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夏文傑下意識舉目看去,正好看到站於刑警大隊人羣后面的白語蝶。
畢業之後,他和白語蝶也有過幾次電話聯絡,知道她回d市後在市局上班,只是不知道她被調進了刑警大隊,夏文傑本以爲她那麼柔順,就算進了市局也是做文職工作呢。
“語蝶……”夏文傑低低地說了一聲,然後臉上露出笑容,衝着白語蝶微微點下頭。
現在不是兩人敘舊的時候,他也無法過去和白語蝶多交談。他收回目光,落在陸佳的臉上,臉上的笑容也隨之消失,他慢悠悠地說道:“陸隊長,你知道自己現在在做什麼嗎?”
陸佳上下打量着夏文傑,沉聲問道:“你又是誰?”
“稽覈分局行動處二處處長,夏文傑。”夏文傑在說話時精亮的雙眼直勾勾地凝視着陸佳。
想不到眼前這個二十出頭的青年會是稽覈的處長,陸佳爲之一怔。柯衛煌快步走到夏文傑近前,低聲說道:“處長,是他們先動的槍,所以我們才……”
夏文傑向他擺下手,示意他不必多言,他都瞭解。
他對陸佳說道:“駐地稽覈有權對地方政府機關官員進行審查,陸隊長以爲自己的級別比較高嗎?”
陸佳臉色難看,皺着眉頭說道:“我們剛剛纔執行完任務,而且還……”
“而且還犧牲了一名警員,重傷了一名警員。”夏文傑說道:“這些情況我都已經知道了,對於刑警大隊兄弟們的辛苦我也能理解,但這和你接受稽覈調查並不發生衝突,如果陸隊長是清白的,清者自清,又何必怕稽覈調查呢?若是陸隊長執意不肯配合,還蠱惑屬下的隊員們和稽覈發生衝突,那不僅你自己要吃不了兜着走,你的兄弟們也會跟着你一塊倒黴,他們可都是和你並肩作戰的同事、兄弟、戰友,你忍心連累他們嗎?”
夏文傑的話讓陸佳的臉色陰沉得嚇人,其他刑警大隊的隊員們則是紛紛垂下頭,原本抽出來的手槍也都紛紛收了回去。
冷靜下來仔細想想,對稽覈動槍可不是開玩笑的,真捅出簍子,恐怕連局長都保不住自己。
沉默了好一會,陸佳不甘心地問道:“我到底犯了什麼錯?你們稽覈有什麼證據要調查我?”
夏文傑笑了,說道:“我們當然是發現了問題,纔來找陸隊長配合調查的,如果陸隊長問心無愧,又怕什麼呢?”
“誰說我怕了?”陸佳強硬地喝道。
“既然不怕,那陸隊長就隨我們走吧!”夏文傑笑吟吟地柔聲說道。
陸佳還想繼續狡辯,這時候,局長葉永明開口了,他說道:“小陸,你就隨稽覈走一趟吧,你放心,只要你自身沒問題,誰都動不了你,誰要是敢把屎盆子硬往你的腦袋上扣,我葉永明就算不幹這個局長了,也要保你到底!”
“呵呵!”夏文傑樂了,搖頭說道:“葉局長,沒那麼嚴重,我們稽覈不會誣陷好人,但同樣也不會放過蛀蟲,我已經說過了,最後一定會給葉局長一個交代的。”
“希望如此。”葉永明對稽覈從來都沒什麼好感,覺得這就是窩裡斗的典型,只會把主意打在自己人頭上,稽覈最主要的工作就是整天像防賊似的盯着自己人。
夏文傑笑了笑,側頭說道:“衛煌,下槍!”
聽聞他的命令,柯衛煌大步流星走到陸佳近前,冷冷瞪了他一眼,然後把陸佳腰間的配槍抽了出來,接着,對他向外擺擺手,說道:“陸隊長,請吧!”
陸佳握着拳頭,咬着嘴脣,站在原地好一會,最終還是無奈地跟隨柯衛煌等人走了出去。
看到屬下們把陸佳帶了出去,夏文傑轉頭對葉永明一笑,說道:“葉局長,這次要多謝你的配合。”
“哼!”葉永明冷哼一聲,說道:“夏處長,我希望你是怎麼帶走我們的人,然後再怎麼把我們的人送回來,並做出鄭重的道歉。”
夏文傑含笑說道:“當然可以,不過,前提得是他們沒有問題。”
葉永明又深深看了他一眼,再什麼話都沒說,轉身上了樓。見狀,刑警大隊的衆人都急了,大隊長杜重陽向前急行幾步,問道:“局長……”
“什麼都別說了,回去工作!”葉永明頭也不回地喝道。
他不是不想保自己人,而是確實無能爲力,只要稽覈對政府部門的公務人員產生懷疑,便可對其進行調查,這是稽覈的權利,別看他是市局的局長,但是他也無權干預稽覈部門的稽覈權。
見葉永明已經上了樓,夏文傑在警局也沒有久留,向刑警大隊的衆人點下頭,接着邁步走出市局的辦公樓。
他剛走出辦公樓的大門,白語蝶便隨後追了出來。夏文傑向站在車旁正等着自己的屬下們擺下手,示意他們先到車上等他,而後他對跑到自己近前的白語蝶一笑,上下打量起她。
幾個月不僅,白語蝶沒什麼變化,還是老樣子,也沒有因爲經常要在外執行任務而變黑。
他回頭向辦公室的大廳裡望了一眼,見刑警大隊的人都在回頭觀望,他隨即向一旁走去,走了一段後,他方停住腳步,轉身對白語蝶說道:“語蝶,你什麼時候進的刑警大隊啊?”
“我參加工作沒多久就調進刑警大隊了!”白語蝶說話時臉上不自覺地流露出自豪之色。
市局的刑警大隊可不是什麼人都能進的,要麼有過人的實力,要麼有過人的門路,夏文傑覺得白語蝶應該屬後者。
他倆是同學,在警校期間又經常在一起,白語蝶的能力如何,夏文傑再瞭解不過。
“文傑,你是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也不告訴我一聲,我直到現在還以爲你在駐軍呢!”白語蝶的語氣中即帶着埋怨又帶着哀怨。
“我也是剛回來沒幾天,而且一回來就接到一個大任務,忙的昏天暗地,實在沒顧得上和你聯繫。”夏文傑歉然地說道。
這件事確實是他做得不對,不管再怎麼忙,他也應該給白語蝶打個電話的。
白語蝶倒也不是個小心眼的姑娘,而且近看夏文傑,感覺他比畢業的時候消瘦了不少。她無不擔憂地說道:“工作固然重要,但你也得多注意自己的身體。”
她的話讓夏文傑感覺很窩心,他含笑點點頭,說道:“我會的。”
“對了,我還得恭喜你呢!”
“恭喜我什麼?”
“榮升處長了啊!”白語蝶喜笑顏開地說道:“能進稽覈就很不容易了,何況你還做到了處長,真不知道你是怎麼做到的。”
她與有榮焉地看着夏文傑,臉上不知不覺間露出迷人的光彩。
她剛畢業回到d市的時候,她的家人也有把她送進稽覈的想法,但稽覈的收人太嚴苛了,需要一層層的審批,而且全憑審批之人的個人喜好,哪怕你任何方面都合格,只要審批的人看你不順眼,也會把你否掉,只要有一個環節的人把你否掉,那麼加入稽覈的事也就沒有可能了。
夏文傑看着又是興奮又是羨慕的白語蝶,說道:“我在稽覈都已經五年多了,才做到一個處長,並不是什麼值得炫耀的事。”
“五年多了?”
“是啊,高中沒畢業的時候就已經在稽覈裡掛了名。”
“以前怎麼從沒聽你提起過啊!”白語蝶驚訝地看着他。
“那是局長的意思,再者,我畢竟只是掛個名,也沒什麼好說的。”說話間,夏文傑回頭望望,只見稽覈衆人的臉都貼着車窗上,正用充滿好奇、****的眼神向自己這邊看呢。
這幫傢伙!他對白語蝶說道:“語蝶,他們還在等我呢,我得先走了,過兩天,我們找機會見了面再慢慢聊。”
“恩!”白語蝶先是應了一聲,見夏文傑轉身要走,她才恍然想起自己追出來的主要目的。
她急忙把夏文傑的手抓住,說道:“文傑,陸隊長到底犯了什麼錯,要你們稽覈出動這麼多人來抓他?”
“不僅是他,還有市局的副局長嶽三生也被我們帶走了。”
由於嶽三生早在陸佳回來之前就已經被稽覈帶進車裡,所以白語蝶並不知道這件事。聽聞夏文傑的話,她驚訝地瞪大眼睛,駭然道:“啊?連……連嶽局長都被你們帶走了?”
“嶽三生和陸佳與沙家溝化工廠的案子有關。”
“啊?”白語蝶臉上的驚訝之色更重,小嘴不自覺地張開好大。
看着白語蝶可愛的表情,夏文傑忍不住笑了,如果不是周圍還有那麼多人在觀望,他恐怕會忍不住鉤起她的小下巴。他低聲提醒道:“再不閉嘴的話,下巴都快掉下來了。”
白語蝶回過神來,下意識地合攏小嘴,臉色也隨之變得緋紅。她難爲情地向左右看了看,緊接着又不留痕跡地在他的胳膊上擰了一下,小聲說道:“討厭啦……”
“哈哈!”夏文傑仰面而笑,過了一會,他收住笑聲,體貼地道:“我真的得走了,你也早點回去,在市局,我可不是個受歡迎的人,你和我聊得太久,只怕會在同事之間受排擠。”
他的話讓白語蝶心裡暖洋洋的,幾個月不見,他還是那麼會替別人着想。她點點頭,問道:“週六,你休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