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怎麼回事?
哥哥我不是在“阿卑斯城”麼?剛喝下那一杯蔚藍回憶,怎麼一轉眼就到了宇宙飛船內部?
洞開的艙門外,可怕的吸力傳來,伴隨着一陣陣的窒息,孫言感到自己的眼、耳、鼻、喉、口中都流淌出一道道液體,全身的皮膚咕嚕嚕的皺起,彷彿要剝離身體而出。
“糟糕!不能這樣下去,要把艙門關閉!”孫言咬着牙,身形一躍而起,伸出左手拉向洞開的艙門。
咦,哥哥我怎麼會用左手?明明右手更有力纔對。
正思忖間,孫言的雙眸霍然圓睜,他看到自己伸出的手,竟如同孩童般大小,皮膚白皙,宛如嬰兒。這支手臂,竟是一個三歲小孩的臂膀。
這……,緊跟着,孫言又覺腋下有異,眼角的餘光下向望去,他立時露出驚駭欲絕之色,他短小的手臂夾着一個人,緊緊的護持在右肋下。
這個人,一頭幹練的黑色短髮,面容剛毅,透着迷人的俊朗,只是現在面部鮮血橫流,看不清真面目。
可是,孫言對這個人的印象太深刻了,竟是父親孫曉。只不過,現在的孫校與這人相比,明顯要蒼老太多。
頓時,孫言心中狂吼,該死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這難道就是蔚藍回憶的效果,哥哥我何時經歷過這樣的事情?
砰!
那支短小的左臂,成功的扣在艙門上,緊跟着,孫言就感到一股恐怖的力量,從體內迸發出來,竟將艙門一點點扳動起來。
孫言心中驚駭,這是怎麼回事?就算是一般的四級武者,在這種情況下,恐怕也做不到這一點,怎麼……
驟然間,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在腦袋裡炸開,周圍的景象如玻璃一般破碎,消散不見。
……
彷彿過了一個世紀之久,孫言緩緩地睜開雙眼,發覺自己依舊坐在櫃檯前,金髮青年傑克正微笑望着自己。
“午夜先生,怎麼樣?這杯蔚藍回憶的味道,您還滿意嗎?”傑克恭聲詢問。
孫言臉色木然,一言不發,半晌,才慢慢點頭:“很不錯,抱歉!我現實中有事,下次再聊。”
腦海中立刻下達離開的指令,孫言的身體漸漸消失不見,只留下傑克站在櫃檯後,一臉的不知所措。
……
莊園的實驗室中,孫言摘下頭盔,劇烈的喘息着,腦部依舊有着隱隱的疼痛,剛纔那一幕的景象,如此的清晰,彷彿身臨其境一般的刻骨銘心。
胸口的心臟處,隱約有着一絲悸動,令孫言惶惶不安,這種感覺還是第一次。從小到大,他從不知畏懼爲何物,可是,剛纔腦海中經歷的那一幕,雖是驚鴻一瞥,卻讓他有種難以承受的痛楚。
哪怕是兒時面對怪獸環伺的絕境,哪怕是有幾次身受重傷,孫言也沒有感到懼怕,甚至,他從來沒有哭過。
“到底是怎麼回事?哥哥我何時經歷過那樣的事故,恐怕是臆想過度了吧。”孫言暗中給自己找理由,但是,少年根本沒有發覺,他的眼角有一點溼潤,似有一滴液體要滑落下來。
坐在桌前,孫言發呆了許久,這種渾渾噩噩的情況,自從祖屋奇遇之後,還是第一次出現。腦海中,一點點殘缺的畫面掠過,讓他分不清到底是現實,還是依舊置身於之前的虛幻之中。
咯吱!
實驗室的門輕輕被推開,一個身影悄悄溜了進來,赫然是木同,他穿着寬大的黑色風衣,戴着一付大大的墨鏡,賊頭賊腦的,小心的向後張望。
看到孫言坐在桌前發呆的樣子,木同不禁嘿嘿一笑,悄無聲息的走過去,一下子竄到孫言面前。然而,他卻看到孫言目光呆滯的神情。
伸出手,在孫言面前晃動了一下,發覺好友的眼神竟沒有焦距。
見狀,木同不由慌了,連忙搖晃着孫言的肩膀,“阿言,你沒事吧?叔叔告訴我,你成爲‘阿卑斯城’的常駐居民。你不會在那個虛擬城市待了一會兒,出來後就傻掉了吧?”
身體被人猛烈的晃動,孫言下一刻便清醒過來,雙肩微微一振,便將木同的雙手震開,瞪視着死黨,“喂,我說木桶。你想把我搖散架麼?”
見好友恢復清醒,木同撇嘴道:“誰讓你一個人坐在那裡,跟丟了魂似的。我還以爲你在‘阿卑斯城’待了一會兒,就變成了傻瓜呢?正準備去找卡洛斯教授算賬。”
“你才變成傻瓜呢?不要說卡洛斯老師的壞話。”孫言瞪了一眼,迅速調整情緒。
關於剛纔喝下蔚藍回憶後,自己經歷的一幕,孫言只能將之深藏心底。這種事說出去,別人還以爲他精神錯亂了。
理清思緒,孫言恢復原狀,板着臉道:“哥哥我剛纔是在思考一個原液調配的問題,就因爲你搗亂,讓我的靈感不翼而飛了。”
對孫言的性格最是熟悉,木同豎起中指,鄙夷道;“你剛纔那樣子,明顯是在想象某個美豔的全裸女人。”
“滾!不要侮辱我的人格。”
“人格?男人在幻想這種畫面時,有人格可言嗎?”
兩個人互相挖苦了一會兒,孫言一擡頭,打量着木同的穿着,狐疑道:“你怎麼這身打扮,準備去做賊?”
“你才做賊呢!”木同狠狠比劃着中指,“叔叔不讓我來打擾你,我偷偷來看看你的情況。如果沒有事情,咱們偷偷溜出去,到街上逛一圈吧,聽說街上有不少好玩的,反正距離晚上的拍賣會還早,趁着空閒去見識一下。”
“嗯,好主意!”孫言立時來了興趣,將一切的疑慮拋諸腦後。
木同從袖珍萬能包裡取出一套衣服,丟了過來,“看兄弟我準備的多周到,快換上!我家花園裡警戒森嚴,逃亡的事就交給你了。”
孫言一邊換上寬大的風衣,一邊嘀咕道:“我說你小子怎麼會想到我,是因爲你一個人溜不出去吧?”
“嘿嘿,一世人兩兄弟,咱們誰跟誰。快走,快走,不要被叔叔發現了。”木同嬉笑着,連聲催促。
兩個人將一身開溜的行頭套上,孫言旋即將木同夾起來,打開實驗室的窗戶,猶如狸貓一樣,悄無聲息的溜了出去。
藉着花園一處處陰影的掩護,孫言和木同兩人,很快朝着莊園的圍牆竄去。
……
鷹巢湖城,坐落在蒼雲踏雲山的山腹之中,這座古老的城市晝夜燈火通明,巨大的探照燈交錯在城市上空,照耀的猶如白晝,宛如一座不夜城。
走在岩石鋪砌的街頭,孫言和木同兩人東張西望,對於這裡每一處事物都感到新奇。這座古老的城市,保留着外界很多消逝的傳統,其中也包括很多美食。
阡陌交織的街道上,孫言兩人穿行街頭,兩人雙手中抓滿了食物,早已是吃得滿嘴流油。
看到街道盡頭的一家烤肉店,木同頓時兩眼放光,嘴裡塞滿了食物,含糊道:“烤肉店,好!阿言,咱們過去吃一頓烤肉吧?”
望着雙手拿滿的食物,孫言皺眉:“都吃了這麼多,你還吃得下?”
“當然!”木同斜眼一瞥,“別跟我說你吃不下,你的飯量是我的兩倍。”
隨後,兩人風捲殘雲,將手中的食物消滅一空,便直奔街道盡頭的那家烤肉店而去。
坐在烤肉店裡,點了滿滿一桌的肉,孫言和木同兩人這纔有時間閒扯,開始聊起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
一邊悠閒的烤着肉,木同低聲道:“阿言,一年後,你真的要和林冰嵐學姐一戰麼?”
孫言一挑眉頭,無奈道:“木桶,這個問題你已經問了不下100遍了,怎麼又來了?”
“嘿嘿,我只是想確認一下。”木同笑嘻嘻的說道。
這幾天來發生的事情,不僅孫言感到應接不暇,身爲其朋友的木同等人,也感到事情變化的太快,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望着大口吃肉的孫言,木同不知該怎麼形容此刻的心情,死黨與以前一樣,好像沒有絲毫變化。兩人的關係還是那樣親如兄弟。可是,叔叔木臨峰一再的叮囑,同學們聽到自己是孫言好友時的羨慕表情,這一切提醒木同,很多事情正在發生變化,不管是孫言,還是自己,或許,這就是一個人必經的成長之路。
木同喃喃道:“我是真沒想到,你小子現在竟這麼厲害。唉,難道真是因爲我偉大的人格感召嗎?爲何我自己沒有絲毫的變化呢?”
“在吃飯時,你能不能停止噁心的自吹自擂。”孫言狼吞虎嚥,順便鄙夷道:“哥哥我是大器晚成,這一點,你早該在10年前就看出來纔對。”
“滾!你才17歲不到,談什麼大器晚成。”說着,木同似是想起什麼心事,露出哀愁之色。
見狀,孫言不由一愣,關心道:“怎麼了?有什麼煩心事。”
“唉!”木同唉聲嘆氣,低聲道:“我是在悲哀,我現在如此優秀,出類拔萃。爲何連女人的小手都沒有摸過,人活到我這等地步,實在是聞着傷心,聽者流淚。”
“……”
孫言一陣無語,按捺住掩面呻吟的慾望,剛想開噴。這時,一個聲音從旁邊傳來。
不遠處,一個人驚喜的喊道:“咦,孫哥,你也在這裡?”
兩人轉頭望去,只見店門口,站着一個少年,穿着裁剪得體的白色休閒西服,俊美的娃娃臉上帶着一絲笑容,那模樣活脫脫一個金童,足以讓女人挪不開眼睛。
這個少年,正是一直纏着孫言的周之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