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靠近萬妖森林以北天狐丘陵的一座大山中，一株天香草的露水，滴落在水窪中，泛起清澈的漣漪。
楚晗兒盤坐在崖臺之上，用手撫摸着封印了白瑞狐皇的堵珠，看向了夜空的天象。
收了白瑞狐，五女跟隨紀凡住在這座大山上，都已經過去了十年。
山中生活，紀凡不需要五女伺候，五女也是各修煉各的。
“命運~~~軌跡改變了……”
楚晗兒自己試着小聲言語，卻已經不太會說話了。
五女不知山外事，只是身在此山中。
紀凡在閉關之前，覺得楚凌晗這個名字戾氣太重，甚至給她改了名字，叫她楚晗兒。
不過相比另外四女的變化，楚晗兒更多是按照自身的道途在修煉，她以前作爲天象鑑主，能力與姿質遠不是四個宮女能比的。
在山中住習慣了，楚晗兒覺得這萬妖森林很美，尤其是在夜晚安靜的時候，各種微觀事物無比的動人。
儘管五女見不到紀凡，可是他那虛無縹緲的意念，卻一直在浩瀚的山脈遊蕩，楚晗兒能明確認知到，他已經破入了中天境的日遊期。
大山上方被封死的山洞中，紀凡坐枯禪的肉身，已經徹底乾枯，可是軀殼中卻有着意念在飄出。
獨腳銅人的綠銅碎塊，經過紀凡的貪食之口咀嚼，內含的先天生命靈息，早已經被吸收了。
此時擺在紀凡軀殼邊上的兩具獨腳銅人，是貪食之口拒絕銅塊後凝出來的，沒有了絲毫綠意，銅體略黑就像是燒火棍的顏色。
兩具獨腳銅人，就像是手臂粗長，銅人體上不但有着泥紋般澆灌的痕跡，更像是遭到了錘器的擊打鍛造，不太圓潤規則。
“滋！滋！滋~~~”
隨着紀凡的意念越來越強，他那高大壯碩的軀殼，在前身張開了精光裂紋，一名雙眼光華刺目的七八歲少年，竟然從裂口軀殼中擠了出來。
抹搭一番眼皮的少年，眼中的精光徹底隱去。
如果有人見過小時候在紀府之時的紀凡，就會發現這個少年是一模一樣。
“這回應該認不出來了吧。”
紀凡嘀咕了一嘴，臉上露出的笑容，利用無相對面容略微調整。
待到紀凡的笑容散去，僅僅是細微調整，就使得他的樣子出現了一定的變化。
紀凡穿上衣衫，整理了一番物品，將與少年不符的物品都收入肚裡乾坤，這纔打開了山洞口的融金生石之法，輕輕走了出去。
“主……”
守在洞府外面的春蘭，本就說話不利索，看到不認識的少年出來，更是不免駭然。
“告訴她們四個，收拾收拾可以走了。”紀凡神色深沉，對春蘭也沒什麼笑模樣。
“太嚇人了！”
以前春蘭就能意識到，紀凡不是好相與的主子，可是此番意識到他的變化之後，心中不由更加敬畏。
山坪之上，紀凡望着掛在天空上的皓月，包括楚晗兒在內，趕來的五女則是都跪下見禮。
“這些年，你們的凡息訣修煉得不錯，不過心境還是不平靜，各有性情，算了，如果連性情都沒了，同行屍走肉也是無異，我準備帶你們去懸空澗域，到時候我會嘗試着加入周天宮，你們就近在周天宮門所在的城中買一處府宅。”紀凡平靜言語道。
五名女子齊齊叩首，儘管心中有着爲什麼在懸空澗域開府的好奇，卻是不該問的事情不問。
“先去蒼巒州中部的靈眼之地吧，從那裡再去懸空澗域。”紀凡將星界盤放了出來，開始調整空間座標。
儘管五女已經不是第一次同紀凡用星界盤，可楚晗兒還是忍不住細細打量，對星界盤有着感慨與看重。
十年的時間，楚晗兒修煉速度很快，甚至到了生死境的歸元期，不過相比她的修爲，春蘭四女卻不過是艱難到了金丹後期。
“嗡~~~”
深夜之中，紀凡帶着五女站上星界盤的光幕，很快就沉入了景象之中，最後連星界盤也消失不見。
在萬妖森林的十多年時間中，紀凡收復了五隻十二級的妖皇，但沒有弄出什麼動靜，此番伴着夜色離開，就好像沒來過一樣。
蒼巒州中部的靈眼之地，一處湖泊上的空間略微扭曲，楚晗兒五女相繼擠了出來，待到紀凡再出來的時候，扭曲的空間很快恢復如常。
“放出飛舟去懸空澗域。”
紀凡站在半空中，對楚晗兒示意道。
女子一拍儲物袋，一艘飛舟已經在夜晚無聲無光噴薄而出，這也是她爲數不多的物品之一。
至於春蘭四女，連飛舟都沒有，紀凡給她們的儲物袋中，也只是賜下了四柄飛劍法器。
上了放大的飛舟，紀凡看着廣闊的夜色天地，不由暗歎，自己終於算是離開了萬山之域。
陵氏一族不行了，蒼巒州北方誰當大帝，紀凡根本就不在意，在強者陣營中，他本就是特立獨行的存在，按照自己的計劃行事。
只不過有時計劃趕不上變化，紀凡也會根據情勢做一些調整。
至於紀凡給五女的感覺，更多是喜怒不形於色，心事不讓人知。
“對於蒼巒州的中部，你們可有了解？”
紀凡坐在飛舟中，看着在快速倒退的天地景色。
“蒼巒州中部的勢力，以萬劍宗和周天宮最強，萬劍宗雖坐落在靈眼之地，但這數萬湖澤中，卻不只是一個萬劍宗，還有着四門也比較強，分別爲太乙門、山河門、赤霄門，以及水月門，這四門通常都是與萬劍宗共同進退，佔據着靈眼之地。”楚晗兒說話不太利索用傳音，但對蒼巒州情況的瞭解，明顯比春蘭四女要強。
“世道這麼亂，靈眼之地的一宗四門，還佔得挺結實。”紀凡平淡感慨道。
“靈眼之地非同尋常，相傳之所以有這個稱呼，是因爲地靈脈和靈眼有夠多，相信主子也感受到了，這裡的天地靈氣，遠比萬山之域要濃郁，萬劍宗強大沉穩，正是因爲有這個宗門存在，四門強者即便交替，也不至於落寞覆滅。”楚晗兒有些擔憂紀凡的心思。
“山比起蒼巒州北方少了，但湖泊卻是星羅棋佈。”據紀凡所知，蒼巒州中部的古藏與秘境，也要照北方少一些。
相比中、西、東、南，蒼巒州北方是唯一沒有強大宗門的地域。
以前紀凡瞭解到，蒼巒州中部因爲天地靈氣濃郁，也是正道比較興盛的所在，納天地靈氣修煉，在修煉界中一直都是比較正統的。
魔道講求的是吞噬掠奪，進境雖快，可是修爲和心境卻不穩，極容易遭受天劫，但正道修士的修煉卻極穩，且根基沉厚靈元純粹，如果是正魔兩道同階修士爭鬥，在自身實力上，往往是正道修士容易佔據上風。
不過在紀凡的眼中，正魔的界限卻並不是太過重要，在他看來，所謂的正道，也不是人人都有正道之心，就拿以前太乙門殺戮幻塵宗的姑子，也是絲毫的不手軟，而且見不得人。
“大家爲的，無外乎就是爭一線天道之機。”想到這裡，紀凡在心中暗暗笑語道。
“相比靈眼之地，懸空澗域的情況也差不多，周天宮無疑是最頂層的存在，在周天宮之下，則是有着兩宗兩洞，兩宗分別是鎖心宗和幻極宗，兩洞則是伏輝洞和斷虹洞。”楚晗兒繼續對紀凡與四女傳音道。
“差不多也是十方勢力的樣子。”
紀凡對於萬劍宗和周天宮的下層勢力，暫時還不是太感興趣。
在紀凡想，如果蒼巒州的中部地域會有什麼變化，問題可能還在於王朝、靈殿，以及大家族上。
崇明王朝作爲蒼巒州五大王朝之一，以前同陵沙王朝屢有摩擦和戰爭，是衆所周知之事，作爲王朝的大帝一族，崇氏一族的強大是毋庸置疑的，再加上十大家族之中的邱氏一族和璣氏一族，實力絕不容小覷。
紀凡長久歲月雖在蒼巒州北方修煉遊走，卻發現十大家族的手，伸得明顯要比各方宗門要長。
不用細想，紀凡也能意識到，家族和宗門是不同的，儘管宗門也重視傳承，但向心力是比不上家族的。
小的修煉世家不論，但凡是大修煉世家的傳承，人丁興旺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則是各大家族之間的聯姻，一些家族子弟甚至會送到修煉宗門繼絕學，是以家族與家族之間，同宗門之間關係也非常複雜。
如果說宗門相比家族有什麼優勢，就是會廣招天姿不凡的弟子，這一點倒是比家族的選擇性強很多。
“以前通天寶族，也是蒼巒州中部的大族！”坐在飛舟之上，紀凡想到了殷寶兒。
自從上次在靈眼之地分開之後，紀凡就再沒有見過殷寶兒。
這麼多年，紀凡也偶爾會通過佛面，關注殷寶兒的情況。
自從殷氏一族在蒼巒州南部的烈淪山脈聚集，企圖興盛家族，殷寶兒就沒有離開過那裡。
可這麼多年，殷氏一族並沒有興盛起來，而且殷寶兒的狀態，也是越來越不好。
紀凡不是沒有想過，去烈淪山脈找殷寶兒，但他不知道該以什麼立場去。
殷寶兒當初去烈淪山脈，就是爲了保家族，紀凡去了總不能說讓她不管家族，將她從家族帶走。
“我自己倒是算熬出來了！”
紀凡在心中暗暗感慨，自己轉圜的餘地倒是大了不少，紀珠去了以後，對於紀氏一族的事情，他也不想再理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