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九章 水落石出
大地滿目瘡痍,當天恆玉佩被抽走的一刻,龍隱就從魔化狀態中脫離出來,他現在傷得不輕,他沒有想到完成儀式後的黑衣人竟然如此強悍,強悍到萬物不可阻擋。
狠狠的咳出兩口血來,趴在地上重重的喘息着。
之前在廣場上站着的所有人都受了重傷,修爲高一點的,還勉強能站起來,而一些修爲低下的弟子,多數已經昏迷不醒,甚至七竅流血而死。
黑衣人慢慢從硝煙處向着龍隱走了過來,他還是沒法忍住心中的狂喜,一路走一路狂笑,手中握着天恆玉佩,睥睨一切:“哈哈哈哈!經營了這麼久,這一天終究還是到來了,不枉我如此費心!”
蒼風凌虛子相互扶持着慢慢站了起來,他們沒有動,他們只有觀望着黑衣人的動作,因爲他們都知道,這個時候,他們做什麼都沒有用了,這個黑衣人太強了,太強了,比之前的楚狂歌還要強。
龍隱半趴在地上,就看着黑衣人越走越近,他盯着黑衣人的眼睛,竟然不知道說什麼。
黑衣人踢開了龍隱面前的一顆石頭,來到了龍隱跟前,蹲下身子,舉高臨下的看着龍隱,仍然笑着。
呵呵幾聲,讓人頭皮發麻的笑聲,黑衣人才慢慢開口:“龍隱!”
兩個字抑揚頓挫,接着黑衣人又笑了一聲,頓了頓這才繼續道:“我是真的要謝謝你啊!如果沒有你,我也走不到今天,哈哈哈哈哈……”
龍隱扶着胸口,喘息着看向黑衣人,他低頭撥開面前的石子,緩了很久,才終於開口道:“我知道,我知道你已經達到了你的目的,但是,我卻不知道,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黑衣人現在耐心倒是出奇的好,他低頭看着龍隱,緩緩問道:“經歷了這麼多,你難道,還不知道我是誰嗎?”
龍隱又擡頭看了看黑衣人,卻只能看到他蒙面的黑色頭巾與面紗,確實分辨不出到底是誰,而按照黑衣人這話裡的意思,龍隱應該是知道他是誰的。
實在想不出他到底是誰,不過此刻龍隱是人爲俎板我爲魚肉,說白了根本沒有反抗的餘地,他只好向黑衣人問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黑衣人眉頭一挑,很開心龍隱會這麼問,他手裡玩着天恆玉佩,緩緩道:“既然,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我的目的也基本上達到了,所以現在告訴你也無所謂。”
龍隱就這麼看着黑衣人,等着他的回話。
然而黑衣人並沒有直接說出答案,而是繼續說道:“看來我在你心裡的位置還是很重,如果懷疑的話,應該早就懷疑到我頭上了,然而你卻並沒有。”
黑衣人這段話說得讓龍隱有些摸不着頭腦,不過此刻黑衣人的聲音倒是讓龍隱有些熟悉起來。
“不過你辦得事情倒是讓爲師很滿意。”說到這裡,黑衣人伸手緩緩摸向了自己耳根,面罩的接口。
而聽到黑衣人這一句話的時候,龍隱的表情已經無比驚悚了。
而當黑衣人把面罩和頭巾盡數摘下,銀色鬍鬚和白髮散落下來的時候,不止龍隱,全場所有人都變得異常驚恐!
天狂……
天旋地轉,猶如一道驚雷在腦中炸起,天狂的這一揭面比方纔的那股能量給龍隱造成的傷害還要大,就在不久前,龍隱以爲楚狂歌的出現已經讓他無比震驚,但是現在,當龍隱看到黑衣人化身成爲天狂的時候,震驚又衝上了另一個層次。
龍隱几乎癱軟的栽倒在地面,眼中充滿不可置信,這對他的精神造成了非常大的打擊,他幾乎從來沒有想過背後的人會是他,天狂,他的師祖,這個幾乎被他尊崇爲神的一個人。
我此生只敬重過兩個人,一個師祖,一個鄧哥。
可以知道天狂在龍隱心頭的地位有多重要,而就在此刻,龍隱的世界幾乎崩塌,這個他一直追尋着的幕後人,竟然就是他,天狂。
“怎麼會是你……”龍隱無力的癱在地上,這是他唯一能說出的話,“我從來沒有想過會是你……”
旁邊的所有人都驚了,劍仙之名,威震天下,天狂連續十年奪得天山論道的第一,華夏大地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天劍滅門,天狂被迫流落海外,被這事壓得甚至這一次的天山論道都無法參加,誰能知道,所有事情背後的安排者,都是他自己。
難以想象,真的難以想象,這是爲什麼,爲什麼他要這麼做。
龍隱在地上一個勁的搖着頭,他無力的連續說着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天劍滅門當日,把我堵在山崖上的人,是你?”龍隱說。
“是我……”
“去東瀛尋求忍者幫助的那個人,是你?”龍隱說。
“是我……”
“串通國安局的人,策劃殺死鄧天鴻,在南京,抓我執行那個儀式的人,是你?”龍隱說。
“是我……”
“在北京,一掌打碎葉小諾經脈的那個人,還是你?”龍隱說。
“都是我……”
不知爲何,龍隱在這一刻淚水竟止不住的決堤而出,辛辛苦苦追尋了這麼久的真相,竟然是這樣,天狂,龍隱師祖,天劍掌門,此前的很多疑問都得到了解決,但是這個事實,竟讓龍隱這麼難接受。
爲什麼修真界第一的天劍會在一夜之間被滅門,因爲背後的人本來就是天劍的掌門,爲什麼龍隱在天劍所有人死掉的情況下,一個人能從黑衣人手下逃出,因爲,天狂故意放了他一馬。爲什麼雲清總能適時的出現在龍隱身邊幫助龍隱,因爲,雲清和天狂本來就是一夥的。爲什麼追魂去尋找天狂,追魂死了,天狂卻安然的回來,因爲,根本就不該去尋找天狂。爲什麼那一日在北京翻過一座山之後,黑衣人消失不見,最終卻成了一個天狂,因爲,這本就是一個人啊。
龍隱抓着頭,明明早該想到的,能夠做得出這一切的,只可能是天狂一個人啊,可是龍隱對天狂實在太信任了,他也從來不會想到一個門派的掌門人會讓自己門派滅門,龍隱想不通,龍隱不知道他爲什麼要這麼去做。
“爲什麼?”在驚愕之後,龍隱想要知道真相,他現在無力反抗,整個修真界的人,整個修真界的高手都在這裡,但是卻都敵不過一個天狂,他們什麼都不能做,龍隱只想知道真相。
“爲什麼。”天狂自己嘀咕了一句,他站了起來,仰面看着蒼穹,雙手背在了身後。
他淡淡道:“做了這麼多,你卻還不明白,天恆玉佩,聖盃,易筋洗髓,將你的體質換到我身上,做這麼多,我只有一個目的,我要成仙啊!”
“成仙……”龍隱忽的笑了開來,“成仙,成仙……”
龍隱呵呵的笑了很久,他突然覺得很荒謬,從頭到尾繞了這麼一個大圈,目的竟然就是這麼簡單,而且是聽上去如此荒謬的事情。
“成仙……”龍隱再一次唸了一句,“做這麼多的事情,就是爲了你自己成仙,成仙,你爲何知道自己能夠做到?”
“在今天之前,楚狂歌便是老夫的念想,因爲他是唯一一個飛昇之人……但是如今看來,卻並不是這樣……”天狂如此說道。
“是……”龍隱指着不遠處躺着的楚狂歌,無奈搖頭道,“那就是你的念想,楚狂歌,就這麼近的躺在你的身邊,飛昇?從來沒有過……”
“可是他失敗,不代表我也會失敗。”天狂傲然道,“龍隱啊,你還是太年輕了,你不知道老來,對死亡有多恐懼,天地萬物,六道輪迴,擡頭三尺有神明,當你修爲到達一定程度的時候,你就會清楚的感受到仙,神,是存在的,誰人不想得到永生,我定要成仙……”
龍隱不想在這個問題上過多糾纏,他覺得自己改變不了天狂的看法,但是他卻還有怨念:“你要成仙,你在最初的時候爲何不給我說,我是你的弟子,你讓我去死,我便會去死,你讓我把體質給你,我自然會給你,爲何要做出這麼多事情,殺這麼多人,那些人都是無辜的……”
“龍隱你變了,你不再是個殺手了……”天狂低頭看着龍隱,如此說道,“在天劍的時候我怎麼給你說的,這世界沒有該死或者不該死的人,只有你想殺或者不想殺的人,無辜,說來可笑……”
“最初,我和另外幾個長老說起過這個事情,但是他們覺得很荒謬,而且龍隱,你在天劍是最強的殺手,他們很看重你,他們不會讓你來幫我做這個事情,後來我就把他們殺了,我籌劃了很久,我逼你進入俗世,引誘你去奪取天恆玉佩,讓你爲玉佩開封,培養你的修爲,只爲了在合適的時候讓你爲我所用,但是每次我想要收網的時候,總有些人要出來搗亂,但是今天,我還是成功了。”
“雖然結果和我自己設想的有些不一樣,沒有得到你的體質,但是卻得到了楚狂歌的體質,差別不大,現在我只差一步,就可以飛昇了……只要我渡過天劫,這俗世的一切都與我無關了……”
龍隱覺得天狂想要成仙的念想已經讓他瘋了,所有謎題都在今天解開,但是事實卻讓龍隱痛得不能再痛。
龍隱嘆了口氣,他認命了,他放棄了,無論天狂做的事情如何瘋狂,如何讓人不能理解,但最後,他成功了,在場的所有人都無法阻止他了,他要成仙,就讓他成吧,而對於整個事情裡死去的人,龍隱只有說聲對不起了。
天劍所有人,阿雪,服部天次,鄧天鴻,還有夜狼傭兵全體,龍隱很想爲他們報仇,而做這一切事情的人就在眼前,但是龍隱已經無能爲力了。
“你想殺我。”天狂如此說道。
的確,龍隱很想殺他,愛之深,恨之切,最敬重的人,在一瞬間反轉爲敵,情緒將會從高峰跌落深谷,這種恨,是無法想象的,但是龍隱很無奈,實力差距太大,甚至連一戰的資格都沒有。
“我殺不了你,你殺了我吧。”龍隱如此回答,他已經絕望了。
“不,如果只是這樣,那未免也太不好玩了。”天狂如此道。
天狂又蹲了下來,看着龍隱道:“我並沒有奪取你的體質,所以,你現在還可以使用天恆玉佩……”
說着,天狂又把天恆玉佩交還到了龍隱手上,緩緩道:“我現在把玉佩還給你,但是我渡劫,這個玉佩也必須要用到,你還有一次機會,我給你五天的時間,恢復身體還有成長實力,有天恆玉佩在手,想要成長修爲還是很容易的,我給你這個報仇的機會,五天之後,你帶着玉佩,來梵蒂岡找我,到時候,我們決戰……”
龍隱瞪大眼睛看着天狂,不懂天狂此舉何意,梵蒂岡,爲何要去梵蒂岡?
但是沒有再給龍隱解釋,天狂緩緩站起了身子,背過去,慢慢走開,對着雲清,還有三個紅衣主教招了招手:“我們走……”
天狂在廣場上稍微站了一會,旋即化作一道流光向西天飛去。
而云清,則是嘆息一聲看了一眼龍隱,和三個紅衣主教一起,一白三紅,追着天狂消失的方向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