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月色,在星韻映襯下柔和朦朧。
聚集地的酒樓生意很好,靠近牆角的一張桌上,紀凡端起酒碗逐漸將其中的澄黃酒液喝下。
花飛花跟着小酌烈酒,而小姑子則是吃着一段蛇肉乾。
“看樣子新來到這避荒谷的人,可不只是咱們。”從一些酒客的小聲交流,以及發現陌生人的神情,花飛花就清楚了怎麼回事。
“競爭者多了,對於經常混跡在飛星荒原的修士,自然不是什麼好事。”紀凡一身氣息就只有煉氣九層的程度,除了身材高大健壯,修爲帶個人的感覺同小姑子差不多。
此時的小姑子,戴着繫帶的黑紗帽,一身錦衣像個受了傷的富家公子哥。
相比小姑子,身穿灰袍的紀凡,以及布衣的花飛花,反而有些隨從下人之感。
“嗯?”
隨着一名金屬面具老者進入酒樓,紀凡心中暗暗訝異。
這名金屬面具透着冷光的老者,紀凡雖不知道他怎麼稱呼,但卻見過他。
金屬面具老者,以前紀凡在蒼巒州的幽淵之地見過,他是噬魂魔宗的一名長老。
“難道只有他一人嗎?”
紀凡對於金屬面具老者,倒不是太感興趣,他暗暗用佛面感應的,是噬魂魔宗之主仇厲,以及那有着蛇杖的年氏老嫗。
當年萬絕劍甚至說過,若能將年氏老嫗的祖蛇杖斬了取血,對他的好處是難以估量的。
此時紀凡通過佛面冥冥中的感應,仇厲和年氏老嫗還在蒼巒州。
金屬面具老者的目光,帶給人森寒之感,被老者所注視的修士酒客,紛紛不再說話,也將視線從老者身上移開。
然而,掃視酒樓的老者,當目光落在了靠牆一桌的時候,眼神卻隱隱一震,因爲紀凡正在衝着他笑。
“既然遇到了,不會這麼着急走吧?”就在老者想要離開酒樓的時候,紀凡的笑語在他腦海中響起。
後進來的一名大臉老太,散着一頭灰髮,耳環不小,讓人一看就是魔道的強者。
察覺到異樣的老太,順着面具老者的目光,也發現了紀凡。
面具老者暗暗嚥了口唾液,喉嚨微動,還是出賣了他內心的緊張。
“你怎麼會在這裡?”
老者硬着頭皮到了紀凡的桌前,小廝很有眼力價,連忙拿了一張長椅過來。
花飛花挪到了小姑子的長椅上,給灰髮老嫗也讓了張椅子,算是對兩名魔道強者的尊敬。
“這話說得不太老實,之前我參加了西靈榜,在這懸巖州的西部,應該也算是小有名氣纔對,你沒聽說過我嗎?”紀凡笑道後來,向着自己的臉上指了指。
尤其是老者進入酒樓,掃視一張張酒桌,像是找人的樣子,更是被紀凡看在了眼裡。
“我們也不過是試着找一找,沒想到真的在懸巖州西部見到了你。”金屬面具老者坐了下來,說話的同時,卻排開了其它酒桌之人的感知。
“怎麼,你對我的行蹤很瞭解?”
紀凡以前在噬魂魔宗的時候,並沒有見過大臉老太。
老太一頭散着的灰髮,很濃密的樣子,還能在散發上編了幾個辮,掛一些環狀的髮飾。
老太最爲嚇人的,還是她面容泛青,像是塗了一層金屬漆。
“有古藏的地方,就有找到你的機會,蒼巒州的九幽之淵,讓地魔界的強者攻佔了,我雖逃到了懸巖州,可境況也算不得好。”金屬面具老者對紀凡道。
“找到了我又能怎麼樣呢,我也處於困頓之中,怕是幫不了你。”紀凡歉意一笑,並沒有金屬面具老者想象中那麼強勢。
“你想要打飛星崖的主意吧?”
金屬面具老者的話語,不像是要依靠紀凡,而是表達了想聯手成事的意願。
面具老者和散發老嫗都是羽化後期修士,紀凡能感覺到,兩人一身修煉根基很強,不過距離仙階強者,反而不如尋常羽化修士來的近。
“你們有什麼辦法嗎?”
紀凡沒有瞧不起兩個老人,感興趣問了一嘴。
“飛星崖的第一強者,並不是林輝崖,而是楮豫太上長老,他長年坐在飛星崖上,沒人知道實力如何,有傳聞說,那個老得不成樣子的楮豫真人,是一名極爲強大的仙修。”金屬面具老者對紀凡道。
“這個我知道。”
在紀凡所吞噬的黑袍老者瞳力記憶中,那楮豫真人是在紀元時風暴之後纔出現的,以前飛星崖並沒有這個人。
面具老者與散發老太對視一眼,似乎有着一定的顧慮。
“若是老身有辦法,將那楮豫暫時困住,又當怎麼說?”散發老太對紀凡傳音道。
“你們若真能幫上忙,我倒是不介意讓你們分一些利益,不過現在很多事情都不確定,真若是對飛星崖動手,我也得做些準備才行。”紀凡笑了笑,沒有馬上給出太過明確的迴應。
“這樣,你們在這聚集地再等等,十日之後,咱們動身前往飛星崖。”紀凡同兩個老人,約定了時間。
“主子。”
看着兩名老人起身離去,花飛花不免有些擔心。
“藏身不容易,一旦暴露,再想做事就不順了。”紀凡將花飛花用酒勺所添的碗中酒飲盡,在酒樓一桌桌修士的異樣目光中,也站起了身形。
一路回去聚集地西面所借住的石閣,紀凡也不再有什麼話。
進入石閣,在一盞油燈的照亮下,紀凡來到了銀炭爐子前,稍稍伸手烤了烤。
這避荒谷的氣候雖冷,但以紀凡的肉身,卻不會被這樣的寒氣所侵,在花飛花覺得,他只是注重感受罷了。
花飛花與小姑子站在一邊,也不打擾紀凡的思索之色。
“你還記得噬魂魔宗這個長老嗎?”
紀凡翻着雙手,對花飛花平靜問道。
“印象雖不深,不過見面之後,倒是能記得。”花飛花點了點頭,確定了對號的記憶。
“咱們纔到避荒谷第二天,這個認得我的人就找了上來,怎麼會有如此巧的事,而且還是要同我聯手對付飛星崖。”紀凡的說法,讓花飛花也不免猜疑。
“肯定是沒安什麼好心,不過是不是隻有這兩個人,就不太好說了。”花飛花想了想,雖不明白這其中的關節,卻有着讓紀凡謹慎之意。
“不是讓我同那楮豫真人廝殺,就是要在飛星崖等着我,算算日子,那黑袍老者的損落,肯定已經被飛星崖知道了,恰逢這時這兩個老人又找來,我倒是覺得,兩人同飛星崖有關係的可能性比較大。”紀凡收手坐在了石閣的上首位石案前。
“若是二人同飛星崖有關係,用不着等待吧,即便滅了這避荒谷,也不是不可能的。”花飛花不明所以。
“如果楮豫真人無法離開飛星崖,又或是需要藉助地利的手段,就另當別論了。”紀凡其實也只是猜測。
不過紀凡若是有制住想下手對象的信心,他絕對不會同有威脅的人提,更不要說是合作。
“怎麼,你有什麼要說的嗎?”
發現小姑子欲言又止,像是不敢說話的樣子,紀凡平靜對她問道。
“主子,我只是聽說過,飛星崖有種引星法陣很可怕,能引天外的星辰墜落,有人傳,一旦遭到星辰轟擊,就連其它大宗門也承受不住。”小姑子遲疑着對紀凡道。
“你們先去休息。”
紀凡點了點頭,對小姑子露出了笑容。
其實小姑子所說的事情,紀凡是知道的,畢竟他吸收了黑袍老者的瞳力記憶,但從她口中說出來,卻讓他有些不一樣的感覺。
“若是在飛星荒原開戰,恐怕真是很危險,再者關於那個楮豫真人的深淺,暫時也不清楚。”在花飛花與小姑子上去石閣二層之後,紀凡暗暗思量道。
“對飛星崖有興趣嗎?”
紀凡通過佛面,冥冥中同地魔界燕皇一起的褶皺肌膚老者交流。
在一些事情不確定的情況下,紀凡不介意將飛星荒原的水攪得更渾,或許也能驗證一些猜測,得到有用的消息。
說起來,紀凡覺得在沒敢深入飛星荒原的情況下,稍稍照顧一下小姑子,反而讓他規避了一些可能會出現的誤判。
通過黑袍老者的瞳力記憶,紀凡知道飛星崖的楮豫真人,是深不可測的,之所以來到避荒谷這處聚集地,他也有想打探些消息的意思。
可在面具老者和散發老太找來之後,紀凡覺得他還是小看了飛星崖和楮豫真人。
深夜的石閣中,同褶皺肌膚老者做過溝通的紀凡,在石案前靜下心來研墨,旋即提筆抹了抹,在毫紙上寫了一個亂字。
“擾到你了嗎?”
紀凡看了看自己所寫的字,旋即將鋪平的毫紙抓皺而起。
“奴婢覺得主子寫得挺好。”
花飛花下來拿起墨,就要幫紀凡研。
“算了,我寫的不行,若是換做寶女的字,倒是能欣賞一番。”紀凡放下筆,搖了搖頭淺笑道。
從紀凡的話語和舉動,花飛花覺得他輕鬆了一些,不過放沒放棄,現在還未可知。
“時間過得挺快的,當初在磐石山脈碰到你的時候,你還是個小山匪,現在卻已經是羽化初期強者,如果我再閉一次長關的話,不知道那小姑子會是什麼樣,這些年被我哏嗒着,跟我躲躲藏藏的,辛苦你了。”紀凡淡笑着對花飛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