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黑暗裡的飛蛾

日本,東京都,旅館內。小小的房間裡一男一女直視着對方,外面的東京火車站照常運行,嗚嗚的火車汽笛長鳴聲響起,然後是哐當哐當的響聲表示火車正從枕木鐵軌上駛過。乘客來來往往忙着各自的事情,沒有人知道,也沒有人會在意此刻房間裡複雜的氣氛。

櫻井小暮看着自己同父異母的弟弟櫻井明,複雜的眼神折射出她此時複雜的內心,憤怒、惋惜、憐憫、自責、無奈,種種情緒像五顏六色的線條,它們交織在一起,似是要把自己的心捆綁起來。櫻井小暮握緊了手中長刀,不管情緒多麼複雜,她都知道,今天自己必須將櫻井明殺死。

櫻井明出神的看了一陣櫻井小暮,似乎是在爲有一個這麼漂亮的姐姐而高興。想不到到最後,居然還會有親人找到自己的下落,他突然覺得自己在這個世上不是那麼孤零零一人了,可是,姐姐這麼漂亮,這麼勇敢,想必是活在燦爛的陽光下的吧。而自己雙手已經沾染了鮮血,即使見面,又能如何呢。

“你是警察?”櫻井明開口問道。

“不是的。”櫻井小暮否定道。

“那你爲何要來殺我?”櫻井明剛剛因見到親人升起的喜悅頓時沖淡了許多。

“……”櫻井小暮不知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因爲他殺了十五個女人?可自己又不是警察。櫻井小暮想了想,長嘆一聲道:“其實,這個藥是我下令提供給你的。本來想着你能通過它逃離那個監獄,不想藥劑有那麼強的副作用,引誘你殺死了這麼多人。這一切都是我的錯呀。”

原來,是姐姐讓人提供給自己的麼。櫻井明突然想起那天,一個看起來像女生的陰柔男子突然出現在牢籠裡面,用陰柔的聲音對自己說:“你願意一輩子被關在這裡面嗎?還是願意賭一把。”

他將彩虹顏色的試劑放在桌上,輕聲道:“選擇權在你,有可能藥劑成功,讓你獲得逃出這裡的力量,也有可能藥劑失敗,你渾身暴血而死。”

說完,飄逸的男子如風般離去,而自己,毫不猶豫地飲下了那一支“莫洛托夫雞尾酒”基因藥。藥劑成功了,他感覺化身爲漫畫裡的超人,一腳蹬上半空。學校周圍帶着電網的高牆再也擋不住他出去的路。出去前,嗜血的他將那個他見過最好看的奈美老師姦殺致死。

藥劑賦予了他惡魔般的能力,也帶給他惡魔般的心靈。

原來,是姐姐讓人提供給自己的麼。櫻井明恍然,他突然意識到自己想錯了,這個漂亮的姐姐同樣看來同樣也是活在陰影下的吧。他派來的那個陰柔的男子,一直身處黑暗中與自己對話,他帶來的藥劑,想必同樣是見不得光的禁品。

窗外的陽光透過半掩着的綠色窗簾的玻璃窗裡投射進來,金子般的光線灑在牀鋪上,空氣裡漂浮的塵埃在燦爛的陽光下無從遁形。櫻井明和櫻井小暮站在光線照不到的牀角,一如縮在潮溼角落裡的飛蛾。

他突然累了,自己還能逃到哪去呢?沒有人認識自己,沒有人在乎自己,殺戮只能帶給他一時的快意,可快意過後,卻是更沉重的自責與空虛。累,累啊,這樣狼狽地活在世上,又有什麼意思呢。

櫻井明微微一笑,他張開雙臂,陽光照在他背後的牀單上,離他只有一釐米不到的距離。他懶洋洋地說:“這是我自己做的選擇,與你無關。既然要殺我,那就動手吧。等藥劑再發作,就來不及了。”

櫻井小暮已經拔出手中的利刃,她本以爲會有一場艱苦的戰鬥,沒想到對方看起來絲毫不打算出手,只是站在那兒,任自己宰割。

“快動手,別猶豫了!要不是我怕痛,我就自己動手了。”櫻井明看櫻井小暮握着刀發怔,呵斥道。

可櫻井小暮依然沒有出手。該死,快控制不住了,櫻井明暗道一聲不好,細密的青黑色鱗片不斷從皮膚表面冒出。櫻井明低吼一聲,似是在給自己壯膽,他猙獰地揮爪衝向櫻井小暮。

經過無數戰鬥的櫻井小暮下意識中出刀回擊,可櫻井明沒有變招,只是直直地衝過來,利刃刺穿了他的心臟。原來他是故意逼櫻井小暮出手的。

“真好啊……”明明都要死了,櫻井明卻微笑着說出積極的話,他顫巍巍地請求道:“能……抱一下嗎。”櫻井小暮伸手緊緊抱住自己的哥哥,櫻井明笑得更歡了,他眼神漸漸迷離,呢喃道:“我們都是黑暗裡的飛蛾呀……”

小小的房間內,一頭是光明,一頭是昏暗。濡溼的花香和鐵鏽般的血腥味在空間裡盪漾,櫻井小暮擁抱着身體漸漸冰冷的男人,淚水漣漣流下:爲什麼我們生下來就是飛蛾呢……

一輛麪包車在繞城高速上飛馳,辰星斜靠在車門上,透過窗外看着路上各式各樣的汽車來來往往。今天天氣很好,明媚的陽光照在身上讓人覺着從頭到腳都是暖洋洋的。

“你們說,日本這邊的姑娘是不是都比較開放啊。”辰星迴想着昨天見櫻井小暮的經歷,又想起之前讓自己牙癢癢的酒德麻衣,評價道。

“不是。”葉勝和楚子航異口同聲。提到日本姑娘,葉勝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善良、溫柔、有時傻傻的可愛的酒德亞紀,而楚子航對日本姑娘的印象則停留在中學生推薦書目中《雪國.古都.千隻鶴》裡純真、淡泊、含蓄的日本女孩。

“額,好吧。”見兩人同時反駁自己,辰星於是閉嘴,欣賞起窗外的美麗風光。

“辰星學弟莫不是對昨天那個漂亮的日本女孩動心了。”表面上溫和老實的葉勝實則異常八卦,好奇地從副駕駛座位上扭頭問辰星。

“扯哪去了,我要是敢動心,怕是會被夏彌打死。”辰星沒好氣地回答道。

“學弟知道就好,我可是看到你昨天臉紅到脖子根了哦。”葉勝神神秘秘地眨眼道。

“所以我剛剛說覺得日本的姑娘開放啊,她突然湊到我耳朵邊上,我毫無心理準備。”辰星連連解釋道。

“可爲什麼我感覺你的語氣裡帶着興奮呢。”葉勝微微笑着,像一團白色的棉花。

“喂,哪有。不要以這種‘看,我抓住你在偷情’的得意表情看我好嘛。”辰星擡起手,做出一副要拍葉勝的動作。

“偷情是你自己承認的哦,我可沒說。哈哈,楚子航你聽到了吧。”葉勝一邊說着,一邊轉過身去。

“嗯,聽到了。對了,明天輪到辰星你來開車,別忘了。”坐在駕駛位上的楚子航靜靜地說。

麪包車繼續行駛着,今天他們沒有什麼收穫,源稚生一整天都待在源氏重工大樓裡辦公。他們這樣跟蹤源稚生其實有不小的危險,不過有諾瑪替他們打掩護,爲他們制定好最嚴密的跟蹤計劃,只要按計劃行動就不會有事。

源稚生這邊沒發生什麼事,至於龍馬那邊的話。自己已經通過卡片加上櫻井小暮的LINE賬號(LINE是一種社交聊天軟件,類似於華夏的QQ)兩人只是互相發了個笑臉,沒有更多交流。

夏彌還來問自己新加的這個女性賬號是誰呢。(因爲自己和夏彌賬號是共同登着的,所以這邊加好友,她那邊也會顯示動態)說到夏彌,她明晚上也要到日本來了呢,說起來,也有一段日子沒見她了。

麪包車內,辰星思緒飛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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