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信一行四人,一隻蠍子似的橫站在馬路中心,冷眼看見人羣中一個花白頭髮的老頭在向他們招手,不由瞳孔一縮。
就是這個人,綁架了孟陽?
也就是這個人,讓鄭金花一而再,再而三地繞過孟晴來糾纏他麻煩他。
更是因爲他,老劉他們不惜冒着槍林彈雨的危險,大半夜千里迢迢從鄰市趕過來。
大家的內心頓時翻起一陣厭惡的感覺,看這老頭也有六十了吧,怎麼還那麼貪錢?
“王先生不要過去,他身邊那三個人是他的八部將,每人的身手都很厲害,如果被他們抓你當人質,我們就不好動手了。”
後面的鄭英通過認真觀察,一眼就認出白頭翁的八部將,馬上在對講耳機裡提醒王信以及大家。
王信也不傻,他用銀行卡撓撓後腦勺,輕吸了口氣:“老頭你挺沒規矩的,俗話說,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我沒看見孟陽,會把銀行卡給你送過去嗎?”
喲,沒想到這個打工仔警惕還挺高的,白頭翁臉色一變,要是這事放在他的家事,有個這麼跩的人,他早就一腳踹過去了。
不過,眼前這個奉命來交贖金的打工仔,似乎也有他跩的一面,那就是他手裡有卡。
“帶他過來……”白頭翁扭頭朝旁邊的小弟招招手,示意他們去把後面的孟陽押上來,“給他們開開眼界。”
幾個小弟馬上轉身鑽進人羣裡去,來到後面,也就是‘雷公服務辦事處’的門口前。
在那裡,他們找到了被膠帶扣反扣着雙手的孟陽,徑直就把他帶到前面去。
邊鋒的小弟一直在盯着孟陽移動的路線,卻苦於隔着幾重的包圍,沒辦法一擁而上把孟陽給搶過來。
邊鋒這時也同樣在注視着孟陽的移動,直到他在人羣中看到孟陽本人的樣子。
這是一個典型的富二代,即使渾身衣衫不整也能看出身上的名牌,細皮嫩肉下的嬌生慣養,即使臉上扭曲着被虐的苦臉,但眼神仍然傲慢不屑,瞧不起在場所有的屌絲。
他和王信不惜勞師動衆,原來要救的就是這麼個傢伙呀!
他算是記住了這張臭臉和身形。
王信老大怎麼會有個這麼粉腸的小舅子呀!
此時王信的出現和白頭翁的提前交人讓他感到真正的尷尬。
他纔是真正來救人的那個,現在卻眼睜睜他們直接用錢來交易,那不是顯得他很無能,救不出孟陽嗎?
本來他和小弟們的計劃是準備一邊衝過去挑事惹事,引起他們的混亂,另一邊則趁機把人給搶出來的。
但是現在遲了,王信來了,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
除非,他能在這剩下的時間還能苦思出怎樣營救的方案。
“孟陽,你怎麼樣,還好吧?”王信見到對面的人神似孟陽,也不禁用關心證實一下那人的身份。
“別,別廢話,趕緊把我贖回去……”孟陽喉嚨咕咕了兩聲,突然驚恐地命令他。
這就有點反常了。
老劉和邊鋒他們聽了,覺得他很是飛揚跋扈,人家王信不惜大晚上千裡迢迢來救你,你連個姐夫也不叫一聲?
白頭翁也覺得不對勁,趕緊說:“得把卡拿過來纔可以過去。”
“他們打過你?”王信則從他的語氣中聽出來是孟陽了,但他好像被虐待過的痕跡,然後氣憤地把卡扔到前面的地上,對白頭翁冷哼一聲,“我不收爛貨的,你打傷了他,減一億,不然,我沒辦法向丈母孃交代。”
孟陽本來不知道他爲什麼那樣問的,但聽見他扔了那張卡後說‘減一億’,眼中一直裝着錢的他頓時明白過來。
“有,他們有打我,我四個兄弟還在裡面關着,五個人都被打過,這裡至少再減四億……”
呵,他以爲一人能減一億呢。
咋一開口就要減少一億,白頭翁聽了,不由眯起眼重新打量王信和王信身邊的三人,眸底掠過一絲殺機:到底是什麼人給他們勇氣,讓他們在他面前討價還價了?
“那倒不行,這卡里面也就五億,再減四億,你就免費了,再減一億吧,這些苦,不能讓你們白白受了。”王信也老實,四億不實際,但是減兩億倒是有可能。
孟陽和邊鋒他們乍一聽裡面是五億,不由驚訝得合不攏嘴。
好貪婪的傢伙,贖他竟然要五億?
老大果然是老大,一出手就是五億!
然而,一億兩億可不是王信嘴邊說了算。白頭翁見他們兩人自說自的,完全不把他當一回事,而且越聽越不是滋味,不由暗暗咬牙切齒,殺意漸漸在他心底升騰。
“人在我手上,我說了算,一個子兒也不能少——”好不容易就快到手五億,他堅決一分都不讓,而他也有堅決不讓的本錢。
就在這時,他話音未落,一道黑影從他旁邊急速竄出,撲向靜躺在街中的那張銀行卡。
成真見了,也手疾眼快,一步兩步搶上前,第三步踩在那張卡上面,第四步就一個旋踢,把來人剛俯身彎下腰的臉頰給踢了個正着。
“啪”的一聲骨裂聲響徹大街,震懾人心。
那道黑影嚎叫一聲,立即翻滾到地上捂臉來回打滾。
“敢打我們的兄弟?”
成真那一腳還沒有收回來,天空突然傳來一聲怒吼。
白頭翁身邊的一個大塊頭也在這時走出人羣,提着一支長約兩米的鋼管,氣勢洶洶地朝成真踩在銀行卡那隻腳掃過來,“先斷你一腿……”
這時候的成真很危險。他要是不把腳擡起來,鐵定會斷一腳,要是把之前那隻腳收回來再擡腳避開,那之前那隻腳也會遭殃。
他又不能兩隻腳同時懸在半空……
三方的人屏氣凝神緊盯着這突然出現的局面,雖然不太贊成,但是如果出現了勝負,那形勢就有可能扭轉。
“鄭英你來……”老劉把這一切看在眼裡,他懷裡的手槍雖然在蠢蠢欲動,但此時還不是萬不得已的時候,便大步向左跨出,讓出一條通道,對他輕叱一聲。
一直在王信身後警戒的鄭英,這時候也在緊盯着現場,他知道老劉的意思,立即‘嗯’地應了一聲,點頭那刻,右手在半空徒地向前一翻一吐,但見一點寒星在微光中從他們身邊急掠而過。
“滋”的一聲,結結實實扎進那人的小腿上,就像在煎一條鯽魚似的。
“啊,啊啊……”
那人突然‘咣啷’的急忙扔掉就要擊中成真的鋼管,跪倒地上,抱着中了飛刀的小腿喊出殺豬般的叫聲。
繼而,怒而把飛刀拔出來朝王信扔過去!
什麼,他竟然敢偷襲他們老大?
誰給他的命令?
看見這一瞬間,不僅是邊鋒這邊,就連白頭翁那邊也十分厭惡。
隨意偷襲王信,他是想被邊鋒的小弟大卸八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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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頭翁也心急,殺死王信可以,但要在他收到錢之後。
還好,那人不是一個飛刀能手,只是普通地用不熟練的左手隨便一扔,就像個娘們似的把飛刀顫悠悠地扔出一道短促的弧線,落在兩米外、王信面前的地上。
成真的腳剛落下,鄭英已經走上前,默默地彎腰把飛刀撿起來,掏出一張他平時不捨得用的名貴紙巾,輕輕拭去刀尖上的血跡。
然後隨手一扔,帶血的紙巾就在大街的地上隨風飄揚、滾動,再滾動……,所有人的眼珠子只隨着紙巾的滾動而轉動,許久也不敢吭一聲。
只有‘紅牛’一個人,萬分驚恐地在地上倒退着,趕緊縮回人堆去包紮小腿。
白頭翁這邊出了個自以爲很快的小弟,卻被成真一腳踹開;再出一個八部將的‘紅牛’,鋼管耍得不錯,但卻不敵黑暗中飛來的一柄飛刀。
嘴上談不攏的,手底見真功夫,但是這一戰,白頭翁那邊無疑被王信這邊的人按在地上摩擦。
這一次,不僅是所有人,也包括王信第一次見鄭英的飛刀。
一支約有五寸長的纏繩寒光鋼片。
勝負已分。
白頭翁贏了則一分不能少,王信這邊贏了,那兩億就沒有還價的餘地。
說時遲那時快,那事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王信還是搖搖頭地嗤笑白頭翁的人,“真有你的,你應該先把孟陽送過來再撿卡,你們倒着來,能不被揍嗎?”
說完,也擡頭望向白頭翁的臉上。
白頭翁此時的臉色像吃了大糞似的難看,不先撿卡,難道還同意你的三億交易?
他當然知道兩個小弟的本意,那就是本來不同意被減兩億。
兩億,要是他們幾百小弟平分了,每人五十萬,那也是挺奢華的,能過上一段擁紅偎翠、呼風喚雨的好日子。
之前,他還在懷疑是什麼給了王信勇氣來跟他討價還價,現在經過雙方小弟的一個較量,他不想承認地明白了。
王信這本來就是有備而來,帶了一衆深不可測的高手。
這就是他說話有底氣的根本原因。
如果再跟他討價還價下去,說不定還會減,他們還會輸。
想到這裡,白頭翁不由臉部抽搐了一下,很不情願,但也得承認,打了人得賠湯藥費,只是這湯藥費有點小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