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擊敗我,你就能過去。”
面前人如此道。
樑左已經調整好狀態,端詳了一番眼前人。
對面站着一名頭戴角盔的武士,面甲將他面容藏在冰冷金屬後面,只能夠看到一雙平靜的眼睛。他身着貼身軟皮甲,雙手握住一把霰彈槍,滑膛槍管足有小臂粗細,管狀彈倉,武器同主人一起沉默着。
樑左深吸一口氣:“來吧。”
吧字纔出口,他只聽到“轟”的一聲巨響,巨大心悸危機下他拼命一扭,肩頭一大塊血肉瞬間蒸發,他毫不猶豫進入飛龍之術沿着房間裡迅速奔跑,轟,轟,轟,三聲槍響將他的耳朵幾乎震聾。
他立刻意識到這“聲音”也是具有某種殺傷性的,在攻擊自己的聽覺,讓自己無法通過聽覺來判斷。
五發子彈後對方停下填彈。
機會來了。
樑左手持照膽刀欺近對方,刀尖直刺對方胸口,槍手用霰彈槍槍口擋隔開來,反手槍托砸向樑左面門,樑左避開後照膽匕首刺向他下肋,刺中對方的一瞬間樑左面門被對方拳頭擊中。樑左不敢拉開距離,繼續反手照膽匕首刀刀刺向對方胸腹,槍手雙手擰住樑左雙手。霰彈槍從手中落下一瞬間,槍手擡腳。樑左只覺得一股巨大危險,一腳側踢槍管。
轟地一聲,霰彈擦着樑左的小腿過去,濺起血花。
樑左猛地頭槌砸中對方面門,肘部撞擊到他胸口,雙手抱住槍手肩膀,一個膝撞重重磕中對方小腹。可並沒有傳來柔軟的觸覺,而是被槍手用手擋住,槍手利用重心更低的優勢突然發力將樑左攔腰抱起往後砸去,樑左雙手用力撐住地面在地上一滾避開對方側踢。短暫交鋒間隙,槍手用腳將霰彈槍撩回手中,拇指扣動扳機。
可本應該有的巨大聲響沒有發生。
樑左左手手指卡在了他扳機裡頭,讓他摁不下去。右手照膽匕首對着他想要控制槍身的手劃下,槍手被迫鬆手,後退半步,樑左將槍丟往身後,壓低頭用肩將對方撞在牆上,反手照膽匕首卡在對方脖子皮膚處。
雙方終於都停下了動作。
“你贏了。”
槍手坦然。
樑左恢復站姿,手中照膽匕首上消失無蹤,槍手脖子上則有一道淺淺紅色血跡,樑左肩頭也慢慢止血。
槍手微微往旁邊邁開一步,在他身後的牆壁上出現了一扇門,上面寫着一個“陸”。
離開之前樑左注意到槍手的手腕上紋着一個似曾相識的符號,搖搖頭,他邁入第六道。
第六道正道使身材高碩,同樣頭戴角盔,面不可見。他坐在地上,雙手環抱胸前,上身赤裸,塊塊肌肉如同鋼筋一樣凝實又充滿力量之美,隨着他悠長的呼吸,身體肌肉不斷舒張,收縮,就像是一頭沉睡之中的野獸。
樑左拱手:“請指教。”
對方睜開眼睛,透過面盔看着他。
樑左只覺得一股強烈威壓撲面而來。
那是參與很多戰鬥才能夠凝聚出的氣勢,兩軍對峙,軍容整飭固然能夠上下齊心,可百戰之兵卻更能夠產生讓對方望而生畏之心。
眼前的漢子讓樑左後勁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這個人……
非常之強。
正道使站起來,扭了扭脖子,聲音之中帶着一股強大自信:“你是遊擊,我不佔你便宜,擊退我,讓你過去。”
他張開手掌,示意樑左朝他攻擊。
樑左並不知道此人身份,不過被人如此挑釁還是讓他火大。
飛龍之術加持下樑左腳下加速,勢大力沉的一拳正中對方腹肌,他只覺得砸中了一塊堅硬橡膠,對方紋絲不動。
“不夠。”
對方搖搖頭。
樑左緊接着連續組合拳,混合了翻山錘的破甲穿透方法,卻依舊無法傷及對方。
如果不是身處烽火樓,樑左幾乎要以爲對方是圓慎。
同樣氣若臨淵,沉靜儉重。
樑左往後退開兩步,拳頭與手臂都被反震力弄得痠痛不已。
他沒有任何留力,百分百的爆發,還是拿對方無可奈何,震驚之餘又有些頹喪。
樑左大概能夠明白對方說的話什麼意思了,對方司職金剛,天生剋制遊擊,因而對方不想要佔樑左便宜,讓他只需要擊退自己就算他贏,讓他過去。從對方的架勢看起來,應該類似於洛七月那樣的琉璃府人,專修於身體,肉身就是最好的盾牌,樑左想要正面擊敗對方實在太難。
“來。不然我出手。”
正道使朝他揮揮手,使用樑左快打。
樑左憋着一肚子火。
金剛了不起啊?
他腳下火燒身加持,將“元氣”加持於拳頭之中,這一記拳頭比之前快了近一倍,一拳砸中對方胸口甚至發出沉重的悶聲。
“還不錯,可還是不夠……”
對方話還未說完,突然眼裡泛出一絲驚訝。
因爲他龐大的身體被樑左用“雲手”攔腰抱起,“擒虎”之下一個反身“揹負投”,將鐵塔一般的漢子迅速倒轉砸倒在地。
樑左扭頭,喘着氣看着慢慢站起來的巨漢。
讓樑左鬱悶的是,對方脊椎遭受剛纔那麼重的一下,居然沒事人一樣,頭盔都沒有掉落。
漢子突然就地坐下來,盤着膝蓋,恢復成雙手環抱的姿勢。
“不錯,你過去吧。”
說罷,他閉上眼。
樑左心說僥倖,微微拱手。
若是對方和自己生死戰,樑左毫不意外自己絕對是那個死的人,抗擊打能力與身體強度差距太大。尤其是在如此狹窄的“牢籠環境”之中,遊擊擅長突襲和迂迴的本事無用武之地,困獸之鬥的確不是金剛的對手。
因而他耍了個詐,佯裝一拳擊中對方。
按照煉氣士體內氣的流向,金剛會調取身體裡其他部位的氣來重兵應對遭到攻擊的區域,這時候樑左就有了“控制”的機會。一瞬間雲手將對方抱起離開地面,一招擒虎將對方往後揹負投!
遺憾的是,看似精彩,實則沒卵用……
畢竟金剛,太耐揍。
能夠通過這個手段通過,樑左心裡已經算是滿意。
樑左又看了看這個漢子赤裸的上身,在他左肩頭上果然也有和上一個槍手手腕上相同的圖案。
他心裡大概有了個猜測。
這應該是代表着正道使身份。
即是說……
樑左昂首闊步,走入有“柒”的大門……
待他完全消失在門中,第六道正道使這才雙手猛揉肚子和脊椎,取下頭盔,齜牙咧嘴:“小子下手可真狠……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