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女轟轟烈烈地擺着儀仗,興師動衆地“殺”進宮去不提。
神機駙馬府的大廳中,就剩下面色凝重的風鈴兒、歐陽飛羽、鶯歌和孫延真四女。
當然,還有歌薩蘭。風鈴兒神色變幻着,緩緩地轉過頭望向了歐陽飛羽,“飛羽妹妹,當下之際,我們該如何?”
“我不管什麼朝廷,什麼社稷,既然這大唐皇帝這樣荒淫無道冷漠無情,也就沒什麼好留戀的。鈴兒姐姐,你素來足智多謀,你有什麼主意就說出來吧,我們聽着,反正,我就是拼了一死,也不能讓明堂死在這大唐皇帝的屠刀下。”歐陽飛羽淡淡道,清冷的雙眸中投射出深深的憤怒。”
“飛羽。”孫延真輕輕伸出手去,與歐陽飛羽緊緊握在一起,兩人相視一笑。
鶯歌沒有說話,她的心裡燃燒菲熊熊的烈火。
風鈴兒突然嫣然一笑,“我是這樣想的,我們先等豫章公主她們的消息,看看還有沒有緩和的餘地。如果——飛羽妹妹,延真姐姐,你們兩人武功高強,讓高忽先生帶些人配合你們,你們殺進刑部大牢,救出駙馬爺,從速離開長安到氓陽山寨去。而我跟鶯歌妹妹,在暗中,照看買賣和商衛……等到咱們手中掌握了這大唐的商業命脈……”
突然,旁邊一直默然不語的歌薩蘭盈盈起身,朗聲道,“四位姐姐,救出駙馬爺,到我們黎山大寨去,在那裡,大唐朝廷鞭長莫及,奈何不了我們。”
風鈴兒呆了一呆,回過頭微微一笑,“駙馬爺如今不但沒有了富貴權柄。還要與大唐朝廷作對,你不怕連累了你們縹縹蠻人嗎?”
“哪裡話。他是我歌薩蘭的丈夫。已經在大神面前發過誓願,這一生都割捨不開。本是夫妻,何來的連累?”歌薩蘭仰起明豔的臉,怒道,“我們傈傈蠻人重情重義,可不像你們這些漢人一樣,翻臉跟翻書一樣快!”
風鈴兒點點了頭。笑了笑,向歌薩蘭拜去,“風鈴兒平日多有冒犯。請小姐見諒。”在這種時候。歌薩蘭能毅然與她們站在一起,風鈴兒也很感動。畢竟,歌薩蘭不像她們。與薛楓不但有深深的情分,還有了夫妻之實,她完全可以立即回去,與薛楓刮清界限。最起碼,沒必要與大唐朝廷爲敵。
皇宮。王皇后從太監口中得知這個消息後,差點沒暈倒在地。李治,李治!她在心裡恨恨地念叨着,咒罵着,顫抖着。此時此刻,她徹底絕望了。薛楓爲她燃起的那一點希望之火,都被李治冷酷無情的決定澆滅了。她終於明白,自己地未來毀滅了……
就讓這深宮,讓這深深的高牆,埋並我地青春和生命吧——只是害了他了……但願來世,自己能遇到這樣一個重情義、有,有謀的好男人,“能爲他生兒育女然後做一個相大教子地普通婦人,“那樣的日子哪怕是隻過上一天,也足夠了。井楓啊,算是我連累你了。此生,無法報答,那麼胡待來世,來世我會償還你這筆情分的。
豫章四人,一路怒氣沖天地帶着侍衛,衝進李治的寢宮。不知道宮裡的御林軍和侍衛是接到了李治的命令,還是懼怕於四個公主地威勢,竟讓她們一路闖了進去,沒人敢阻攔。
李治已經等候在宮外的臺階上,望着四個臉色陰沉的大唐公主,他淡淡一笑,“四位公主,這樣一路闖進宮來,不怕朕治你們地罪嗎?”
豫章面色一冷,“皇兄都要將我等下地獄了,我們哪裡還顧得上朝廷地規矩,豫章想請問皇兄,明堂犯了何罪?乃至於要打入死牢、三日後問折?難道,就因爲明堂勸諫皇兄你不要接武媚娘入宮嗎?”
李治面色一變,沒有吭聲。
高陽怒氣衝衝挺着個大肚子,在2個侍女的攙扶下,站在那裡,喊道,“父皇剛剛歸天不久,難道,皇上你就要誅滅自己的親人嗎?你不要忘了,明堂爲大唐立下了多少汗馬功勞!哼,你趕緊把明堂放出來,否則,我跟你拼了!”
李治冷然道,“功是功,過是過,難道有功之臣就可以隨意忤逆君上嗎?”說罷,他面色一緩,笑道,“高陽姐姐,莫要激動,你有身孕,莫傷了胎氣。這樣,你們去勸勸駙馬,只要他不再反對我接媚娘進宮,我立即赦免了他,既往不咎。”
李治哪裡是想殺薛楓,這樣做,一則是當時抹不開面子,殺一儆百做給羣臣看,二則,他是想將薛楓關在牢裡,等他順利將武媚娘接進宮來,再放了他。不僅薛楓,就是褚遂良,他也沒動過殺機,當時,也就是說說氣話罷了。
……
刑部大牢。薛楓看着豫章四女,嘆息一聲,“豫章,你們來了……不要說什麼了,我是不會同意武媚娘進宮的……你們回去吧,放心,皇上是不會殺我的,他還不至於昏庸到那種地步。”
“明堂,你就表個態吧,反正這武媚娘進宮,將來誰當皇后,與我們沒關係,我們只要你平安。”長樂焦急地道,“自古帝王無情,我們身爲帝王家的人,比誰都清楚,你還是認個錯吧?”
薛楓默然不語。豫章扯了扯長樂的衣襟,“長樂姐姐,明堂說的沒錯,皇兄並不是真要斬他,不過是要拿明堂嚇唬大臣們,殺雞給猴看罷了,看來,他是鐵了心要納武媚娘爲妃了。走吧,我們先回去。明堂不能低頭,明堂一旦低頭,他在朝廷的聲望就投了。”
薛楓深深地望了豫章一眼,會心一笑。
薛氏商行。豔陽高照,和風徐徐。
薛氏商行銷售給日本商人的一宗米酒,陸續被運走,李維站在商行門口,長吁了一口氣,總算是又完成了一筆大買賣。
鶯歌輕盈地走出來,淡淡道,“都安排好了?”
“鶯歌小姐,都按照駙馬爺的吩咐,酒裡都摻入了藥粉。”李維躬身答道。
“好,記住,此事萬萬不可泄露出去,除了你之外,任何人不能知曉。你明白了嗎?”鶯歌溫和地一笑,但目光卻是凌厲的。
“李維明白。”李維挺直了腰板。一列皇家的儀仗從街道那頭,緩緩而來。鶯歌臉色一變,憤怒地跺了一下腳,轉身走進商行裡。
儀仗一路直入皇宮。武媚娘進宮了,被李治封爲“昭儀”。所謂“昭儀”,是皇帝妃嬪封號之一。漢元帝對始置,代替了漢初的夫人。
漢代制度,“昭儀位視丞相,爵比王侯”。原爲妃嬪中的第一級,在宮中地位僅次於皇后。曹操爲魏王時,設置昭儀爲後宮嬪妃第二級,地位在夫人之後訓魏明帝后,爲後宮第五級,在夫人、貴嬪、淑妃、淑媛之後;爵比縣侯,地位已經大不如從前口李治所封的“昭儀,”爲正二品九嬪之首。
也就是說,在六宮之中,武則天的地位僅僅比王皇后和淑妃低那麼一丁點,可謂是一步登天。
聽着外面獄卒們的小聲議論,開楓嘆息一聲,武媚娘畢竟是武媚娘,第一個回合,她佔了上風。她,終於如願以償地進宮了。
其實,說心裡話,對於武媚娘進宮,他並不是過度的擔憂,在牢裡這兩天,他也想明白了,武媚娘進宮就未必就一定能某唐稱帝。因爲,武則天之所以能逐漸掌握大唐朝柄,是因爲李治太過軟弱,政事國事過於綺重於她一一而如今,有自已在,豈能讓她大權獨攬?
只不過,怕是皇后和淑妃要倒大楣了,下場恐怕會很慘。會不會像史書上記載的那樣,被砍斷四肢輩入酒罈?難說了。
他覺得,他有必要改變策略了。既然武媚娘喜歡玩陰的,那就來吧,看看誰的“陰謀詭計”多。想到這裡,他心道,看來,有必要在這宮中安插一些自己的人了。嗯,對,讓風鈴兒去做,這個玲瓏的小娘皮肯定會辦得穩穩妥妥,漂漂亮亮。
眼前,彷彿浮現出風鈴兒那忽而柔情萬種忽而冷酷陰冷的俏模樣,他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讓風鈴兒去鬥鬥武媚娘心……”
“牢頭,過來,準備給本駙馬開門。”薛楓呼道。
一個牢頭趕緊跑過來,“駙馬爺,沒有陛下的命令,您還是死囚犯。”
“快了,估計聖旨已經到了半路上了。武媚娘已經進宮了,我也該從這裡走了……”薛楓喃喃自語,一拳擊打在木質的牢門上。
“聖旨到!皇上有旨,赦免神機駙馬,無罪釋放,官復原職。”一個太監手持聖旨,小跑着進來,“恭喜駙馬爺了!”
薛楓淡淡一笑,從牢房中走了出來,四下打量了下,緩緩行去。
“駙馬爺,陛下有口諭,讓駙馬爺入宮飲宴。陛下說了,他今天要與駙馬爺痛飲三百杯!”小太監媚笑道。
“哦?是嗎?你回去回覆陛下,薛楓先回府洗去這數日的晦氣,挨換衣袍,立即進宮侍奉陛下。”說罷,薛楓頭也不回,大踏步離去。
身後,牢頭恭聲道,“恭送駙馬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