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府,佈置典雅的客廳中,白老爺子坐在沙發中焦急的看着牆上的壁鐘,鐘擺滴滴答答的走着。
“你說真的,她想要見我。”
“是的,老爺。”管家恭敬的回答。自從一個小時之前接到書沫小姐的電話之後,他就一直處在這種興奮的狀態之中。
像個孩子般,一遍又一遍的確認着,老爺,其實你是很喜歡那孩子的吧。
“她有沒有說是什麼事情?”
“沒有,她只是說有件事無論如何想和老爺說。”
“哦,洛夫他們有提到麼?”
“沒有,洛夫少爺也並不知道原因。”
“怎麼這麼久了還沒有到?”
“從楓伊學院到這裡有一段距離,應該很快就到了。”管家再一次恭敬的答道。
“也許吧。”
別墅開門聲響起,白老爺子眼睛緊緊的注視着前面,目光炯炯有神。
“老爺,書沫小姐到了。”
白書沫下車,走進別墅,繁花掩映中,蒼翠的綠色展示着活力。
她仔細的大量着周圍,這就是爸爸的家啊,某些地方細看起來和紫藤園有些相似之處呢。
或許你是真的不想離開吧,所以纔將紫藤園改建成現在的樣子。
沉思中,她緩緩的走進客廳。
看到客廳的兩人,她低頭致意,“你好。”
白老爺子露出慈祥的表情,但仍是不苟言笑的說,“坐。”
白書沫依言照做,走到他對面的位子上坐下。
管家走過來問道:“紅茶可以嗎?”
“嗯,謝謝。”白書沫溫和的說。
“好的,請稍等。”起身走了出去。
客廳中,只有他們兩個人靜靜的坐着。
許久之後,白書沫深吸一口氣,終於開口,“聖誕節的那件晚禮服是你派人送的吧。”
白老爺子點頭。
“那個我很喜歡,謝謝你。”她用柔柔的聲音說道,面上卻沒有任何的表情。
白老爺子沒有反應,依舊目視前方。對他來說,只是一件禮服而已,並且還並不太華麗,而他並不認爲那件禮服到了可以讓她
致謝的地步的。
他果然是不在乎的,如此甚好。白書沫交叉雙手,努力的給自己勇氣,她從口袋中摸出一串鑰匙,放在桌面上,靜靜地說:“寢室的事情我聽說了,那並不是意外,是你的安排,對嗎,否則我是沒有資格住進那裡的,但還是謝謝你。”
白老爺子沒動,他只是擡了擡眉,淡淡地說:“那間寢室付桓在楓伊時住過,你若是沒有資格,那誰還有資格?”他擡頭,矍鑠的目光直視進她的眼底。
白書沫的眼珠動了動,爸爸曾經住過的地方,那她……一直在爸爸生活過的地方,就像是一直在爸爸的懷抱中一樣,她的面上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
白老爺子對此大爲欣慰,他真的不希望書沫一直這麼排斥他的,就算是一件小事情,他也希望能爲她做,也希望她能夠接受。
白書沫的眼珠有點溼潤,想了想她默默的拿回鑰匙。
就在白老爺子以爲一切已經過去的時候,忽然她擡起頭,淡淡的說道:“其實你不用對我這麼好的。”
“你原諒我了,不怨我了?”白老爺子欣喜的問道。蒼天呀,不負他這麼辛勤的付出,現在他的孫女要叫他爺爺了。
“我從來沒有怨過你。”白書沫擡頭直視着他,緩緩的說道,目光清澈透明,純淨的毫無一絲雜質。
白老爺子的眼睛亮了起來,真的是個好孩子。
“媽媽說過,因爲無情,所以不怨;因爲無愛,所以不恨。”她緩緩的說道,語氣平靜,神色淡然,彷彿是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般平靜。
她是真的不怨啊。他對於她只是個陌生人而已。血緣上的一切,自爸爸昏迷的那一刻起就已經停止了。
曾經她也埋怨過,爸爸沒有按時回來給她過生日。但是媽媽說爸爸一定會回來的,要是他回不來,那一定是迷路了,我們要把爸爸領回家。
所以是不可以怨爸爸的。書沫,一定要愛爸爸,他會記起回家的路的。
她仍然記得媽媽說這些話時眼中的淚水。
所以她不會去怨,也不想去怨。
就這麼安靜的生活着,真的很好。
白老爺子傻眼,臉上的笑容僵住了,無情
、無愛,這麼長時間以來,她居然一直拿他當陌生人一般看待,怎能不讓他鬱悶。他盯着白書沫的側面,她喝着香茶,神色淡然。他一直想不明白爲什麼一個二十歲不到的女孩子,居然會有歷經滄桑的人才會有的淡然的神情。
但是不可否認她具有身爲白氏企業繼承人所需要的一切要點,理智而重情義,聰明的判斷是非的能力,以及果斷的決策能力。
林默楓教育出來的好女兒,一個完美的繼承人。
但是現在他忽然不想把這一切重任加諸於她的身上,他想看到她幸福生活的樣子。
一直以來的堅持是不是真的錯了,夜深人靜的時候他也會試問自己當年費盡心思的想要拆散他們,可是他們的感情卻越來越好,直到最後受不了的出逃,可是他的一意孤行換來的是什麼結果,妻子的遠走他鄉,兒子的昏迷,孫女的不相認,還有兒媳婦的抑鬱而終,一切都是自己做的孽呀。
天作孽,猶可爲;自作孽,不可活。
他幽幽的嘆氣,那一剎那,彷彿又老了十歲。
白書沫放下茶杯,卻不知這麼一會,白老爺子心中已是百轉千回,只見他撐起柺杖,緩緩的起身,望着窗外明豔的陽光,以幾乎不可聞的聲音說道:“罷了,罷了。我不會再強求你回到白家,但是我希望你記得這裡還有我這個爺爺在等着你。”
白書沫的眼睛溼潤了,她重重的一點頭,“我告辭了,您多保重。”說完起身向別墅外走去。
不是她不怨,而是她不能怨。
白老爺子對她的歉意,她不是看不出來,但是她是不會無緣無故的接受別人的好意的,雖然這個別人是她名義上的爺爺。但是這段時間他對自己的關心,瞎子也看的出來,但是她在心裡上一直認爲他是爲了讓她回去做白氏繼承人的位子纔會對自己這麼好的,而不是單純的以一個爺爺的身份,但是剛纔那一瞬間,她迷茫了,白老爺子臉上的落寞神情觸動了她。
那不單單是失去一個優秀繼承人的神情,那是仿若失去一切的神色。
難道是自己觸動了他的記憶麼。還是他已經在懺悔了,但是她不需要,媽媽已經走了,一切已經晚了,再也回不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