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29.1
折騰到半夜, 才停下來。
喻疏桐身上都是汗，黏膩膩的不舒服，偏偏又累的不想動, 摟着周牧的腰哼哼唧唧沒兩聲就差點睡着了。
周牧怕她明天早上起來身上難受, 把她抱起來洗了個澡。
小地方的酒店, 也沒有浴缸, 周牧一隻手扶着她站在花灑下, 另一隻手擰了熱水。水溫剛剛好，一打在身上，喻疏桐舒服的頓時哼了一聲, 把他抱得更緊了。兩人雖然也已經坦誠相待過，但眼下這種赤條條抱在一起, 她一隻手還有意無意地碰到他的腰窩, 他有點起反應, 紅着臉，只好胡亂給她沖沖又抱回牀上。
第二天都是睡到九點才醒, 又在外面的小餐館解決了早飯。
奉城被稱爲“姻緣城”，除了出名的牛郎織女，還有當地人津津樂道的月老廟。這廟處在半山腰上，然而慕名前來的人還是絡繹不絕。
奉日月以爲盟，昭天地以爲鑑, 嘯山河以爲證, 敬鬼神以爲憑。
十月的天, 再爬到半山腰上, 着實出了不少汗, 喻疏桐扶着旁邊的欄杆，感覺自己耳朵嗡嗡的響。
周牧看她難受, 兩隻手扶着她，蹙眉看着她，想着要是揹着她上去也不是不行。
喻疏桐看他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麼，好笑地湊在他耳邊。她站的位置比他高，她的下巴剛好搭在的他肩上，整個人也靠在他身上。
周牧只聽得到她輕聲呵氣：“你打算什麼時候剪頭髮？”
周牧懵逼：“啊”
喻疏桐站直身子，一隻手戳他腰：“你頭髮這麼長還不打算剪啊”
她說話的時候眯着眼睛，明明臉上是笑的，偏偏讓人不寒而慄。
周牧捉住她作亂的手，溫聲回她：“不急。”
他的頭髮很軟，迎着光看着整個人都溫柔起來。
廟和平日裡見到的沒什麼區別，上來看本來就是圖個新鮮，又不是真的信這個，沒多久，又從原路下山去。
28.2
曾靜想了很長時間都沒想通喻疏桐和周牧的關係，上次在商場遇到他們說的話也是自己胡謅的，偏偏陳嫚兮又打了電話過來，問她什麼時候有時間。
她和陳嫚兮在國外就已經是朋友，只不過感情一般。陳嫚兮是那種長相甜美，身材嬌小的女孩子，一看就讓人很有保護欲的，但是她對她沒什麼感覺，後來周航和陳嫚兮在一起，她才和她走得近。
最開始她也是以爲自己喜歡的是周航。
那年從平霽搬來榆城，她跟在父母身後，看到穿着藍白相間校服的高挑男孩撐着格子傘從雨幕裡來，心不住地跳。
她一直是不起眼的，默默無聞的，在班級裡，鮮少有人和她搭訕講話，就連周航也只是在人少的時候和她說幾句“我媽讓你晚上到我家吃飯”，“我媽讓你週末去我家裡”......
後來她開始注意到喻疏桐，那是個和她完全不同的女孩子，她談吐大方，性格陽光，和人講話會帶笑，微微眯着眼的樣子像是外婆家那隻小貓愜意時的模樣。
她像是陽光下的一朵明亮的向日葵，而她卻是陰暗角落裡一朵無人問津的無名小花。
喻疏桐那時候是班上的英語課代表，她聲音好聽，皮膚又白，五官雖然不驚豔但是很耐看，遠着看像是一個當紅清純明星。加上性格好，人緣自然不差。常常下課還有很多女孩子圍着她問“要不要一起上廁所”，“下課要不要一起去吃飯”。
現在看來都是很微不足道的事情，那時候卻代表着一種關係吃飯方便身邊的人一定是最親密的。
那是她第一次跟自己講話，很隨意的語氣，是她一貫講話的風格，問她要不要一起去衛生間。
才轉來的時候，她坐在最後一排，旁邊的男生是個萬年上課睡覺的，桌前的書故意堆的讓老師看不到自己的頭，方便睡覺。她個子矮，但也沒勇氣主動和老師提出來，就這麼一直忍氣吞聲。直到過了第一次月考，重新排座位，她剛好和喻疏桐做了同桌。
隔了過道的前後排同桌。
但這也讓她很開心了。第一節化學課上完，喻疏桐突然站起來，在旁邊看了一眼，回頭看到她眼睛好像亮了一瞬，手指輕點了下課桌喊她。
受寵若驚，她臉上的笑還沒顯現出來，旁邊來了個女同學挽住喻疏桐的胳膊喊她一起去。
喻疏桐被她一拉，踉蹌了兩步，指指曾靜：“噯，等一下，我剛剛叫她一起了。”
那個女同學抽抽鼻子，雖然沒說話，但也能看出來不高興。
曾靜剛要開口一起的話就那麼憋回去了，她小聲說了句：“我不去，你們去吧。”
聲音太小，又因爲很少開口，聽起來怪怪的。
喻疏桐和她一笑，被那個女同學拉走了。
知慕少艾的年紀，她卻發現自己悄悄喜歡上一個女孩子，像個怪物一樣。慢慢的，她開始排斥這種情緒，不再關注對方的一顰一笑。剛好有個暑假，她感覺自己已經靜下來了。
高三上學期開學，她在回家路上被同年級幾個小太妹堵着要錢，錢沒了，也捱了打，還長了教訓。
後來家裡人知道，就和周阿姨提了下，想讓周牧上學放學帶着她一起，周牧本來也不願意，無意間看到她的傷也心軟答應了。沒想到再回學校，喻疏桐卻已經轉了理科，和文科樓遙遙相對。
29.3
奉城晝夜溫差大，玩了三天，喻疏桐突然感冒發燒了。
這病來的突然，偏偏平日一向身體好的人，生了病格外可憐，聲音奶貓叫一般，半點生氣也沒了。
周牧把藥給她餵了，把她額發撥在一邊，用溼毛巾給她擦額頭，嘴裡不放心地說：“我們去醫院看看好不好？”
喻疏桐小聲地哼哼，“不去...不去......”
周牧沒法兒，給她換了溼毛巾，來來回回幾趟，再從衛生間出來卻看她在踢被子，他驚呼了一聲，跑過去把她包住。
他伸手摸她，還是燙人，偏她手腳還不安分，周牧往旁邊一倒，連着被子把她抱住。
中間喻疏桐醒了一次，喊着要喝水，周牧起身給她倒水，回來發現她又把被子扯了，一隻腿露在外面。
周牧摸了摸她的額頭，這才察覺她出汗了，又用毛巾給她擦臉。
換了毛巾，爬上牀圍着被子把她抱在懷裡給她擦身子，手剛伸進被子，就被喻疏桐抱住了，整個人往上湊抱着不動了。
周牧費勁兒抽出來，給她擦完自己又出了一身汗，電話又響了。
他騰出一隻手接通，一看是林凡的。
“周牧啊，我們上次修了bug，但是那個人設又出問題了，組長讓我們全部改了。這纔剛剛上市，怎麼辦啊？”
周牧走到浴室去聽：“哪個npc？”
因爲一個人設改全部沒這種道理，他又問：“你是不是聽錯了？”
林凡一聲嘶氣，說：“哪能啊，剛剛小陶從裡面出來，捱了頓罵。”
周牧吭氣：“等我回來再說吧。”
林凡一聽就問：“你啥時候回來啊，一個人在外面玩兒啥呢不覺得無聊啊。”
周牧往外看一眼，發現喻疏桐又把被子踢掉了，忙說：“誰說一個人的，我還有事，回頭和你說，先掛了啊。”
林凡聽他這話，剛剛想問和誰一起就被掛了。
周牧這回再過去，喻疏桐是真醒了，燒沒退完，但人多少清醒了。
她看見周牧過來又把被子搭上來，當即半闔着眼撒嬌道：“不蓋，不想蓋。”
周牧沒依她，俯身在她額上親了一下，柔聲道：“乖，餓不餓？”
太溫情了，喻疏桐捨不得打破，更懶得動，輕輕地點了點頭。
她一天沒吃東西，睡到現在餓了也是應該的，周牧又親了一下：“你乖乖的，我出去一會兒就回來。”
他哄小孩子的語氣，喻疏桐憋着想笑，偏偏沒勁兒，只能輕應了聲。
喻疏桐趁着他出去，自己去衛生間洗了澡，想着他走之前哄自己不要亂跑的表情，心裡樂得開花。
房間是套房，外面是間小客廳，茶几上收拾的很乾淨，除了原有的裝飾物什麼也沒有。
她又看了眼時間，心裡嘆氣，周牧是個傻子，她不吃飯也把自己餓着。
周牧拎着粥從外面進來，看她靠坐在牀上翻酒店裡的宣傳雜誌，白色棉裙，頭髮半垂在胸前，整個人溫柔的一塌糊塗。
剛剛走近兩步，就聽她擡頭說：“我們明天回去吧。”
周牧沒想到她會說這個，轉身把東西擺出來：“你還沒好，再過兩天吧。”
喻疏桐下牀接了粥：“那可不行，一點小病而已。”她用塑料小勺舀了一勺喂進嘴裡，繼續說：“而且我一不吃飯你也不吃，再這麼下去，咱倆都成病人了。”
周牧一聽，剛要回她，擡眼就看到小桌上的藥，靜靜地擺在一角。
他沒帶胃藥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