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幽暗,萬物靜寂。
“呼!呼!呼!”
破屋子的黑暗處,紀凡大口喘着粗氣,利用意識將感知到的芥子空間東西引導而出。
只見獸皮小袋光華一閃,一個小包裹噴出,落在了紀凡手上。
儲物袋的芥子空間不大,有着十來個瓶瓶罐罐,兩個箱子,四個盒子,除此之外,也就是衣衫包裹和少數金銀了。
在紀凡看來,駝背老者陳耕年,應該算不上富。
打開衣物包裹,發現還真是有兩套適合自己穿的衣衫,紀凡猜測這應該是駝背老者刻意爲他準備的。
雙拳略有刺痛溫熱,即便在黑暗中,紀凡也想到了,這是剛剛打死駝背老者的過程中,他雙手也受了一些傷。
駝背老者陳耕年身死了,紀凡也出了紀府,在這時候,他反而不知道何去何從了。
紀凡想找尋父親紀寶鋒的下落,可父親已經消失了兩年,紀家查不到的事情,必定是極爲困難,況且他現在的實力也不行。
至於母親,紀凡只是知道她在焚天谷的消息,甚至不清楚她是誰。
但至少有一點,紀凡是存在認知的,那就是不管怎麼樣,北祭城是不能留下去了,否則一旦被紀家的人發現,必定還要起風波。
紀凡穿上衣衫,也顧不得查看駝背老者的東西,只是將有着兩口小巧棺材吊墜的項鍊,以及骨戒收好。
殺駝背老者的時候,項鍊爲什麼黑氣涌動,是他法術沒施展出來,還是什麼原因,紀凡心中有所疑影。
至於另一個皮袋,則是裝了一隻鳥屍,紀凡想了想,還是不免芥蒂,鳥屍埋了皮袋留下。
“若能順利出城最好,不行就還得回到這裡另做打算。”紀凡整理的差不多,趁着深夜出了廢宅,先想近前的事。
不知道是不是在紀府天井小院被囚了一年多時間,出了廢宅的紀凡,甚至對此時的處境和方向感很不適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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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出城之前,紀凡還要去一趟城南,那邊有他家的一處宅子。
到了下半夜,城中幾乎沒什麼行人,待到紀凡小心緊張來到城中一處宅子的牆根下,天色已經不是那麼幽暗。
“呼!”
沒聽到異常動靜,紀凡在牆根下嘗試提氣輕身,屈膝一腳蓄力柔着勁兒蹬在地面上。
“好高!”
紀凡覺得還沒有完全發力,身形竟縱躍起一丈,輕鬆上了高牆。
弄出些許動靜,紀凡伏在牆上控制身形,探聽宅子中沒什麼異動,他這才小心翼翼跳了進去。
在躍牆之前,紀凡倒是去過了宅子正門,發現門環上了把外鎖,這種情況多是宅子沒人。
這城南的宅子,正是紀凡自家在紀府之外的一處住所。
因爲紀凡自小身體不好,紀寶鋒將他安排在這邊靜養學習,每每父親出遠門前,纔會把他送去紀府。
回到自家的宅子,紀凡倒是很熟悉,沒一會兒就偷偷轉了一圈。
宅子晚上雖沒人,可紀凡通過庭院和屋中的事物,能確認僕役時不常打掃。
找到東廂房中,紀凡來到一處壁櫃前,輕手輕腳將其挪開,旋即用鏟子撬開幾塊地磚,挖出了一個石盒。
將石盒打開,裡面赫然是一部被火燒了的獸皮殘卷。
不同於普通的卷軸,獸皮雖然燒得沒剩多長,被繩子系在捲筒上,可是捲筒卻是一段足有成年人手臂粗的木頭。
被火燒損的獸皮殘卷,記載了吐納之法、昊陽拳,以及焚火鍛體訣,是父親紀寶鋒收起來的。
紀凡早已經將獸皮殘卷記在腦子裡,可還是要回來,將父親妥善收藏的殘卷帶走,因爲這殘卷很可能對他找尋母親有用。
另外紀寶鋒當年帶紀凡回來,爲什麼會受傷,他的先天一口元氣,又是被何人抽取的,母親如果在世,這麼多年何以不管不顧,這些疑惑一直在紀凡的心裡面。
將殘卷收入儲物袋,紀凡恢復了地磚和櫃子的擺放,找了一把鐵斧,一套布袍,確認沒留下什麼痕跡,這才沿原路的牆躍出了院子。
天色矇矇亮,紀凡在街上,朝着同在城南的紀府方向看了一眼,旋即找了一處揹人的地方,換上了成人的布袍。
“嚓!嚓~~~”
看到長袖蓋上了雙手的傷,紀凡將長袍下襬又撕了撕,將雙手逐一纏上。
在地上打了好多個滾,將頭髮和臉搓了搓的紀凡,直到像一個小要飯的,這才停了下來,起身往城北去。
朝陽逐漸升起,北祭城的四方城門打開,紀凡卻沒有着急出去,而是在城北附近沿街乞討。
“施捨~~~施捨……”
紀凡對人捧着長袖袍,說話不利索,確認乞討對象的神色。
試了幾個人,發現被乞討對象多是厭惡與嫌棄的神情,紀凡開始往北城門晃悠,讓守城門的衛兵察覺到他對人乞討。
“行~~~行好……”
時間已是上午,紀凡盯上了一個剛從城門進來的員外服大老爺,連忙上去捧手。
“滾開!”
沒等紀凡接近員外服中年人,已被隨行下人踹了一腳。
結實捱上一腳,紀凡順勢就倒下一滾,看似被踹得很慘。
中年員外剛進城就碰到要飯的,晦氣揮了揮寬大衣袖。
一名守城門士兵看到紀凡要飯被打,終於動了,朝這邊走了過來。
“起來,北祭城不是你呆的地方,在城外也別讓我看到你。”來到倒地的紀凡身前,士兵踢了踢他喝斥道。
裝作艱難起身,在守城門士兵的驅趕下,紀凡順利通過城門甬道走了出去。
望着北面遠方茫茫一片的雄渾山脈,一身大人破袍子的紀凡,並沒有在城外多做逗留,一瘸一拐帶給人可憐虛弱之感,向着遠方行去。
距離北祭城漸行漸遠,步入葬靈山脈的範圍,紀凡在一處林地前停下腳步,轉身回頭向模糊的北祭城遙望。
前路山長水遠,孤單無人依,紀凡望着北祭城,好像是要同過去告別。
駝背老者死了,儘管紀凡還恨二伯母,可他也只不過想生存而已,此時的他,還不太明白自由的含義,離開了北祭城,甚至有些迷茫。
紀凡這一路想過,就算有殺美婦人的機會,他能不能下得去手,畢竟她是紀明的母親。
在紀府的時候,紀凡雖羨慕紀明,有母親疼愛,爲之考慮長遠,卻不嫉妒。
殺駝背老者,紀凡必須要把握他虛弱的機會,否則一旦讓其緩過來,再想下手就難了,死的很有可能就是他。
“呼~~~”
長出一口氣,紀凡做出了進入葬靈山脈的決定。
以前紀凡服食迷識丹,以及元血丹,蘊含的煉魂草、沸血草和血靈草,出自葬靈山脈,他猜測着,駝背老者將他養成活屍,可能同葬靈山脈有所關係。
只是駝背老者身死了,很多事情紀凡難以再問。
在紀凡想來,就算得到了駝背老者的一些金銀,他這麼大的少年獨自一人,也是很惹眼,乞丐不能長久裝下去,因爲這樣達不到目的。
對紀凡來說,殘卷上的吐納之法太粗淺了,焚火鍛體訣沒有後續,昊陽拳算不得玄妙,他縱然真元雄厚,肉身也挺強,無精妙招式,也不足以在這世上立足保命。
“想要繼續修行,最好就是能進入大的修煉宗門,得上乘修煉功法。”紀凡在林中行走的同時,默默考慮着。
如果能進入修煉宗門,至少像紀凡這樣的年齡,應該不會太過顯眼,他知道,一些修煉宗門會有傾向性的,找一些年紀不大,資質較好的孩童入門。
以前父親紀寶鋒,也曾經帶着紀凡去過一些修煉宗門求藥求法,成爲了他不好的回憶,甚至被駝背老者這樣的歹人盯上,可他覺得現在的自己,與以前還是有些不同了。
在尋找修煉宗門之前,紀凡則是要去葬靈山脈看一看,他之所以做這樣的選擇,有四個原因,一是好奇心,二是距離北祭城不遠,三則葬靈山脈存在着很多傳說,被人稱爲魔鬼之地,那裡人跡罕至,最後一點是駝背老者好像很重視葬靈山脈。
若葬靈山脈不那麼危險,紀凡也不介意獨自一人在山裡住下來,這兩年被人算計,生活在危險中的經歷,讓他習慣了獨自一人。
“老頭提到的地火泉,不知道能否給我帶來好處。”紀凡想到自己熟悉一些草藥,再加上肉體強度和力量,可以生撕惡狼虎豹,琢磨着能不能在山脈中找一處隱秘安全之地住下。
在林間行走,紀凡並沒有放鬆警惕,不但腳步輕,而且還注意着周圍的動靜,他既防着人,也防着野獸。
通過二伯母和駝背老者的歷練,紀凡清楚,險惡的人心,比野獸還要可怕,而且葬靈山脈又有着聖脈和魔鬼之地的各種傳說,能夠到這裡來的人,絕對不會是普通的角色。
一路走到夜晚,雄渾的山脈,帶着撲面而來的壓迫感,阻擋住了紀凡的視線。
嘩嘩的河水聲,紀凡在樹林中,已然能隱隱聽到。
“前面不遠,應該是蟒河了,過了蟒河,就算進入了葬靈山脈,今夜在河邊的林中休息,等到明日亮的時候再走。”紀凡暗暗調整呼吸,在河邊林中找了一塊空地,並沒有靠樹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