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武達大驚,急忙走下案臺,跪倒在地,“臣公孫武達拜見太子殿下!”
李治微微一笑,“公孫大人不必多禮,請起!本宮往豫章公主府與薛駙馬商議國事返回東宮,路過京兆尹衙門,聽說公孫大人正在審案,就進來瞧瞧熱鬧,呵呵。”
“來人,給太子殿下看座。”公孫武達起身呼喊一聲,等到李治落座之後,纔再次躬身一禮,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去。
“公孫大人,此人要證據不難。大人只要將其店鋪所生產之花露瓊漿取來,現場在他身上試驗一下,有沒有毒,一試便知。如果其用後安然無恙,則大可恕其無罪。反之,則可按律定罪,何難之有?”李治掃了跪在地上的張朋一眼,緩緩說道。
“殿下所言甚是。來人,將張氏店鋪查封的貨物取來。”公孫武達一拍桌案。
幾個衙役出去,不一會,用包袱包來了一大包張氏生產銷售的花露瓊漿,堆了一地。
公孫武達再次一拍桌案,“張朋,此時招認,本官還會從輕發落,否則……”
“大人,小的奉公守法,正當經營,沒有什麼好招認的。”張朋心一橫,口氣依舊很是強硬。
“好!來人,扒去他的衣服!”公孫武達一聲厲斥,衙役上前粗暴地扒去了張朋的上衣,然後將十幾瓶花露瓊漿開了瓶,一股腦地傾倒在他的背上和前胸處。
李治眯縫着雙眼,心裡暗暗嘀咕,“薛楓啊,如果不成,我可就幫不了你了。”
盞茶的時間,張朋的上身皮膚居然就開始發紅,他的表情也帶出了一些痛苦的神色。接着,一個個發紅透亮的豆子大小的皰疹開始紛紛鼓起。
“張朋,你如今還有何話說?”公孫武達得意地大喝。
“這,這到底是爲何?”張朋強忍着癢痛,悲呼。
“休要狡辯。聽判:張朋製造販賣有毒花露瓊漿,按照大唐律,流徙三千里。來人,拖了下去,打入大牢,明日流放。”隨着公孫武達的一聲大喝,幾個衙役上前拖拉着張朋向大堂外行去,張朋身上的皰疹在地面的摩擦下不斷摩擦着潰亂着,黃白色的膿水流淌出來,讓他發出一聲聲痛苦的呻吟。
如果“受害者”中沒有公孫武達的夫人,他或許會聽聽張朋的辨白,下功夫查查真相。或者,他如果知道張朋的背後靠山是一個了不得的人物,他或許也會展開調查,但此刻,他一想起自己夫人那幅慘樣,立即氣不打一處來,直接就定罪了。
……
張氏店鋪中午被查封,薛氏店鋪下午重新恢復了生產和銷售,價格仍然是每瓶一貫。而李治的侍衛,從薛氏帶走了數十瓶花露瓊漿,興沖沖地回宮去了。這可是薛楓給他的“報酬”。
※※※※※※※※※
刑部尚書張亮府第。張亮陰沉着臉,正在聽管家張虎的“彙報”:“大人,不好了,二老爺張朋開的花露瓊漿店鋪被京兆尹公孫武達查封,二老爺被判流徙三千里了!據說,是二老爺所售花露瓊漿含毒,讓衆多貴族女眷都患了皰疹之疾。”
“啪!”張亮一拍桌案,“什麼含毒?這肯定是薛楓暗中陷害。二弟啊,讓你不要去招惹此人,你偏不聽,如今終於栽了,玩火*啊!”
“大人,要想辦法救救二老爺啊!”
“來人,備轎,本官去豫章公主府走一遭。”張亮猛然站起,大步向外走去。
張亮來到薛府的時候,薛楓正在安排李維將一種“解藥”,免費派送給各府女眷,只要將此藥抹在皰疹上,半天的時間就會消疼止癢,恢復健康。當然,這自然是他搞的鬼。他讓高忽暗暗潛入張朋作坊的倉庫裡,在他們儲存的花油的瓷瓶裡下了一大包硝,硝和花油立即起了化學反應,加工出來的花露瓊漿自然隨之變成一種輕微的可以使人皮膚癢痛發炎的“毒藥”了。
他原本是不願意行此有些卑鄙下作的手段的。但張朋實在是欺人太甚,“抄襲”創意在先,惡意打壓在後——他降價,薛氏也降價,價格一樣,全憑產品的質量說話,看看誰的花露瓊漿更有生命力,公平競爭也無妨;但他卻一味惡意降價,大有不把薛氏擠垮不罷休的樣子。
你不仁,也就別怪別人不義了。聽聞張亮來訪,薛楓冷冷一笑,張亮?張朋?哦,果然是有權貴撐腰。
正打着主意,張亮滿臉堆笑來到他的面前,躬身一禮,“駙馬大人,張亮有禮了!”
“哎喲,這不是刑部尚書張大人嗎?如何有空來府中?薛楓擔不得張大人如此大禮。”薛楓淡淡一笑,微微往旁邊一讓。
“駙馬說笑了。駙馬乃大唐第一神機駙馬,張亮早該來拜訪了。今日張亮此來,有,有事懇求駙馬大人。”
“哦?我能幫上張大人什麼忙啊?”薛楓若無其事地問,心裡卻罵了起來,借鑑老子的發明還一心要擠垮我,簡直是豈有此理。既然你來陰的,就別怪我施黑手,哼!
“這個,張朋是張亮的二弟,他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模仿駙馬大人學做花露瓊漿生意,冒犯駙馬大人的虎威。望駙馬大人看在張亮的薄面上,饒過他這一回吧。”張亮強忍羞愧,低聲下氣地說。
“張大人,這話是從何說起啊?我做得,別人自然也做得,各自奉公守法經營便是,談何冒犯?他在花露瓊漿中下毒,可是京兆尹衙門定的案,與薛楓無關哪。再說了,薛楓怎麼能干涉司法之事?實在是無能爲力。”薛楓“陰”笑着昂起頭望向別處。
“駙馬大人,張亮……”
張亮還要說什麼,薛楓已經走遠了,遠遠傳來一句:“李維,送客!”
張亮愣在那裡,臉一陣紅一陣白的。半響,他牙關一咬,大步離去。門口,豫章俏生生站立在那裡。
強忍怒氣,張亮躬身施禮,“張亮見過豫章公主。”
“張大人,起來吧,要走啊?豫章有兩句話說。”豫章微微笑着。
“公主請講。”
“明堂發明花露瓊漿,原本是一個供我們姐妹把玩的小玩意。後來,見大唐百姓喜歡,就生產一些出售,意在造福百姓,而無意獲利賺錢。我們不願意惹事,但我們絕不怕事。你明白嗎?”豫章聲音雖然淡淡的,但口氣卻是冰冷的。
“張亮明白。”張亮鐵青着臉,躬身,轉身離去。邁出高大的門檻,張亮回過頭來冷冷看了看府第上高懸着的金字牌匾,眼中放射出陰森的光芒。
目送張亮離去,豫章曬然一笑,往府內行去。
薛楓自然知道,這件事幾乎是擺在桌面上的。但他相信,就算是衙門去查,也查不出什麼。花油里加上硝會出現化學反應並致“毒”,大唐人是做夢也不會想到的。那個時候又沒有什麼檢測液體的技術設備,查無證據是肯定的。
張亮肯定會記仇,甚至會不擇手段的報復,但自己長孫無忌都不怕,還能怕他一個刑部尚書?正好藉機與這種勢力不是很大的當朝權貴鬥上一鬥,殺一儆百,讓那些大唐朝臣權貴們知道,薛楓不是吃素的,大唐第一神機駙馬不是從天下掉下來的。
嗯,這樣又是一個一石二鳥,還具有挑戰性。自從上次長樂被長孫衝“暗害”的事件後,他就下定決心,要與那些不拿“領導”當“幹部”的人抗戰到底,不論他是誰。正在思量,他突然聽到豫章輕輕的嘀咕聲:“明堂也太狠了點,沒想到,他還有這種陰險的一面。”
“豫章,背後編排你相公,可不是賢妻所爲啊。”身邊傳來薛楓那淡淡的又帶點狡黠的話音。
“啊,明堂,你壞死了。”豫章笑罵道,一個箭步撲到他的懷裡,粉拳頻出,捶打着他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