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夏文傑完全像個沒事人似的,正和邵冰說話。“老邵,我在s軍區做駐軍稽覈的時候你是在j省吧?”
“嗯!”邵冰點點頭,說道:“當時正趕上朝鮮時局動盪,很多難民涌過邊境,我隨部隊過去支援,是最近才被調回的s市。”
說着話,他嘴角稍微揚了揚,說道:“聽說你在部隊裡做得不錯,被調走那麼久了,部隊裡很多首長還對你稱讚有加呢。”
“呵呵!”夏文傑樂了,說道:“是稱讚我還是稱讚稽覈啊?”
邵冰擡起手來指了指他,而後搖頭說道:“稽覈在部隊裡的口碑並不好。你走之後,接替你的那位仁兄做的也並不怎麼樣,地方首長和軍區首長的意見都很大,我見過稽覈幾次,我也不喜歡他。”
夏文傑敲了敲額頭,這也是沒辦法的事,駐軍稽覈本來就是去查部隊中的問題,如果部隊上下都喜歡稽覈,那反而有問題了。他話鋒一轉,問道:“老邵,你怎麼樣,有沒有興趣?”
“什麼有沒有興趣?”
“來做稽覈啊!”夏文傑樂呵呵地說道:“在部隊裡太不安定了,今天在s市,明天又可能換防到其他地方,總是東奔西走,以後結婚了弄不好還得兩地分居,太不方便,轉作稽覈吧,至少比在部隊裡安定許多。”
邵冰樂了,搖頭說道:“有些人生下來就是做軍人的命,是離不開部隊的。”
夏文傑深深看了他一眼,不再多勸。雖然他認爲轉作稽覈比待在部隊裡更有發展前途,但他更會尊重戰友自己的選擇。
“喂?老裴,你終於接電話了,你現在在哪呢?我們現在都在酒店裡呢,你趕快過來……什麼,過不來?你有什麼要緊的事過不來啊……”沈洛高八度的吼聲打斷衆人的交談,人們的目光齊刷刷地向她看去。
“我們千里迢迢地跑來昆明參加你的婚禮,你好意思把我們丟在酒店裡不管嗎?少囉嗦,趕快過來!喂?喂?什麼信號不好,你別掛電話,問警告你……喂?喂?喂?”
沈洛連續叫了好幾聲,最後氣呼呼地把手機拍在桌子上,雙手掐腰地大罵道:“他媽的,這個死老裴,竟敢掛我電話!”
“他沒說明天去哪參加婚禮嗎?”邵冰問道。
“他只說明天早上八點會派車過來接我們,也沒說婚禮的具體地點在哪!”沈洛憤憤不平地說道。
“能有車來接我們就行了。”段宏鳴倒是滿不在乎,說道:“明天人家是要結婚,需要籌備的事情指不定有多少呢,現在怎麼可能脫得開身,你也彆強人所難了嘛!”
“是啊。”關語堂點點頭,笑呵呵地說道:“今晚我們就體諒體諒老裴,等到明天婚禮的時候,我們就不用客氣了,我就不相信我們九個人喝不倒他一個人!”
衆人聞言皆仰面而笑。這麼久不見,大家都有說不完的話,向酒店點了餐,在房間裡邊吃邊聊。直至十二點多,衆人才散去,各回各的房間休息。
夏文傑回到自己的房間,回手正要關門,夏楓從外面走了進來。夏文傑不解地看着她,問道:“小楓,有事嗎?”
夏楓回頭向外面望了望,然後小聲問道:“文傑,你在機場裡給我買的那五套衣服總共花了多少錢?”
聽聞她問的是這件事,夏文傑樂了,隨口應付道:“並沒有多少錢。”
“沒有多少是多少?”夏楓窮追不捨地問道。夏文傑面露無奈之色,搖頭說道:“我真的不記得了。”
說着話,他低頭看看手錶,一邊拉開房門,一邊打着呵欠說道:“快凌晨一點了,我們明天還要早起呢,你也早點回去睡覺吧,只幾件衣服而已,你還用大半夜的不睡覺跑來質問我嗎?”
“是不是像語堂說的那樣,好幾萬一件……”
她話還沒說完,夏文傑已把她向門外推去,不耐煩地說道:“放心吧,沒有那麼貴啦!”說話之間,他把夏楓推到房門外,而後嘭的一聲把房門關上,他又打了個呵欠,走回房間裡,一頭撲倒在牀上。
他是真的困了。
一夜無話,翌日,早上七點,夏文傑被持續不斷地敲門聲吵醒。
外面敲門的人很有鍥而不捨的精神,好像夏文傑若是不來開門,他便會一直敲下去。夏文傑揉着朦朧的睡眼,坐起身形,在牀上緩了一會,他嘴裡嘟囔一聲,掀開被子,下了牀,大步流星地走到玄關,用力地把房門拉開。站在門外的正是夏楓,她換了另一套的連衣裙,臉上容光煥發,整個人看上去精氣神倍兒足,給人一股神清氣爽之感。
“文傑,你還打算睡到什麼時候?趕快起牀,大家都去吃早飯了!”
夏文傑目光呆滯地看着門外的夏楓,過了好一會,他方長長吐出口氣,嘟囔道:“才七點嘛,你們起來的也太早了。”說着話,他轉身走進衛生間裡,迷迷糊糊的刷牙洗臉。
十分鐘之後,夏文傑精神了不少,他穿好衣服,和夏楓去往餐廳吃飯。路上,夏楓問道:“紅包帶上了嗎?”
夏文傑拍了拍口袋,說道:“帶了。”
夏楓向前後望了望,湊近夏文傑,低聲問道:“你包了多少錢?”
“五千。”“一樣!”夏楓喜笑顏開地點點頭。
夏文傑和夏楓到餐廳和衆人碰頭,酒店的早餐很豐盛,他們也都沒少吃。吃過早餐之後,再看時間,已經接近八點了。衆人隨即走出酒店,在酒店的門口等裴炎派來的車子。
段宏鳴問沈洛道:“阿洛,老裴在電話裡有說派什麼車子過來嗎?”
沈洛搖搖頭,說道:“他沒說啊!”
“你應該問問他嘛,我們連他派來的什麼車子都不知道,怎麼找啊!”
沈洛正要說話,這時候,一名四十多歲皮膚黝黑身材瘦小的中年人探頭探腦地走了過來,他先是環視衆人一眼,接着試探性地問道:“請問,你們有人叫沈洛嗎?”
呦,找自己的?沈洛立刻轉回身,看向那名中年人,說道:“我是沈洛,你是誰啊?”
“啊,沈小姐,你好,是裴先生讓我過來接你們的,車子就停在那邊,幾位,請上車吧!”中年人說話時還向不遠處的路邊指了指。
衆人順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在路邊停着一輛中巴車。
夏文傑等人點點頭,跟着中年人向中巴車走去。
路上,坐在前面的沈洛好奇地問道:“師傅,你和老裴是一個單位的嗎?”裴炎是雲南駐軍部隊裡的幹部,不過看這輛中巴車的車牌,並不是軍車。
中年人搖頭一笑,說道:“我和裴先生不是一個單位的,他是租我的車。”
“哦!原來是這樣。”沈洛點點頭,笑道:“好在你們不是一個單位的,不然恐怕就要挨查了。”
說着話,她還特意斜眼瞅瞅夏文傑,後者露出苦笑,沒辦法,稽覈的性質就決定着稽覈無論走到哪裡都讓人覺得討厭。
長話短說,車行三十多分鐘,開進一片並不算新的老住宅區裡。
車內的衆人紛紛向車窗外望去,段宏鳴笑道:“我還以爲老裴會直接送我們去飯店呢,他不會是讓我們來幫他接新娘子吧?”
“接新娘子?好、好、好!”沈洛喜歡熱鬧,一聽可以接新娘子,興奮的連拍巴掌。
很快,中巴車在一座五層高的樓房前停下來,司機回頭對衆人笑道:“到了,裴先生就讓我送你們到這裡,請下車吧!”
衆人紛紛向司機道謝,而後魚貫走下汽車。他們剛到車外,司機便把車門關上,然後將中巴車調頭,原路開出小區。
等中巴車走後,衆人都有些傻眼,這裡冷冷清清,沒有一點要結婚的喜慶氣氛,而且四周連個人影子都看不到,更沒有什麼接新娘子的車隊。
他們皺着眉頭,向四周張望,夏楓忍不住嘀咕道:“這裡是哪啊?我們來對地方了嗎?”
她的嘟囔聲也是衆人心裡的疑問。沈洛氣呼呼地跺了跺腳,從口袋裡拿出手機,撥打裴炎的電話。隨着電話號碼撥出去,清脆的鈴聲在他們面前的樓門洞裡響起。
人們同是一怔,齊刷刷地向樓門洞看去。隨着一陣不緊不慢的腳步聲,從樓門洞裡走出來一人,這位年齡在三十左右歲,高個子,白臉堂,濃眉大眼,相貌堂堂。
他正是把衆人請到昆明來的裴炎。
“各位,好久不見。”裴炎走出樓門洞,面帶着淡淡地笑容,向衆人微微擺了擺手。
“老裴,你到底搞什麼鬼啊?這裡是你家嗎?”看到裴炎,沈洛直衝衝地走上前去。
裴炎含笑點點頭,說道:“這裡是我家,大家請跟我上樓吧!”說着話,他向衆人招招手,轉身向樓內走去。
夏文傑等人面面相覷,心裡或多或少都覺得有些詫異,裴炎的穿着很隨意,就是簡簡單單的家居服,臉上雖然是帶着笑,但給人的感覺卻笑得有些牽強,總結起來一句話,就是他身上沒有一丁點要結婚的那種喜悅之情。
奇怪,這是怎麼回事啊?衆人皆以詢問的眼神看向對方,但誰的心裡都沒有答案。最終還是夏文傑第一個邁步走進樓門洞裡,其餘人相互甩甩頭,跟着夏文傑走了進去。
裴炎的家在二樓,很快,夏文傑等人便隨着裴炎走進他的家裡。樓下已經夠冷清的,連輛車子都看不到,裴炎的家裡更加冷清,兩室兩廳的房子,裡面竟然空蕩蕩的只有裴炎一個人,如果不是門上、窗戶上還貼着喜字,當真看不出來他今天是要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