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去夜魅當舞女。”
青子對她不容置疑地說。
她略略吃驚,不過還是點點頭。爲了能夠被選拔成見習舞娘,她不得不進行很多特訓,包括強行改變性格,任何時候都必須學會歡笑,性格要外向開朗,而非青子原本的沉默寡言。爲了更改她原本的性格,青子在她身體上紋了特殊咒文,讓青子隨時隨地都會強行笑容,而且讓她在一個酒吧中以賣酒女身份不停地和陌生人說話,奉承各種男人。
有天青子給了她一枚藥丸,說讓她去酒吧裡時吃下,這樣可以幫助她更好適應更改性格和身份。
她吃了藥丸之後覺得頭越來越暈,於是下意識催動氣想要治療自己,可是她發現根本無法催動身體裡的能量,她暈倒在客人身邊。
等她迷迷糊糊醒來時,看到一個赤身裸體的男人正騎在她身上,臉上露出滿意的神色,前後聳動身體。
青子想要掙脫開來,卻根本辦不到。
她的手腳都被對方用特殊繩子給捆在牀上,體內的氣依舊消散一空,她大腦一片空白。
男人將他的舌頭在她臉上和身上舔來舔去,青子哭了起來。
可她的行爲反而讓對方更是興奮,埋首在她赤裸的身體上不斷髮泄着征服女人的慾望。
青子本體出現時她已經哭不出來了,只是癡癡呆呆看着對方:“爲什麼要這樣……”
本體毫不在意道:“不讓你和男人真正接觸,你怎麼知道該如何討好男人?不過是皮肉接觸而已,怕什麼,有了第一次就習慣了。”
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她原本十分憤怒,可是轉瞬她就想到了,自己不過是本體的一個備份樣本,一個短期生命,一具人性的仿造品,她沒有任何真正屬於自己的東西,就連難過的感情也沒有,她的思維,她的眼淚,她的嘴脣,她勻稱的身體,沒有一個有自己的名字。
這大概就是“轉生之術”的意義吧。
她麻醉着自己,接受了青子的安排。
每天夜裡,她會在酒吧裡找到一個看起來具有挑戰性的男人,去勾勾手指,男人就像是看到骨頭的狗一樣趕過來。爲了學會怎樣引誘男人,青子不斷模仿學習着那些總能夠賣出很多酒的女人,她們的笑容,肢體語言,乃至於什麼時候裝害羞,什麼時候說討厭,手指推搡中要輕輕捏一下對方,眼神與姿態的配合,她都努力學習着,將它們變成自己的一部分。
她與男人在狹窄的空間裡聽着彼此的粗重呼吸,看着男人眼裡的火熱與瘋狂,她也在巨大的宅子裡被人彬彬有禮對待,雖然最後對方依舊會讓她脫下衣服,如同欣賞一具充滿情慾的雕塑,她經歷過最離奇的是一個僞裝者,將衣服脫下之後她才發現對方也是女性,然後對方瘋狂吻了她,抱着她睡了一晚,只要有時間就要睡她……
有的男人愛好直接而赤裸,上來就用力去掀開她的裙子,將她壓在身下,就像興奮的孩子迫不及待撕開自己的禮物包裝。
有的男人有很好的涵養,脫衣服時慢條斯理,解開對方的扣子從容不迫輕車熟路,最後還會很有禮貌告訴你,我夫人要回來了,你先躲在牀下好嗎?
有的男人骯髒又粗鄙,嘴裡不住罵着髒話,侮辱帶給他力量,暴力讓他覺得失去的尊嚴又回來了。
有的男人多情,口燦如花一次性讓幾個女人陪他睡覺,愉悅之後迅速離開,尋找下一處煙花巷。
有的男人很笨拙,得幫他他纔敢脫下衣服……
青子感覺自己變成了一件衣服,不同的男人將自己穿在身上,他們在激情時是很誠實的,迴歸理智之後又會變得虛僞起來。
雖然她不想承認,和不同男人調情、睡覺的確讓她更加了解男人。
她變得和青子截然不同,她總是能夠笑出來,性格也變得更加開朗,將自己的無理取鬧用一種特殊的方式表達出來,讓人以爲是撒嬌。
青子很滿意,終於讓她去夜魅應徵舞女。
蓬萊但凡有一點見識的人都知道,夜魅是一個標誌性場所,在這裡一切封閉,你可以盡情釋放自己,無論你追求的是優雅、古怪還是血腥。
青子的目標是一個沉重的男人。
他永遠臉色陰鬱,就像是烏雲在他臉色停留,他的腳步從未輕快過,就像是拖着一具殘肢,他戴着口罩,一身深黑色衣服,卻常常獨自出沒於夜魅之中。他的另一個身份是人偶師樂園某個強力人偶師的子嗣,有人要取他性命,給他父親下馬威。
青子的任務就是殺掉他——在他露出笑臉的時候。並且必須將他臨死的一幕記錄下來帶回給委託者,這是很重要的一個條件。
當然,如此苛刻的要求換得的報酬也足夠讓青子滿意。
目標人物很容易就看上了青子,雖然青子每次跳舞時都和其他人一樣戴着面具,不過一個人的不一樣是從內而外的,生性陰鬱的他對於另一極的人總是有某種特殊的敏銳感。
“你留下來,其他人,走。”
他指了指。
其餘舞女和奏樂者都欠身告退,留下青子繼續跳着舞。
青子是喜歡跳舞的。
她原本以爲自己會很厭倦這種日復一日的與男人打交道,可她有些吃驚的發現,事實上恰恰相反,她很容易就能夠和男人相處融洽。跳舞時是最簡單的,只需要踩着鼓點兒,跟着旋律跳舞就好,一跳舞整個人從內而外的,很自然就變得開心起來——和男人交往有時候也像是跳舞,讓他配合你的節拍,舞蹈就能夠很輕鬆。
也許青子本體也是喜愛跳舞的,雖然記憶中並沒有這個印象。
“坐。”
男人指了指對面。
青子按照夜魅的規矩——客人的要求一定要滿足,她坐了下來。
“按照這裡的規矩,面具不能脫下,那麼衣服能夠脫下嗎?”
男人突然問。
青子立刻拼命搖頭。
男人笑了起來,笑容讓原本陰森的面容柔和了不少。
“你叫什麼名字,不用真名,藝名也可以。”
男人端起一杯酒,飲了一口。
“青子。”
她說着自己的真名。
“青子嗎?感覺像是一種果子,或者一種酒。”男人醉眼朦朧看着她:“我記住你的名字了,以後怎麼點你跳舞?”
“叫我的號牌297號就行了。”
青子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