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九章刑部之爭(下)

奪嫡之爭素來就是殘酷而又血腥的,也是無所不用其極的,這一條無論是皇子們還是朝臣們都心裡頭有數,毫無疑問,眼下這個刑部之爭就是塊最重的試金石,誰能搶到刑部的大權,誰就能佔據到主動的先手,從這個意義上來說,魏王爲了能把持住刑部,無論整出啥花樣來都不足爲奇,是故,對於有人跳將出來要彈劾越王李貞,大傢伙其實一點都不奇怪,可一見到冒出來的人竟然不是魏王一系的官員,而是諫議大夫杜玄道之際,大臣們全都小聲地議了起來,滿大殿裡嚶嚶嗡嗡的聲響立時噪雜成了一片。

杜玄道,字,望山,號寧囿居士,素信佛教,爲京兆杜家現任家主,時年五十有七,其官職雖不算高,也甚少在朝中政務上發表見解,然則,其身後的杜家之能量卻非同小可——京兆杜家乃是京兆之郡望,其家世可追溯到春秋時期的杜伯,整個家族延綿至今已有近兩千多年的歷史,累世官宦,其中出類拔萃者數不勝數,酒神杜康、三國末期晉朝的徵南大將軍杜預皆是此族中人,如今的杜氏早已開枝散葉,支脈遍及關中,雖在朝中無太顯赫的大員,然則朝廷各有司、關中乃至各地官府中爲官之杜姓子弟衆多,當年響噹噹的宰相杜如晦都想方設法地跟京兆杜家拉扯上關係,搞出了個認祖歸宗的由頭來,足可見杜家之名望高矣。

或許是擔心樹大招風之故,杜家行事一向低調,從不參與到皇子們的爭鬥中去,可其對朝野的影響力卻着實不算小,此時杜玄道竟一反常態,在這等刑部之爭的關鍵時刻站出來彈劾越王李貞,其用心可就有些子耐人尋味了——隴州之事朝野皆知,可以杜家一向的作風,未必就會爲了一個家族之分支而與當紅的親王李貞來個生死博弈,再聯想到杜家與長孫世家之間的和睦關係,很難讓人不將杜玄道的舉動與老謀深算的長孫無忌聯想在一塊兒,這不,杜玄道這麼一站出來,所有的朝臣們眼光都有意無意地瞟向了長孫無忌,可長孫無忌倒好,滿臉子木納之色,就宛若沒察覺到朝臣們的目光聚焦一般,只是神閒氣定地站在那兒,甚表示都沒有。

杜玄道根本就沒理會朝臣們異樣的目光,徑直大步走到了殿前,一躬身道:“老臣有本啓奏陛下:貞觀十八年六月十四日,越王殿下途經隴州之際,未持聖意,擅自處置民政,其罪有三:其一,縱容部屬與人鬥毆於鬧市,以致大火焚燬登雲閣;其二,未經兩造對質,亦未經審理,擅自入人以罪,發州兵抄人之家,其罪大焉;其三,兩造皆有錯,獨究一家,卻未入其部屬之罪,難服衆人悠悠之口,此三罪者,臣以爲皆越王殿下之過也,望陛下明鑑。”

杜玄道這麼一慷慨陳詞,下頭的朝臣們立馬就嗡嗡地亂議了起來,一片噪雜聲中,站在朝臣隊列中的蘇勖眯縫着眼想了想,覺得這是個落李貞面子的好機會,這便暗地裡給監察御史王正凜使了個眼神,示意其即刻跟上。

王正凜在上朝前原本也有所準備,也是打算就隴州一案給李貞潑上些髒水,只不過他還沒來得及出頭,就被杜玄道搶了先,正猶豫着要不要跟上,一見蘇勖給了暗號,自是不敢怠慢,忙不迭地走到殿前,亢聲道:“啓奏陛下,微臣以爲杜大夫所言甚是,聖人云:正人先正己,而今隴州一案中,越王殿下處置不公,袒護部屬,擅自插手地方政務,有違朝廷體制,屬知法犯法,難爲朝臣之表率,微臣不敢不稟明聖上。”

王正凜話音剛落,又一名監察御史從朝臣中冒了出來,卻是吳王一系的監察御史張琪,但見張琪幾大步來到殿前,同樣是高聲道:“陛下,臣以爲杜大夫、王御史所言甚是,臣懇請聖上下詔徹查此案,以正朝綱。”

王,張兩位監察御史一出頭,後頭隸屬吳、魏二王的朝臣們自是紛紛出言附和,一時間滿大殿裡全是對李貞的聲討之詞,李千赫等李貞一邊的朝臣們沒得到李貞的暗示,不知道是否該站出來爲李貞辯白,全都急得滿頭是汗,可李貞倒好,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跪在殿前,連吭都不吭上一句,臉色平靜得很,就宛若跟沒聽見衆朝臣的彈劾一般。

早在隴州一案發生之際,李貞便已經預料到有人會拿這樁案子來做文章,也早就有所準備,各種手尾都已處理得乾乾淨淨的,其實並不擔心自己會因此案而吃掛落,唯一令李貞疑惑的是杜玄道此時跳出來的動機所在——隴州一案中杜家根本不可能有絲毫的翻盤之機會,這一點李貞清楚得很,在李貞看來杜玄道心裡頭也一準有數,其所提出來的彈劾理由全都是似是而非的東西,幾無可能在法理上站住腳,這裡頭若說沒有蹊蹺纔是怪事了——杜家背後站着的可是長孫無忌,就長孫無忌在法理上的能力而論,滿朝文武中無人能及,即便是大理寺卿孫伏伽在這一方面也比不得制訂了《唐律》的長孫無忌,以其之能耐,絕無可能在隴州一案上做出這等不知所謂的文章來,然則長孫無忌此舉之用心何在就很值得推敲了的,只可惜李貞一時半會也沒法想個明白,只能是先將疑問暫時埋在了心中,不動生色地聽着吳、魏雙王的人馬輪番上場表演。

李貞不動生色,李世民同樣是面無表情地聽着,直到該上場的全都露了臉之後,李世民這纔看了李貞一眼,淡淡地問了一句:“貞兒,爾有何話要說?”

“父皇明鑑,兒臣已就隴州一案上過了本章,諸大臣既然尚有不解之處,兒臣可再詳述一番,此案之由來如下……”李貞很是平靜地將隴州一案的前因後果詳細地述說了一番,而後淡淡地道:“父皇有言:水能載舟,亦可覆舟,如今隴州杜家仗勢欺人,百姓義憤填膺,兒臣實不敢置身事外,然則兒臣並未越權斷案,幸得州刺史崔明禮深明大義,一舉破獲懸案數百樁,隴州父老爲之歡欣鼓舞,此皆事實,兒臣絕無虛言,父皇若是不信,可遣使前往隴州詳查。”

李世民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一揮手,提高了聲調喝了一聲:“萬鐘鳴。”

“微臣在。”李世民話音剛落,監察御史萬鐘鳴不緊不慢地從後頭走上了前來,恭敬地應答了一聲。

“隴州一案詳情如何?”李世民拈了下胸前的長鬚,沉着聲問了一句。

李世民話音剛落,萬鐘鳴躬着身子立馬接口道:“啓奏陛下,微臣前日便已到了隴州,據查,越王殿下所上之本章並無虛假,實是杜家作惡多端,城中百姓受辱不淺,這才自發前往驛站告狀,恰巧州刺史崔明禮正在驛站中,即刻下令拿下杜家,此番能除掉大患,滿城皆歡慶不已。”

“爾等尚有何話說?”李世民冷冷地掃了眼杜玄道等站出來彈劾李貞的大臣們,嘴角一抽,淡然地問了一句。

“陛下英明,臣等歎服。”杜玄道光棍得很,並沒有再多申辯,而是恭敬地行了個禮,便自退了下去,剩下的吳、魏雙王一系的朝臣們見事不可爲,也都沒了話語,各自尷尬地退了回去,一場可能的朝堂紛爭就這麼無聲無息地收了場,李貞執掌刑部一事也就此成了定局。

一個晌午的早朝間,除了這麼場虎頭蛇尾的風波之外,再無其它可言之處,些許政務處理完畢之後,也就到了散朝的時分,得了個彩頭的李貞並沒有絲毫的興奮之情,跟前來道賀的朝臣們略一寒暄,便揣着滿腹的疑問緊趕着回了自家王府,連歇口氣都免了,徑直奔着內書房而去。

“殿下。”正在弈棋的莫、納二人一見到李貞急匆匆地行了進來,各自起了身,笑着打了個招呼。

“二位先生都坐罷。”李貞點了點頭,走到上首的椅子上坐定,眉頭微皺地將今日早朝的所有事情詳細地述說了一番,末了疑惑地問道:“父皇此詔何意?那杜玄道之用心又何在?本王百思不得其解,還請二位先生賜教一、二。”

李貞纔剛說完,兩大謀士對視了一眼,同時笑了起來,笑得李貞很有些子摸不清頭腦,無奈之下,只好拱手爲禮道:“二位先生還有心笑,本王可是笑不出來了,有甚見解,還請直接道來好了。”

莫離搖了搖羽毛扇,笑呵呵地道:“殿下莫急,且容某細細道來便是:陛下之所以令殿下執掌刑部,而又不以刑部尚書委之殿下,實乃聖心繫於殿下之表徵也。”

“哦?此話怎講?”李貞皺了下眉頭,似乎想到了什麼,可又沒抓住,這便苦笑着撓了撓頭,緊趕着問了一句。

莫離還沒開口,納隆倒先發了話:“此有何難猜的,刑部者,朝廷之重器也,豈能頻繁換尚書,陛下之意不過是要殿下暫行尚書之職罷了,待得殿下能通得過陛下之考覈,東宮之位自是殿下無疑,到那時自會有新尚書上任無疑。”

嗯哼,敢情是這麼回事!李貞心中一動,已明白了老爺子的用心所在——給刑部尚書之權,卻不給刑部尚書之位,除了納隆所說的之外,還有一層用心在,那就是一旦李貞無法通過老爺子的考驗,東宮自然是沒了指望,便是刑部那頭李貞也握不到手中——只消聖旨一下,新任刑部尚書一上任,李貞手中的權就徹底沒了,既不會有李貞把持刑部的危險,又能給李貞放手去查案的權力,實屬進退有據之舉措。

李貞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接口道:“唔,本王心中有數了,只是杜玄道此番做作卻又是爲何?本王總覺得其不像是要爲隴州杜家翻案,倒像是故意幫着本王的樣子,這倒是奇怪得很。”

“不錯,斯言大善!”莫離哈哈大笑地道:“杜玄道此舉明着看起來是要爲難殿下,其實是在暗中幫了殿下一把,此乃示好也,某若是料得不差,這等試探之意該是出自長孫無忌的安排,這是等着看殿下接下來會如何做了。”

“唔,是有這種可能,以二位先生看來,本王該如何迴應纔是?”李貞先前就隱約想到了這一點,卻並不是很肯定,經莫離這麼一說,自是確定無疑,然則要如何迴應長孫無忌卻令李貞分外地撓頭了——長孫無忌毫無疑問是朝廷裡的一隻大鱷,其能量大得很,若是能跟長孫無忌搞好關係,哪怕是能令其在東宮之爭中保持中立,該付出的代價李貞絕對捨得投入,然則彼此間的仇怨卻深了些,說是夙敵也絕不爲過,值此等微妙時分,長孫無忌很有些子突兀地伸出了橄欖枝,還真叫李貞不怎麼敢相信的,懷疑裡頭有陰謀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李貞也着實不知道該如何去跟長孫無忌搭上線的,總不能就這麼直統統地跑長孫府上去示好罷。

納隆笑了笑道:“此事不急,長孫司徒既然沒有直接表態,殿下自也無須直接回應,杜玄道既然幫了殿下一把,殿下自該有些表示罷,再者,諸黃門那頭不妨也下些功夫,長孫司徒耳朵長着呢,該聽到的他自會聽到的,殿下如今心思還是先用在刑部差事上的好。”

“嗯,是這個道理,如今刑部一事本王尚無頭緒,該先從何入手?”李貞想了想,也覺得納隆所言甚爲有理,也就不再去多想如何跟長孫無忌搭上線的事情,可一想起李治之死的衆多謎團,頭便大了幾圈,伸手搓了搓眉頭,苦惱地追問了一句。

兩大謀士顯然早已就此事商議過了,此時聽得李貞見問,對視了一眼之後,由納隆開口道:“一是立威,二麼,明修棧道,暗度陳倉,殿下不妨將突破口先放在相州軍糧案上。”

“相州軍糧案?”李貞眉頭一皺,唸叨了一遍,突地心中一動,已明白了納隆話裡潛藏着的意思,霍然而起,哈哈大笑了起來,笑聲裡滿是快意之情……

有人歡喜就有人憂,這一頭李貞是意氣紛發了,可另一邊的李泰卻煩透了——兩年多過去了,李泰的勢力不單沒有見長,反倒萎靡得不成樣子了——侍中劉洎尚停職在家,刑部尚書芩文本又重病臥牀,眼看就將不治,另一偏向李泰的重臣兵部侍郎張亮如今還停留在幽州前線,並未返京,只剩下吏部侍郎崔仁師、戶部侍郎蘇勖這麼兩位算是拿得出手的朝臣,別說比不得李貞了,便是與李恪比起來,也沒多大的優勢,這令李泰憂心不已,再加上今日早朝連番失算,心情更是焦躁到了極點,臉色黑得跟鍋底似的,然則卻並沒有因此而大發雷霆,只是沉着臉端坐在書房裡生着悶氣,連看都不看坐在斜對面的蘇勖一眼。

望着默然而坐的李泰,蘇勖既欣慰又傷感,欣慰的是李泰經這兩年多的外地爲官之後,整個人成熟了不少,不再像以前那般動不動便暴跳如雷了——今日早朝前李泰那般故意跟李貞鬧彆扭其實是出自預謀,一來是迷惑李貞,二來麼,也是打算坑李貞一把,實際上李泰如今比起以前來說,已是沉穩了許多,這令蘇勖老懷甚慰,至於傷感麼,除了傷感如今魏王府勢弱之外,也是傷感李泰成熟得太晚了些,假若李承乾被廢那時,李泰能穩重些的話,斷不會讓李治那個阿斗上了位,只可惜現如今時移世易,形勢早已大不相同了,要想壓制住已經羽翼豐滿的李貞已是難到了極點,然則身爲謀士,哪怕明知事不可爲,他蘇勖也必須爲之,眼瞅着李泰怒氣滿懷,蘇勖暗自嘆了口氣,緩緩地開口道:“殿下可是還在爲今日刑部之事煩惱麼?”

李泰翻了個白眼,冷哼了一聲,並沒有開口作答,蘇勖也沒理會李泰的態度之惡劣,笑了一聲道:“殿下,聖上是鐵了心要將刑部交給越王了的,縱使旁人再怎麼說都是枉然罷,這不過是道考題而已,越王殿下若是能通得過,東宮之位也就輪不到旁人了,可要是通不過麼,呵呵……”

“哦?”李泰一聽之下,立時動容了,雙眼一睜,盯着蘇勖看了好一陣子之後,皺着眉頭道:“可是要小八去破了東宮的案子?”

“或許罷。”蘇勖笑着搖了搖頭道:“關鍵不在於如何破案,而在於越王殿下如何給天下人一個交待,當然了,若是不能破案,越王殿下也難以交待得過去,不過麼,就某所知,東宮一案要想破只怕難嘍。”

“嗯。”李泰臉上露出了一絲極淡的笑容,點了點頭道:“本王也作如此想,唔,究竟還有何方也動了手,這倒是奇了怪哉,難不成是小八,又或是老三那頭麼?”

東宮疑案蘇勖與李泰已經議過了多次,卻始終沒個結果——當初蘇勖是曾下令對付李治,也派了人在蔘茸湯里加了春藥,可按劑量來說,只會使李治因縱慾過度而大病一場,進而成爲廢人一個,卻沒有取其性命的打算,可沒想到李治竟然會因馬上風而死,這倒是完全出乎蘇勖的意料之外,在想不通的情況下,蘇勖也只能歸因於還有旁人也在其中做了手腳,此時提起此事,用意也只不過是爲了引開李泰的怒氣罷了,眼瞅着李泰已經恢復了正常,蘇勖自是不想再就此事多加評論了的,這便笑了笑道:“不好說,不管是誰動的手,如今頭疼的人只會是越王殿下罷,我等不妨先靜觀其變,而後再做定奪好了。”

“說得是,唔,姑父,外頭的手尾都處理乾淨了罷?”李泰不放心地問了一句。

“嗯,線頭早已掐斷,唯一可能暴露的只剩下五號了,待得越王殿下開始審案之際,再動手處理方有效果,且讓越王殿下多頭疼上一回好了。”蘇勖話說到這兒便轉開了話題道:“殿下,今日杜玄道的舉動頗爲蹊蹺,某疑心這是杜家在有意示好越王殿下。”

“嗯?這如何可能?杜玄道不是彈劾了小八麼?又怎會是示好之舉?”李泰愣了一下,立馬不以爲然地說道。

“不見得罷,若無杜玄道來上這麼一手,今日越王殿下要接掌刑部只怕還沒那麼順利,殿下再好生想想。”蘇勖自是知曉李泰的智謀不足以看破其中的蹊蹺,立馬接口提點了一句。

“該死,莫非此舉出自舅父之意麼?”李泰也不是笨人,經蘇勖這麼一點醒,立馬想透了其中的關鍵,臉色立馬就難看了起來。

蘇勖點了點頭,慎重地說道:“理應如此,憑杜玄道那塊料絕想不出這等似打實捧的計策。”

“這……”李泰自是知曉長孫無忌的能量,一聽長孫無忌示好於李貞,立馬就坐不住了,霍然而起,在書房裡來回踱了幾步,扶着額頭道:“這該如何是好,萬一舅父真要是倒向了小八,大勢恐去矣!”

李泰急,蘇勖卻是不急,拈了拈胸前的長鬚,笑着道:“殿下何須如此喪氣,某若是料得不差,這示好之舉只怕多半是出自聖意,並非長孫司徒之本意也,事情尚大有可爲之處,何須憂心如此。”

“嗯?”李泰愣愣地看了蘇勖好一陣子,還是沒想明白事情的關鍵,猶豫了一下道:“姑父,那本王該如何去做?”

蘇勖淡然一笑道:“至親不過孃舅,若是越王殿下上了位,長孫司徒想保有眼下的地位怕是難了,至於殿下麼,何不多跟長孫司徒討教一下治國之方略?”

“哦?”李泰愣了一下,皺着眉頭想了想,眼睛突然間亮了起來,嘴一咧,放聲大笑了起來,笑聲裡滿是得意之情……

第四百二十章誰主沉浮(下)第四百三十一章絕地反擊(下)第三百二十二章北伐!北伐!(中)第一百四十二章指東打西第二百一十章先聲奪人(中)第五十八章血戰(五)第二百零五章一路向西第五百四十九章京師風雲錄(八)第二百六十八章背/叛(上)第三百四十四章全面對決(上)第一百二十八章殺局(中)第二百七十一章塔瓦庫勒湖會戰(二)第五百二十九章巧取烏骨城(五)第四百八十三章一石激起千層浪(一)第一百五十章攘外必先安內(五)第五十二章巧入神武(六)第六十九章決戰諾真水(五)第五百零六章針鋒相對(八)第四百八十一章點醒第一百一十九章武功縣之夜(中)第四百三十章中秋馬球賽(四)第一百一十六章各自算計(上)第三百零一章龜茲人的反撲(四)第十五章潛入李府第三百三十二章十面埋伏(上)第三百二十九章百葉河會戰(二)第二百九十一章龜茲攻略(一)第四百九十四章平白捱了一刀第五百一十章推波助瀾(中)第三百五十三章京師之倒劉行動(五)第三百七十四章剪不斷理還亂(四)上架公告第三百一十九章瞌睡了就有人送枕頭(中)第一百零一章搶婚記(中)第四百二十三章高陽來訪第五百零五章針鋒相對(七)第五百零一章針鋒相對(三)第七章發財的門路(下)第二百三十七章碧血染黃沙(五)第四百二十八章中秋馬球賽(二)第四百七十八章圍城血戰(六)第九十九章心動不如行動第一百四十三章暗潮洶涌(上)第一百二十九章殺局(下)第二百九十四章龜茲攻略(四)第一百七十三章決戰皇城之巔(二)第一百五十四章緊鑼密鼓(上)第一百七十三章決戰皇城之巔(二)第四百二十一章我,太子!第六十七章決戰諾真水(三)第四百零三章暗渡陳倉(二)第一百二十八章殺局(中)第四百八十九章博弈(中)第三百九十一章衝冠一怒爲紅顏(中)第一百二十六章岐州諜影(三)第七十八章動物兇狠(上)第三百七十三章剪不斷理還亂(三)第四百八十四章一石激起千層浪(二)第四百四十八章失之東隅,收之桑榆(下)第四百六十一章安市之殤(四)第五十五章血戰(二)第四百三十九章風雪故人來第三百四十六章禁斷紅山嘴(上)第三百七十六章抱犢囤之盟(下)第一百三十八章詭異的老六第四百二十五章有備方能無患第二百二十五章吃葡萄(下)第二百六十四章獵犬行動(上)第一百零九章燈下美人第一百二十三章仙人跳(下)第一百八十二章後宮風波起(下)第五十九章血戰(六)第三百三十九章誰與爭鋒(上)第三百二十一章北伐!北伐!(上)第二百八十章意志的較量(上)第三百六十六章清水河會戰(五)第九十四章莫離的秘密第四十五章朔州驚變第三百三十七章京師起微瀾(下)第二百零一章儲君立,諸王出(上)第六十六章決戰諾真水(二)第三百九十章衝冠一怒爲紅顏(上)第三百一十六章分贓協定(下)第四百九十四章平白捱了一刀第四百九十五章驚人的推測第四百四十一章陰差陽錯(二)第一百一十七章各自算計(下)第一百二十八章殺局(中)第一百九十五章虛晃一槍(上)第一百零四章一波三折(中)第四百五十四章意外的噩耗第四百零一章明修棧道(下)第二百三十九章碧血染黃沙(七)第二百四十二章托克遜河谷之戰(上)第六十二章血戰(九)第三百章龜茲人的反撲(三)第一百章搶婚記(上)第六十三章宜將剩勇追窮寇(上)第四百六十九章雛鳳初啼(下)第二百九十四章龜茲攻略(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