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風雨過後,清晨的朝陽浮現,恢復平靜的海面,像是什麼恐怖嘯浪都沒發生一樣。
飛舟靜靜漂浮在海面上,舟中看似七八歲的少女,已經非常疲憊,一雙黑銅鞋和奪魂手鍊早已經收了起來。
北方的陸地,已經遙遙在望,扭了一條手臂的少女,艱難起身,從青年的儲物袋中找出衣衫,幫着他換上。
時間緩緩流逝,七八歲少女也給自己換了一身寬大的衣袍,將青年的戒指都摘了下來,整理了一番物品。
兩枚戒指被少女塞入了青年的口中,藉助妖元力順入肚裡乾坤,少女這才扶着青年下船。
“嗡~~~”
少女小臉痛苦,對岸邊的飛舟虛抓,使其縮小放入了儲物袋。
“嗤~~~”
隨着少女伸手向着長袍下襬一劃,過長的袍擺被撕碎,露出了少女一雙沾了沙的小腳。
即便紀凡的體重早已經收斂了,可是少女扶着他前行,還是極爲吃力,尤其是肉中涌動的根鬚,更是讓少女疼痛不已,動作也困難無比。
一雙眸子有着堅持之色的少女,跌跌絆絆將青年扶拖入海邊的樹林中。
陸地山林起伏,一眼望不到邊,少女扶拖着青年,一路艱難行進着,到了一座山腳下,天色都已經黑下來。
堅持將青年輕輕放躺在地上,少女將一口逆血強行壓下,這才軟倒在青年身邊。
這倒在山腳下的青年和少女,正是遠逃星羅海的紀凡和悠悠。
在海面上駕馭飛舟漂浮了一晚,悠悠帶着紀凡找到了一座海島。
“生長……”
比起紀凡的傷勢,悠悠更多是受制於體內的枯古根鬚生長。
“滋!滋!滋~~~”
難以忍受的劇痛中,少女竟然用體內的妖元力,給枯古根鬚供養,並調整根鬚的漲勢,爲自己開脈。
儘管調整根鬚的過程極度緩慢,但少女體內的根鬚走向,確實出現了細微的變化。
夜晚的山林中,有着冷意,可是少女坐起身形的俏臉上,則布上了一層血汗珠,肌膚下方的密集根鬚,更是不斷的鼓脹。
“嗚~~~”
少女小聲哭着,可是在紀凡情況不好的時候,它卻要堅持下去。
一夜時間過去,到了翌日一早,少女則是趴在紀凡胸膛上,摟着他睡了過去。
“肉身狀態已經很差了,根鬚進入丹田氣海,即便將鏈錘移到丹田,暫保元嬰不被根鬚所侵,丹田氣海也會漸漸被封閉乾涸的,而且意念也受到了影響,碎涅期過後意念的增長感,開始被緩緩遮掩了,現在我更多是要靠本尊虛弱的意念。”紀凡保有着外在感知,並且企圖讓本尊的元神休養生息。
同紀凡破敗的肉身差不多,他那小圓滿的元神,在此前的一戰中,也遭受了重創,此時他甚至沒有足夠的精神力,來支持身體的動作。
如果有什麼值得慶幸的,就是紀凡發現體內枯古根鬚的生長,吸收的是靈息,而非他的意識。
可在狀態極差的情況下,想要恢復本尊的元神,卻不是一朝一夕能達到的,紀凡的第一個目標,是能讓肉身動起來。
“雙眼瞎了,肉身四十五處爆碎,如果不能將枯古根鬚抽出去,想要恢復太難了,悠悠的狀況也說不上好,長時間置身野外,也不是個辦法。”紀凡胸口微微隆起,開始動用靈息。
“噗~~~”
打開肚裡乾坤的千鈞戒,紀凡將一個屍棺吊墜從口中噴出。
“嗡~~~”
隨着屍棺吊墜放大打開,露出了花飛花的身形。
“主子……”
看到雙眼爆碎的紀凡,花飛花幾乎是不敢相信驚駭道。
悠悠警覺睜開雙眸,可是起身卻頗爲痛苦。
“悠悠,你先進入屍棺,得讓她帶着咱們找一個地方安頓下來。”紀凡小聲對少女安慰道。
“還看,趕緊動手將悠悠放進去,收了屍棺背上我找地方。”紀凡雖難以動彈,依舊對紗衫女子哏嗒着。
意識到了不對勁兒,花飛花不敢怠慢,連忙將悠悠的少女形體抱入屍棺,旋即推上了棺匣。
“御寶訣會結吧,你代我結印,我會用意念配合你,將屍棺縮小。”紀凡對花飛花道。
“嗡~~~”
花飛花嘗試着結印,緩緩按在屍棺上。
“收……”
有種能控制屍棺之感的花飛花,幾乎是同時與紀凡出聲,將屍棺縮小。
將屍棺裝入儲物袋,花飛花扶起紀凡背上身。
“噗~~~”
儘管紀凡的體重已經收斂了,可是將他背上身的花飛花,還是被壓出了一口氣。
“彆着急亂闖,慢慢走就行,我的意識要收斂修養了,你跟我說話我能聽到,但不會給你什麼迴應,用不着事事提醒我,因爲我能感受到。”紀凡的聲音很輕。
“主子,這裡是哪兒啊?”
花飛花有着不確定和擔心,在她想來,能將紀凡傷到這種程度的人,一定相當可怕。
“這裡應該是星羅海的一座島嶼,你混跡在磐石山脈做山匪,應該很善於處事纔對,得找一個地方安頓下來才行,怎麼做,不用我教你吧,看看有沒有城池和聚集地,到時候見機行事。”紀凡對花飛花提醒着。
“奴婢覺得山林方便不少,爲什麼要去有人的地方?”花飛花對紀凡問道。
“在野外一旦碰到修士,很快就會被看出異樣,找人多的地方反而容易隱藏。”若不是怕煊生老道和林朝鳳追殺,紀凡說不得都會選擇萬山之域的人羅山脈。
儘管花飛花身材高挑,可是揹着紀凡的身形,卻依舊不免像是一隻小馬,帶給人吃力之感。
山林中,花飛花一直揹着紀凡行走,沒多久秀額就已經見汗。
到了夜晚,花飛花找地方休息,纔會將紀凡放下來。
身子要累散架的花飛花,強忍着痠痛盤坐調息。
紀凡果真是不再說話,到了天亮,花飛花再度背起紀凡上路。
一路上走走停停,花飛花用十日的時間,揹着紀凡翻過了一大片山脈,這纔看到了耕地與土路。
心思着找了一家農戶討口水喝,瞭解一番情況,花飛花考慮一番,最終還是沒有這麼做,揹着紀凡一路沿土路走。
一天之後,官道上這纔有了些人氣,花飛花也看到了遠方的雄城。
所換布衣髒兮兮的花飛花,揹着紀凡依舊引人關注。
來到城門外觀察了一番情況,沒發現守衛,花飛花這才揹着紀凡進入城中。
城中還算是熱鬧,街道兩邊的攤位和商鋪不少,花飛花觀察了一番發現,交易還是以銀錢爲主,這不由讓她暗鬆一口氣。
到了馬車行交付銀子,借用了一輛馬車將紀凡裝入其中,花飛花這才同趕車的車伕簡單交談,更多是爲了找尋住處。
在車伕提供消息之後,花飛花往城北去,甚至沒有問這裡的情況,裝得沒有一絲不適應。
“到了。”
趕車的車伕,最終將馬車停在了一處有些舊的宅子大門外。
三進宅子算不得大,在城北繁華的街上不太起眼,花飛花沒將紀凡扶下車,而是拜託介紹的車伕同宅子主人談價。
沒等太久,花飛花就用差不多有三錠碎金的代價,得到了宅子男子主人的石印地契。
三進宅子的石屋普遍不高,一共有六間,關上大門,石質圍牆還算私密。
“將我和悠悠放在二進院的主屋中,這些天你在城裡城外轉一轉,瞭解一下這裡的情況。”被花飛花背在身上的紀凡,開口對她說話了。
“嗡~~~”
到了二進院的主屋中,花飛花先是將紀凡扶躺在石牀上,旋即取出屍棺吊墜,嘗試着結印將之放大打開。
“看來他還有戰力!”
對於屍棺吊墜能放大,花飛花並沒有害紀凡的心思,反而暗暗鬆了口氣。
“小凡……”
被花飛花攙出屍棺的少女,看到紀凡在石牀上,掙扎着就往他跟前去。
“我沒事。”
紀凡同樣擔心悠悠體內枯古根鬚的情況,不過有花飛花在,他也沒多說什麼。
被花飛花將雙眼綁了布帶的紀凡,就靜靜躺在石牀上,行動不便的悠悠也上了石牀,依偎在他懷中。
“轟~~~”
覺得紀凡和悠悠的情況都不好,花飛花默默退出了石屋,將石門拉帶上。
城中的石質建築很多,被安置在石屋之中,紀凡倒是放鬆了一些。
不同於花飛花,紀凡能意識到,他和悠悠此時的狀況,至少要比剛逃到星羅海時好了一些。
“再修養一段時間,我的元神恢復一些,就可以起身了,如果能解決枯古根鬚,我不僅能完全恢復,還可以更勝從前。”紀凡心中暗暗思量着,有沒有什麼方法能解決目前的困境。
“東西都在我這裡,修煉資源也非常充足,若是能熬過這一關,再見煊生老道和林氏一族的女人,我就能殺了二人。”紀凡即便躺着不能動,也絲毫沒有氣餒之意。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就算紀凡這樣了,也不是尋常修士能對付得了的。
“這在肉體中蔓延的根鬚,就像是密密麻麻的經脈一樣,對我的肉身是很大影響,不過悠悠似乎在蘊養體內的根鬚,它應該是可以動用妖力,看來想要了解更多的情況,還得問問它才行。”紀凡知道解決枯古根鬚的事情急不來,至少得他先能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