了聲對不起,赤着一雙玉足從綠油油的草地上跑過了。現在雙胞胎暫時留在他身邊,她硯在需要出去一趟。
她跑到馬路上後,穿上了細跟涼鞋,裙襬飛揚跑在這片高級住宅區內。不過她比較熟悉這裡,知道哪裡有捷徑可走,哪裡是載客區,所以當滕睿哲發現房裡沒人,一張冷傲輕狂的俊臉臉黑如鍋底,手抓一條牀單扭成的大麻繩氣急敗壞追出來後,黛藺已經坐上了出祖車揚長而去,暫時搖脫他的掌控
黛藺消失了,但她用手機發來了一條短信,告訴他:照顧好兩個寶寶,我們現在先不要見面,我出去走走。
滕睿哲黑眸陰鷙盯着這條短信,肺腔跳動的怒火在逐漸暴漲,面色陰沉,薄如刀鋒的脣角微微抽搐,黑眸尖銳駭人,十分確定這個女人在故意逃離他!看來這個女人並不希望他與她同行,他越是靠近,她便越是逃離,並不習慣他的存在。
所以在最初的勃然大怒以後,他坐回沙發上,眉心輕鎖,看着身側兩個正在吃蛋糕、將奶油糊滿臉的寶寶。
如果不是有兩個孩子在,這個女人可能早已灑脫的環遊世界,心靜如水,根本不會再見他。那麼他的出現,真的貿然了麼?四年後他再次正式闖入她的生活,對她步步緊逼,渴求與她團聚,帶給她的,只是手足無措沒有其他了嗎?
黛藺在醫院的長廊上坐了幾個小時,第一次護士喊她的名字,她望着冷森森的手術室掉頭走了,讓護士安排下一個,手腳冰涼重新坐回長椅上。第二次護士再喊她的名字,她已經不再猶豫遲疑,臉色蒼白走進了手術室。
不久的時間,她出來了,身邊沒有一個家屬陪伴,下了醫院樓梯來到大衙上。
外面,烈陽如火,人流如織,體格高大的西方人在爭分奔秒的過斑馬線,做金融、做投資、做獵頭工作,與他們的客戶邊走邊談,卻拎着公事包健步如飛。更有黑人女白領爲了趕時間,直接在出租車後座換職業套裝,讓司機飽受一頓眼福後,直接將T恤衫扔在司機的臉上,踩着高跟鞋、甩着玉米穗一樣的捲髮奔進公司大樓。晚上,則有所有路人隨大屏幕跳舞,擋在大馬路的中央,暢快的跳完了才讓路。
所以黛藺在曬了一會太陽後,上了某幢摩天大樓的樓頂,俯瞰整個繁華擁擠的大地。其實這一天的晚上,她應該是躺在這個靜謐的樓頂看星星,身邊躺着夜澈、她的朋友,以及一因生日蠟燭圍成的心,度過一個美好的生日
爲什麼選在這裡,是因創E的總部就在這裡,佇立在紐約繁華喧鬧的中心地帶,沒有一處安靜之地。只有晚上到了這個樓頂,就會發現這裡離地面是那麼遠,離天空是多麼近,睜開眼睛就能看見星星,還能安靜的聽到他們說話,聽他們唱人鄧址。BU囈,是紐約中心市區唯一的一片淨土。
而兩年前,她在這裡找工作遇到了一位老先生,機緣巧合之下,得老先生介紹,進入創E面試,並且被成功錄取。但老先生與創E沒有絲毫關係,而是在紐約擁有一家規模宏大的上市公司,主營進出口,美國大財團之一,非常富有,而西雅圖的葡萄園便是老先生的產業,讓她放心的帶孩子慕名前來遊玩。
不過,她與老先生僅見過三次面,每次都是她過生日的那一天,老先生與夜澈一起陪她度過這特殊的一天,安靜聊天,看樓下跳街舞,不知道老先生住在哪兒。而今年,聽說農場的那幢歐式別墅是屬於老先生的,夜澈恰恰留在了那,可能是不會過來這裡了。
所以她站在陽光灼烈的樓頂上,曬了片刻,發現冰涼的身子總算暖和起來,讓她開始有力氣收拾這裡,打電話訂紅色蠟燭,酒水,以及嶄新的薄薄牀墊子。
這段日子,她一直在四年與兩年之間徘徊,正從一種生活過渡到另一種生活,從夜澈身邊到另一個男人身邊。畢竟那四年是屬於夜澈的,兩年是屬於睿哲的,他們都陪過她,可是屬於睿哲的那兩年過去太久太久,她需要時間去記起那段美好,想起當年的睿哲爲了她和孩子,也付出過很多。
她想讓所有的記憶停留在睿哲送她去新房的那一刻,睿哲將她從江北貧民區接出來,遠離張春喜、遠離早餐哥,爲她佈置了水仙花的天堂,等着他們的孩子出世,等着娶她……
“睿哲,可不可以來一趟。大廈?”她坐在樓頂上,白色裙角在夏風中飛揚,知道男人在生氣,“你是否還記得今天是什麼日子?”長達四五年的隔閡分離早已過去,想必是不記得她的生日了的吧。她其實沒有與睿哲一起過過生日。
“媽咪,爹……爲你做的生日蛋糕早被我們吃掉了,他現在楮了第二個蛋糕,放在車上。他說媽咪不是生氣,是在散心。”
“你現在在哪?”電話立即被男人接過去,傳來他低沉磁性的聲音,沒有怒,只有波瀾不驚的喜,卻欣喜若狂,“我現在在創E總部樓下,馬上過來,黛藺你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