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24.1
“我在想結婚。”
周牧驚得一頓, 嘴微張，手上的勺子直接掉了。
喻疏桐聞聲擡頭看他，“沒胃口？”
她表情看起來特別正常, 語氣像是在陳述今天的天氣好不好, 好像語出驚人的不是她。
周牧呆愣着看她, 眼睛微瞪, 看着有些傻氣。
喻疏桐走過來, 把勺子撿起來，收了他手上的飯盒，“不想吃了就不吃了, 又不好吃。”
周牧：“……”
他嚥了下口水，看她遞了紙巾過來, 拉住她手, 忐忑開口：“……你剛剛……說……”
喻疏桐挑眉：“嗯？我說什麼？”
周牧舔了下脣, 看她：“結婚。”
眼神微閃。
喻疏桐點頭承認：“嗯，結婚, 怎麼了？”
她轉身倒水，背影纖細。
坦蕩的過分，周牧心慌慌的，有點像在過鋼絲橋，“……誰和誰？”
喻疏桐轉過身來, 詫異道：“什麼誰和誰？”不過一秒, 腦子轉過來, 故意拖長聲調：“哦, 誰和誰, 你猜猜看？”
她把杯子遞給他，還不忘重重拍拍他額頭：“別瞎想了, 反正不是你和我！”
周牧心底那點小激盪徹底湮滅了，默了兩秒，才“哦”了聲。
喻疏桐收了東西看他，見着這委屈的小模樣，心裡無語，到底誰吃虧啊？！
“怎麼着，很失望？”
“嗯。”
嘖，小夥子在她面前越來越耿直了，要好好□□才行。想着她手伸過去捏捏他臉頰，“這麼失望可怎麼辦纔好呢？嘖嘖嘖，我看不如晚上給姐姐暖牀，包你吃香的喝辣的。”
周牧靜了兩秒，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喻疏桐卻勾着眼角笑：“想什麼呢？以身相許現在可不值錢了，你可別想來這一套，姐姐我不吃。”
周牧很認真看她，紅着臉點頭：“嗯，那可以……包養……”
喻疏桐正喝水呢，當真“噗”地一聲噴出來了，她猛咳了兩聲，指着周牧問：“包養？誰包養誰啊，哪學來的爛詞兒，你還想包養我。”
周牧從櫃子上抽了張紙巾，拉着她往病牀前湊，慢慢給她擦下巴上面的水。喻疏桐想往後退，去被他箍住下巴，動彈不得。
周牧細細擦完，一隻手往下握住她的，手指微移，摩挲她的虎口，力道不輕不重，黏糊的很。
喻疏桐受不住他這樣子，想要抽手出來，卻被他握緊，擡眼看他，倒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她倒是直接笑出聲：“怎麼了？你倒是說啊。”
周牧囁嚅兩聲，到底是說了出來：“那你……包養我啊……”
喻疏桐這回哈哈哈笑個沒完，她聲音刻意壓低，聽着有些悶氣，末了咳了起來，周牧又心疼地給她順氣。
喻疏桐這回是真的笑岔了氣，她心裡想着，這小子是真悶騷啊，以前怎麼沒發現呢。
24.2
周牧只在醫院住了兩天就回家了。
年輕人，身體素質好是好，但出了問題也是麻煩。不過喻疏桐沒阻止他，她也不喜歡這味兒，再加上老太太聽說周牧住在醫院裡，還想從樓下上來看他。來回幾遭，周牧想回去，她自然也懶得攔他。
辦了出院手續，又跑去腦科看老太太。
周牧和喻疏桐走進去，老太太坐起身臉上笑呵呵的，等到走近了，拉着周牧說瘦了，又埋怨年輕人不會照顧自己，容易生些亂七八糟的毛病，邊說邊指控喻疏桐，平時也是沒個樣子吧啦吧啦。
喻疏桐聽着她說話沒完沒了，也懶得搭理，一個人拉着手機上網，偶爾聽到叫她再應一聲。
老太太喜歡女婿，那是好事，她可不能隨便阻撓。況且，自從有了周牧，她就鮮少被唸叨過，一是男朋友有了，沒什麼可說的，二是新來的女婿特別聽話善解人意，老太太巴不得和他說上幾天幾夜，把喻疏桐從小到大的事說完。
有人代替她，她樂意的很。
周牧倒是樂在其中，老太太話多，但人不煩，說的又都是他想知道的，沒道理他不喜歡。
老太太說着說着，拍拍他手：“過幾天，我出院了，你可來家裡吃飯，我給你好好做幾個菜。小桐她爸爸手藝好，有什麼想吃的，就和他說。不然你就跟小桐說，讓她回家跟她爸學。”
喻疏桐從手機屏幕裡擡頭，瞬間不樂意了，“誒？憑什麼啊？憑什麼他喜歡吃的，我就得回家學。”
手機屏幕裡，石倩還在一句一個感嘆號，“快說！你媽見到女婿激動不！”
喻疏桐回她：“哪能啊，她哪來的女婿，分明那是她親兒子，我是她兒媳婦纔對。”
陳女士聽她聲音呵了一聲，“都是要結婚的人了，你還好意思問我憑什麼。”
喻疏桐不樂意了，“誰說我就得和他結婚了，沒準哪天就分了，您老肯定還想給我找個新的。”
她也不是真氣，就是覺得沒理由周牧喜歡的她就得去做，畢竟以後的事兒誰都說不準，現代社會，飲食男女，分分合合很正常，哪怕昨天剛在一起，你也不能今天就說倆人結婚是板上釘釘的事兒。
但老太太聽着真氣了，周牧聽到她的話面上沒什麼表情，心裡面卻是難受的很。眼見着老太太要發脾氣，他趕緊攔着：“沒事，伯母，桐桐不喜歡做的，我做就行。”
老太太心裡高興閨女有人心疼，嘴裡還是謙虛道：“唉，你可小心以後把她給慣壞了。”
周牧搖頭，心裡卻在說自己巴不得。
走之前老太太還留聲讓周牧月底去家裡吃飯，說是馬上要出院了，幫了這麼久的忙，多少也要表達謝意。
周牧自然不能拒絕。
24.3
兩人回家前，還跑去超市逛了一圈。
周牧雖然沒說，但喻疏桐也知道，他這兩天吃的嘴快沒味兒了。車子直接開到超市旁邊聽着，兩人跑去大掃蕩。
周牧好像興致不高，臉上沒什麼表情，也不像以前一樣時不時看她兩眼，低着頭看各種日期就是不看她。
喻疏桐細想了會兒，覺得自己沒哪兒惹到他啊，笑嘻嘻把臉湊在他面前，“小牧牧~哪不開心了~和姐姐說說~”
周牧被她的稱呼鬧得心一驚，還差點紅了臉，他從架子上拿了包薯片放進購物車裡，抿緊嘴角沒說話。
喻疏桐眼見着，又把薯片放回去，“病還沒好就想着吃這些零食。”
周牧沒吭聲，本來是給她買的，細想過來，買給她吃也不應該，畢竟她也有胃病，想着就“嗯”了聲。
喻疏桐又開始嬉笑，手指輕戳他臉：“不生氣啦？”
周牧被她逗得臉紅，一隻手抓住她的握緊，任她怎麼叫喚都不放手。
排隊結賬的時候，喻疏桐剛好站在收銀臺的貨架旁邊，她無意間轉頭，突然發現身邊是各種牌子各種型號的安全套。
想着想着，她回頭，跟周牧招招手。
周牧微微彎腰，耳朵湊過去，只聽到她說：“你那天感覺怎麼樣？”
他皺皺眉頭，“哪天？”
喻疏桐看他表情覺得應該是自己沒說清楚，而不是他提起褲子不認人。
“嗯……就那天晚上啊，在你家裡……”
她這回聲音大了些，一出口周牧就懂了，頓時紅了耳朵。她前面的大媽回頭看了一眼，周牧忙捂住她嘴。
喻疏桐被捂住嘴，但心裡那點壞心思還沒消。她眨眨眼，衝他手心哈了口氣。
周牧手心一暖，頓時放開。
她又湊過來，故意在他耳邊哈氣：“你還沒說呢，感覺怎麼樣啊？”
她今天塗的脣膏顏色很正，整個人看起來氣色很好。事實上她每次出現都是一副精神煥發的模樣，周遭一切都好像有了生機。
他沒說話，其實是心裡在斟酌詞句。這種事要怎麼說，而且也不是一句好不好就能說完，很多時候不只是生理上的體會，更多的是心理上的領悟。
喻疏桐看他不說話，“嘁”了聲，“不說算了。”
過了一秒，又往他旁邊湊，“你說我們下次要不要換個牌子？哦，對了，我們上次用的什麼牌子來着？我忘記了，你還記得嗎？”
周牧聽着臉越來越紅，剛好收銀排到他們，他把東西從購物車一件一件拿出來，等剛要掏錢，卻聽喻疏桐在他身後喊了一聲。
一回頭，只看到她手裡拿了一堆花花綠綠的盒子，往他面前一丟，嘿了一聲，聲音沒輕沒重：“我覺得沒想起來咱們就一個牌子買一個，回頭可以一個一個試。”
隊伍後面哄地一聲笑起來，衆人眼神各異，周牧的臉卻燙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