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文傑說道:“如果追求民主與自由、平等與公正是死心眼的話,那麼稽覈上下的全體同仁都是死心眼!”
劉玉林再次愣了愣,不過這回老頭子仰面大笑起來,問道:“小鬼,你叫什麼名字來着?”
“夏文傑。”
“夏、文、傑……”老頭子喃喃念道着他的名字,而後點點頭,說道:“我記住你了,對了,你喜歡種花嗎?”
夏文傑心思轉了轉,小心翼翼地答道:“雖然喜歡,但以前沒做過太深入的研究。”
“那沒關係,以後你可以經常到我這裡來,我教你怎麼種花。”劉玉林笑呵呵地說道。
李震山心中一動,面露喜色,劉玉林這是在主動邀請夏文傑經常到他家裡來做客呢,想不到這個怪老頭只和夏文傑說了這麼一會話就如此賞識他,實在難得。
生怕夏文傑沒有領會劉玉林的用意,李震山忍不住連連向他使眼色。
夏文傑多聰明,一點就透,即便不看李震山的眼色他也明白是怎麼回事,他忙說道:“謝謝劉老,改天晚輩一定登門拜訪,向劉老請教育花之道。”
好機靈的年輕人!劉玉林含笑點點頭,面帶着笑意,向李震山和夏文傑一揮手,說道:“走,我帶你倆去瞧瞧我這裡最珍貴的花卉。”
夏文傑隨李震山參觀完劉玉林家的後花園,時間已到中午十二點,劉玉林請李震山一同午餐,吃飯的時候,老頭子還特意邀請夏文傑一併過來用餐。
不過夏文傑還沒傻到把人家的客氣當成真心實意,這種場合也不是他打蛇隨棍上的時候,他婉言拒絕了劉玉林的邀請,給李震山和劉玉林留下私人談話的空間。
他信步走出別墅,到了前庭,這裡隨處可見身穿西裝表情冷峻的大漢,他們都是特工人員。
夏文傑邊隨意地走着,邊向四周打量,觀察別墅的環境,這時候,聽聞身後有人叫他的名字。
他轉回頭一瞧,原來是李震山的秘書田麗潔。夏文傑微微一笑,說道:“田秘書。”
從早上到現在,田麗潔還是第一次找到和夏文傑單獨說話的機會。她走到夏文傑近前,面露關切之色,問道:“文傑,你的傷都好了嗎?”在她看來,夏文傑上次受的傷可不輕,人都昏迷住進醫院,這還沒過幾天就出院,她有些擔心他的身體。“以後你和李主任見面的機會還有很多,現在可別逞強,要是累壞了身體可就是大事了!”
夏文傑擺擺手,說道:“謝謝田秘書關心,我真的全好了。”
聽他這麼說,田麗潔也鬆了口氣,滿臉的無奈,說道:“本來還打算趁着這次到d市的機會好好玩一玩呢,結果你受傷住了院,李主任也改變了行程,天天開會……”
夏文傑含笑說道:“可以等以後休假的時候再過來玩嘛。”
田麗潔嘆了口氣,雖然很失落,但這也沒有辦法。她話鋒一轉,好奇地問道:“劉老似乎很喜歡你?”
夏文傑愣了愣,笑問道:“你怎麼知道?”
田麗潔笑得別有深意,說道:“李主任身邊那麼多人,可劉老誰都沒邀請,卻偏偏邀請了你一起吃飯。”
夏文傑苦笑道:“劉老也只是客氣一下而已。”剛剛接觸,劉玉林對自己是喜歡還是不喜歡,夏文傑說不上來,不過他能感覺出劉玉林對稽覈倒是很關心的,也問了他不少稽覈局的內部工作,他講解了一上午,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吃飯的時候人家對他客氣一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如果因此就認定劉玉林挺喜歡他,那就太自作多情了。
但田麗潔並不這麼認爲,她撇了撇嘴,說道:“劉老連我都沒請,卻開口請你,我看不單單是客氣吧。”
夏文傑無言以對,心中嘟囔道:人家知道你老人家尊姓大名啊?
等李震山和劉玉林吃完飯,已是下午一點多,直到這時,李震山才向劉玉林告辭。臨走的時候劉玉林還沒忘向叮囑夏文傑,讓他常過來做客。
走出別墅,李震山坐上他的專屬轎車,當田麗潔要跟進去的時候,李震山向她擺擺手,說道:“麗潔,你坐在前面。”
田麗潔怔了怔,接着應了一聲,按照李震山的意思坐到副駕駛座位。李震山則從車窗裡探出頭,向正準備上車的夏文傑招招手。後者見狀,快步走了過來,問道:“李主任?”
“文傑,你坐我的車。”
“好的,李主任。”夏文傑拉開另一側的車門,坐進轎車裡,關閉車門的時候,轎車都發出碰的一聲悶響。轎車裡非常寬敞,雖然是四人座,但之間的間隔很大。
等汽車啓動之後,李震山身子傾斜,對夏文傑說道:“文傑,看得出來,劉老對你的印象不錯,以後,你要經常過來走動,既然劉老對稽覈的工作有興趣,你就多向他講一講。”
“我知道。”夏文傑點點頭。
李震山說道:“劉老雖然已經退了,但能量不容小覷,在中央和軍方的都是能說得上話的,尤其是在軍方,四總部的許多高幹都是他的老部下,是靠着他的提攜一步步上來的。”
夏文傑邊認真地聽着邊連連點頭。
李震山幽幽嘆了口氣,說道:“劉老說的話你也都聽到了,想做好稽覈不容易啊,舉步維艱,四面堅壁,所以,像劉老這樣的老首長,能爭取我們就得儘量爭取,這也關係到稽覈以後的生死存亡。”
“或許你現在覺得我在誇大其詞、危言聳聽,那是因爲稽覈還沒有做大,僅僅是在一個省試施行,等以後在全國推廣,在中央設立稽覈總部,那個時候纔是戰爭剛剛開始的時候。”
說道這裡,李震山仰起頭來,喃喃說道:“這將是一場沒有硝煙卻是生死繫於一線、殺人不見血的戰爭啊……”
他說道:“李主任儘管放心吧,既然劉老選擇定居在d市,我一定會利用好這個便利機會,多與劉老接觸,爭取讓劉老理解稽覈,接受稽覈,進而支持稽覈。”
李震山的臉上露出笑意,這就是他喜歡夏文傑的地方,機靈,聰明,一點就透,不用自己命令他去做什麼,他自己就懂得自己該去做什麼。
他含笑提醒道:“既然劉老喜歡種花養草,文傑啊,你也要在這方面投其所好,多下點工夫才行。”
“李主任,我明白。”
李震山點點頭,對夏文傑的辦事能力他是心中有數的,也是很放心的,以夏文傑的機敏,倒也不用自己提醒他太多。
從l區返回d市市區,距離不算近,車隊行駛了一個鐘頭左右,當行到營城子附近的時候,車隊的頭車突然下了公路,轉而走進即不寬敞又不平坦的鄉間土路。
夏文傑是d市本地人,目光只是一掃車窗外就感覺到了路線不對勁。看着外面黃茫茫一片玉米地,他暗暗皺眉,心思轉了轉,先是對李震山說道:“李主任,我打個電話。”
說着話,他從口袋中掏出手機,給特勤組的組長關語堂打去電話。
很快,電話接通,夏文傑儘量讓自己的語氣平淡,若無其事地問道:“語堂,怎麼突然改變行車的路線了?”
話筒中傳來關語堂無奈的話音:“文傑,剛剛得到的消息,前方發生了車禍,正在大塞車,所以我們只能下公路,繞開那個路段回市區。”
“原來是這樣,我知道了。”夏文傑應了一聲,把電話掛斷。坐在副駕駛座位的田麗潔轉回頭,好奇地問道:“文傑,怎麼了?”
“沒什麼,前方發生了車禍,公路已經堵死了,我們只能繞路回市區。”夏文傑含笑向田麗潔解釋道。
“哦。”田麗潔聳聳肩,再沒有多說什麼。
夏文傑嘴上說沒事,但心裡可不是這麼想的,這條路段並不是事故多發區,可早不發生車禍,晚不發生車禍,偏偏趕在李震山要坐車回市區的時候發生了車禍,這也太巧合了吧?
根據他的經驗,一百次的巧合中有九十九次都是人爲的,如果世界上有那麼多的巧合,巧合也就不叫巧合了。
他若無其事地垂下頭,悄悄給關語堂發去一條短信:老關,如果我是你,我絕不會繞路,即便是坐等,也要留在公路上等交警過來幫忙開路。
時間不長,關語堂發回短信:文傑,你也太謹慎太多疑了吧!你認爲前面的車禍是有人存心製造的?不要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啊!
夏文傑苦笑,不是他謹慎多疑,而是他根本就不相信巧合。
他沒有再回話,關語堂是特勤組的組長,李震山的車隊該走哪條路線也是由他決定的,他認準了按照現在的路線走最合理,夏文傑也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