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谷主對自己有問必答,宗正便心知,依着她老謀深算的本性,自然是想好了對策,冷靜後便對谷主說道:“難得谷主對我坦誠布公,有問必答,想來定是想好了後招,說吧!談談我們的交易!”
“不急,既然本谷主對你如此坦誠布公,那你是否也應禮尚往來,坦誠相待呢?”谷主回道,
宗正自然知道谷主的意思,便客氣道:“好!你有何疑問儘管問,只要我知道的也一定如實相告。”
“爽快!本谷主就喜歡與既聰明又爽快的人打交道。”谷主豪氣地說道,繼而問道:“那日你分明受了重傷,又進入了盤古羣峰,我一直好奇,你是如何重傷不死,又是如何走出那盤古羣峰的?”谷主說完便下意識地注意着宗正的神色及一舉一動,在這個沉穩老練的人眼前,任何微妙的神情,她都能看穿他背後的心思。
宗正知道谷主的本事,未加思忖及停頓,而是很自然地迴應道:“我若說是得高人相救,並得到指點出得盤古羣峰,你會信嗎?”
此話倒是實話,谷主並未發現宗正有何不對的表情,她的眼睛閃過一絲懷疑後復又篤定,“什麼高人?”
“自然是隱居在盤古羣峰的高人?谷主難道不信,不信你可以進去看看!”宗正故作嚴肅地回道,心底卻不住地暗笑。
此話於谷主甚是惱人,可卻又像個笑臉汗,讓谷主的惡拳不敢輕易打去,明明知道盤古羣峰進之容易出之難,人人談其色變,而宗正卻又刻意如此說道,明顯有着大不敬的意思,可是看着嚴肅的神色,又不能不說這是一句實話,一句夾雜着牢騷的實話。
故而,谷主雖有微慍,卻也就此放過,繼續客氣地問道:“據我所知,你會萬象派的萬象神功,宗劍派的宗劍劍術,還有少林派的武功,上次在極樂殿也用過極樂派的武功,說實話,本谷主還真好奇,你怎會如此多門派的上乘武功絕學?”
宗正亦是含糊地回覆道:“有一些是通過前人留下的武功秘籍學到的,有一些是通過高人的指點學到的,我只能告訴你那麼多!”
谷主知道即使自己繼續追問,宗正也不會道出,便又問道:“上次本谷主只是命你保護漠南王,可你卻又爲他獻上‘六字三計’,你究竟是何目的?”
“這個,呵呵,如今想來,卻也是自己蠢笨了,我本以爲你既然爲蒙古效力,而漠南王又身居高位,手攬大權,想着或許得到了漠南王的信任便可以讓他出面逼你拿出我與仙兒的解藥,誰知.....”宗正頓住不語,沒有繼續說下去了。
谷主心底暗自偷笑,“茹毛小子,想從根源解決問題是不錯,只可惜尋錯了根!”
“據老大回報,你與司徒仙婕查訪了司徒舊宅,想要替司徒仙婕找到當年殺害他父親的真兇,不知你可有找到什麼線索,或者有了懷疑的對象?”谷主復又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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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正冷冷回道:“恐怕,如此聰明的你早就知道了,又何必明知故問,無非是想借此說起我們的交易,你我莫如直接點,直接說出你我所需,如何合作!”
宗正的直截了當讓谷主意識到他似乎知曉了自己的用意,便坦然說道:“好,話至此處,我也不藏着掖着,實話可以告訴你,殺害司徒仙婕父親司徒博文的正是那些聚賢閣的高手,還有阿速臺,如果你想與司徒仙婕一起爲她的父母報仇,本谷主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宗正知道谷主是引起當年武林仇怨的幕後真兇,反詰道:“若說他們就是真兇,恐怕不妥當吧?我看他們充其量只是殺手,而真正的兇手就是你,因爲是你在幕後策劃了這一切,包括那些失蹤的高手也定然與你有關。”
“你不必把每一筆賬都記在我的頭上。”谷主有些不服氣。
宗正繼續義氣憤揚地說道:“難道不是嗎?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武林各派死於各自成名絕技定然與各派失蹤的高手有關,只是我的出現以及之後的各種誤會將那些不明真相的各派中人誤導了,你不也是在其中推波助瀾,欲蓋彌彰嗎?你雖然未直接承認,可是你方纔說是我的出現打亂了你的計劃,使得原本散亂的武林各派復又同仇敵愾,這已經間接地說明你就是所有事件的幕後操縱者。”
谷主並未對宗正對這件事的覺悟而感到擔憂,因爲,今日她早已經打算將此事的真相告知,她知道,即使自己沒有含蓄道出,依着宗正的個性也會問起,而自己願意告知,那是因爲到了該告訴他真相,繼而開啓那個構畫許久的謀局的時刻了,故而,谷主坦然承認道,
“不錯,從武林各派失蹤到各派的仇殺都是由我一手策劃,你果然很聰明,不過,我若說司徒博文之死不在我的計劃之內,此事與我無關,你信嗎?”
宗正一臉不屑與不信。
谷主早就預料到宗正會有此想法,故而神色自然地繼續解釋道:“不管你是否相信,當年我制定的是獵鷹計劃,只求抓住那些高手,並未想過要那些人的性命,當然,不管我現在說什麼你都不會相信,不過,你有機會去查。”
“怎麼查?”宗正反問道,
谷主側眼望了一眼宗正,“你原本計劃怎麼查就怎麼查?”
這一眼倒着實夠深邃的,一下子洞悉了宗正在少林寺山腳願意跟隨鬼臉老怪離去的另一層心思,宗正也自知谷主的深意,同時也看穿了谷主的深謀,直接戳穿道,
“你這分明是在利用我!別以爲我不知道你打的算盤,你是支持漠南王的,而那些聚賢閣的高手是支持漠北王的,兩派自然水火不容,而你此刻又不方便公開支持漠南王,所以想借助我和仙兒之手誅除他們。”
谷主一臉笑意,對宗正充滿讚賞,“聰明,可是,你只想到了我的好處,怎麼不想想你自己的好處呢?難道司徒仙婕不想報仇?難道你不願與司徒仙婕一齊報仇?我說過,這只是合作,既然是合作,就必然是利益共享,你我皆知,僅憑任何一方都不可能將這些人給收拾了,只有你我聯手方能有此把握!”
“不,你有!中山八狼的武功可遠在那些人之上,你根本無需我的幫助!”宗正反駁道,
宗正說起此事,谷主不免有些哀傷,她的眼角微微緊蹙,似乎在痛惜着什麼,只見她長長地呼了口氣,繼而說道:“倘若那八個人都在,我自然不用同你合作,只可惜,自那日你遭遇各大派圍攻,老二、老四、老六及老八以及我派出去的三十名精銳谷兵便不知所蹤。”
“什麼?他們前日裡不是在那個客棧嗎?”宗正不禁被谷主此問搞得有點糊塗,不明所以。
谷主解釋道:“那日在客棧只有老大他們四人而已,說是有八人還不是爲了唬住你們二人!”
宗正仔細回憶了一番當日受到圍攻的情形,記得那些武林中人曾提到過並未見到老二等四人,再想想那日在客棧,始終只見四人,便對此事漸趨相信。
“你放心,此事,還有另一撥人會來相助,弄好了,我們可是三方合作,勝算大得很。”谷主復又補充道,
“還有誰?”宗正疑問道,
“武林各派。”谷主擲地有聲。
宗正眉眼微蹙,甚爲不解,武林各派與蒙古人有仇怨不假,讓他們對付那幫人倒是不無可能,只是又怎會與同樣代表蒙古的美人谷合作呢?
“願聞其詳!”宗正說道,
谷主嘴角微揚,“當年本谷主爲蒙古國制定了一個宏圖計劃,此計劃旨在一舉消滅武林各派勢力,第一步便是獵鷹計劃,將武林各派的幾個絕頂高手暗中抓住,製造恐怖及混亂;第二步鬥鷹計劃,命我方高手從抓來的各派高手偷習他們各派的成名絕技,繼而製造機緣巧合以各派成名絕技殺害各派中人,引起各派的內鬥,讓他們互相結怨,各自分裂內耗;第三步滅鷹計劃,待各派實力消耗得差不多時,集中所有我方高手逐派收拾他們。”
宗正聽到此處,同樣作爲聰明的做局破局之人,不禁感嘆宏圖計劃的精妙,環環相扣,卻又殺傷力極大,只是心中不免有所疑問,遂直言說道,
“不得不說這是一個精彩的謀局,我很惋惜,因爲我的出現沒能讓你第三步計劃成功實現,不過,你說的這些和武林各派與我們合作共同誅滅那幫外族高手又有何干系?”
谷主回道:“你可知執行鬥鷹計劃的是何人?就是那些外族高手!”
谷主一言提點,宗正卻是大悟,他立時便領悟了谷主的意思,爲谷主手段的高明暗自稱讚之餘,不免又對其手段的卑鄙及爲人做事的卑劣感到鄙夷,自己分明是幕後真兇,那些外族高手只不過是執行計劃的殺手而已,人家有利用價值時便將他們當棋子利用,一旦他們成了無用反而對自己有威脅的棋子便毫不留情地將他們推到風口浪尖,成爲代罪羔羊,背起那道隱形的黑鍋,而自己卻要裝作什麼事都與自己無關的無辜模樣,此種做法遠比丟車保帥更爲可惡。
這也正是她的高明之處,一個永遠居於幕後,事事不用自己親爲,戴着僞善的面具混跡於南宋與蒙古的無形戰場之上,一旦出了事情,自己便可即刻順勢洗白自己,她也正是看準了這一點,所以才肆無忌憚地將所有真相告知宗正,因爲她知道,宗正是個明白人,就算他將今天自己所有承認的事實和盤托出,大白天下,若無實證,無人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