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正英琢磨了一會,說道:“一個案子,兩頭查,明的查安康藥業,暗的,悄悄調查內部人員。”
“嗯!”夏文傑點點頭,說道:“這應該是最穩妥的辦法了。”
“夏專員,我需要一份D市稽覈人員的檔案。”見夏文傑皺起眉頭,馬正英連忙又說道:“不需要全部,夏專員只需把這些隨你一同來S市查案的稽覈檔案給我就行。”
夏文傑眨眨眼睛,笑問道:“我是不是也該把我的檔案交給馬廳長呢?”
馬正英面色一正,說道:“公平起見,我也會向夏專員提供審計人員的檔案,內奸由我們互相來查,這樣,也不易受個人情感的左右。”
夏文傑垂頭想了想,最後還是點點頭,說道:“好吧,馬廳長,就按照你的意思辦。”
當天下午,市局對車禍現場的調查結果出來,殺手乘坐的車輛是他們偷來的,失主業已找到,而且在一天之前,失主就應該向警方報了案。另外,警方也對車子進行了仔細搜查,在車子裡,沒有發現任何的指紋,這兩名殺手甚至連跟頭髮絲都沒有留下來,可以說在車禍的現場,警方沒找到一丁點有價值的線索,目前警方只是根據路面的監控知道殺手是兩個人,至於殺手具體長什麼模樣,是男是女,完全無從辨別。
只靠着模糊的監控影像想找出殺手,無疑是難如登天。翌日,夏文傑一行人從S市返回D市,與他們一同去往D市的還有陳明義、於美嬌等審計廳督查處的人。
這個案子在S市的線索已經斷了,繼續留在S市也查不出來什麼,要想有所突破,就得從安康藥業入手。
目前,夏文傑也已通知D市稽覈控制住安康藥業的業務代表,作爲與稽覈聯手查案的審計,自然也要出人參與調查,以陳明義和於美嬌爲首的督查處受被馬正英指派過來。
一路無話,稽覈和審計一行人順利抵達D市。在火車站的門口,稽覈分局早已派車來接,等候多時。
路上,夏文傑看看手錶,見快到中午了,他對同車的陳明義和於美嬌說道:“我們先去吃飯,下午再回局裡查案。”
陳明義滿臉的不耐煩,他也看看手錶,見確實是到中午了,把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於美嬌比陳明義善於交際許多,她回頭對夏文傑嫣然一笑,說道:“那就麻煩夏專員了。”
夏文傑擺擺手,說道:“於處長不必客氣。”
不管夏文傑心裡對審計的印象是好還是壞,來者終究是客,他也不能顯得太小家子氣。夏文傑把衆人領到假日酒店,又在酒店裡包下一間小會場,裡面的空間不是很大,但也不小,並排擺放了三張大圓桌,足夠三十人用餐。
落座之後,稽覈的人可是一點沒客氣,拿起菜牌,專挑好吃和貴的點,鮑魚、龍蝦必不可少,燕窩粥也是每人一碗。三張餐桌,每桌都點了十菜一湯,外加三十碗的燕窩粥。
對於稽覈的人來說,和夏文傑一起出來吃飯就相當於解饞了,平時自己捨不得吃的東西現在統統都可以點來吃。當然了,對此夏文傑也從來沒放在心上,稽覈的兄弟吃再多他也不會感到心疼。
看着滿桌的菜餚,審計的人都有些直眼,心中也在嘀咕,稽覈怎麼這麼有錢,只是吃頓工作餐而已,不僅跑到五星級的酒店,而且還點了這麼多吃的。等菜餚都上齊了,夏文傑向衆人擺擺手,說道:“大家開動吧,不過這頓飯是不能有酒了,大家就以茶代酒好了!”
夏文傑一發話,稽覈的人立刻拿起筷子,甩開腮幫子,大口吃起來,審計的人互相看了看,也都紛紛跟着動筷。
這一頓飯雖然還不至於讓稽覈和審計的人之間變得親密無間,但至少也拉近了雙方不小的距離。
飯後,向外走的時候,於美嬌對歐陽馳笑道:“歐陽處長,你們稽覈的三公待遇未免也太好了吧?”
歐陽馳被他說愣了,不解地看着她,問道:“於處長爲什麼這麼說?”
於美嬌笑道:“這頓飯的花銷至少得在六七千往上吧,只是一頓工作餐而已,你們稽覈也真是捨得花錢了。”
“哼!”走在一旁的陳明義冷冷哼了一聲,飯局從開始到結束,陳明義的臉上就沒露過笑模樣。他本以爲稽覈是個很節儉的部門,現在來看,自己以前的想法完全錯了,稽覈與其他的政府部門比起來也沒什麼兩樣,甚至還更奢侈,更大膽,要知道目前中央正在加大力度打奢,各部門機關都有所收斂,而稽覈倒好,肆無忌憚的頂風上,實在是令人‘刮目相看’。
歐陽馳聽聞於美嬌的話,搖頭而笑,說道:“於處長誤會了,這頓飯可不是由局裡出錢。”
“啊?不是公費?那是由誰出錢?”於美嬌不解地看着歐陽馳,旁邊陳明義也忍不住豎起耳朵,仔細聽着。
歐陽馳笑道:“我們稽覈的經費太緊張了,三公消費的定額大多都轉入到日常經費裡了,這頓飯是老大私人掏腰包請客。”
“老大?”
“就是我們專員。”
於美嬌不由自主地張大嘴巴,同時下意識地向走在前面的夏文傑望了一眼。她忍不住問道:“你們專員一個月的工資有多少錢啊?”就這一頓飯,恐怕已經超過夏文傑一個月的薪水了吧。
歐陽馳聳聳肩,說道:“專員的工資雖然不低,但也絕對不高,不過,我們專員的家裡很有錢,哥哥經營一家很大的公司,平時,專員也常常帶着我們出來打牙祭解饞。”
“原來是這樣。”於美嬌忍不住又多看了夏文傑幾眼。歐陽馳本來就是個話多的人,打開了話匣子,收也收不住。
他繼續說道:“我們老大在稽覈上班,非但賺不到錢,每月還得向局裡搭進不少錢,所以,別看我們老大年輕,但局裡從上到下沒有不服氣的。”
陳明義和於美嬌對視一眼,前者撇了撇嘴角,露出一副不以爲然的樣子,不過心裡倒是對夏文傑生出幾分敬佩,對他也算有了個全新的認識。
下午,衆人回到稽覈分局,立刻對安康藥業的業務代表展開詢問。
安康藥業在D市的業務代表可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團隊,上上下下有十多號人,目前被扣留在稽覈的有兩人,一位是業務經理,一位是副經理。
夏文傑這邊提審的是經理,與夏文傑一起的還有歐陽馳、陳明義和於美嬌。
安康藥業的這名業務經理三十出頭的樣子,外形算是高大帥氣。在詢問時,沒等夏文傑開口說話,陳明義已先問道:“姓名。”
業務經理擡頭看眼夏文傑等人,而後他的目光落在陳明義身上,小心翼翼地說道:“我叫黎斌,這位領導,你們已經扣押我大半天了,我不知道我到底犯了什麼錯誤……”
不等他說完,正在做筆錄的陳明義擡起頭來,冷冰冰的目光落在黎斌的臉上,沉聲說道:“我問你什麼你就說什麼,現在你必須回答我的問題,而我沒有義務回答你的任何疑問。”
在陳明義的怒視下,黎斌打了個冷戰,立刻又垂下頭去。夏文傑和歐陽馳相視而笑,既然陳明義願意做主審,他倆也樂得輕鬆,只在旁旁觀就好。
陳明義先是問了一些黎斌的個人資料,這些黎斌都一一如實回答,而後,陳明義放下手中筆,擡頭凝視着黎斌,話鋒一轉,問道:“你認識藥監局的局長林木興嗎?”
黎斌眨眨眼睛,搖頭說道:“不認識。”
“你認識鐵西醫院的院長宋天舒嗎?”
“呃……有,有見過幾次面。”
“見面時都說了些什麼?”
“主要就是談醫藥方面的事情。”
“我再問你一次,你認不認識林木興。”陳明義一字一頓地問道。
“我……我不認識他……”黎斌依舊搖頭。
“可爲什麼林木興說他認識你呢?”
“這……這……”黎斌支支吾吾地回答不上來。
“黎斌,你應該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這是稽覈局,如果你不把問題交代清楚,你是走不出去的,哪怕是市長、省長親自出面爲你求情也沒用。”
說着話,陳明義還特意用眼角餘光瞥了夏文傑和歐陽馳一眼,繼續說道:“而且稽覈的作風一向兇狠,就算你在這裡被活活打死,稽覈也能找出上百個理由免責,你想試試嗎?”
歐陽馳聞言直翻白眼,你當稽覈是個什麼機構,特務機關嗎?他正要說話,旁邊的夏文傑用胳膊肘輕輕碰了他一下,示意他別打擾陳明義的聞訊。
陳明義的這番話讓黎斌激靈靈打個冷戰,額頭也冒出虛汗,他吞了口唾沫,低聲說道:“我……我……我認識林局長。”
“爲什麼你剛纔說不認識他?”
“這……我……”
“你和林木興是什麼關係?”
“我……我們沒有關係,我只是給林局長送過資料。”
“什麼資料?”
“具體我也不太清楚,是董事長讓我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