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
裡面傳出孟晴的冷音,他心中一顫,才輕輕推開門。
畢竟這個冷峻孤傲高貴的女人,只是他有名無實的老婆,實則也是他的老闆。
門開了,孟晴挽了個高髻,膚白人美地正坐着辦公桌後面歪着腦袋看文件。
擡起美眸的瞬間射出一道冷芒,足以把好幾十個大漢拒之千里。
但這次不同,她的冷芒射到一半,眼底一紅,就把它們寸寸縷縷斬斷於半空之中。
王信剛纔轉身去關門,還沒有收到它。
隨後,孟晴陡地以百米衝刺的速度扔開文件,繞過辦公桌,一身墨綠小西裝筆筒裙和大白腿跳到王信的的身後。
王信把門關上剛轉過身,她立即就用手按住他的雙肩,奮力向旁邊一甩。
直把他給甩到旁邊的真皮長沙發上。
她隨即跨上去,男下女上的,湊到他的腰間,按住他的胸口,呼吸急促地說:
“你到底去哪了?”
“爲什麼現在纔回來?”
“你知道我昨晚、今天早上是怎麼過的嗎?”
一連三問,讓她把王信的恤衫也緊緊地抓褶起來。
“昨天早上接了個電話,急着說要我爹還他錢,我爹沒有手機,只好急忙租車回去……”王信連忙解釋,但才說到一半,又被孟晴搶過話茬。
她又滿臉煞氣地追問:“說好晚上回來的,怎麼回不來,你知道我在家裡等你等到幾點?”
聽到這裡,王信愣了。
這話,是要查問他昨晚在哪裡,還是要他猜她昨晚等到幾點?
本着女士優先的原則,他還是關心又好奇地問:
“等到幾點?”
孟晴一聽,雙眸更紅,像只撒嬌的母狼,衝他的胸口連捶三下,“凌晨三點,你知道嗎?我從來沒有那麼晚都睡不着的,即使廠家要提我的分成!”
這個,王信還真的不知道,因爲一直都沒跟她睡在一起。
“爲什麼那麼晚還不睡?”他不僅好奇,還好痛地下意識去撫摸胸口。
“因爲我怕,我怕呀……”
孟晴一下子崩潰地趴在他身上,忽然又坐起來捶他胸口,幸虧現在捶的是他的手背。
“怕什麼?有人跟蹤你?”
王信本來還強忍着她忽冷忽熱的打鬧,聽她說怕,就懵了。
孟晴一直給他的感覺不是那麼膽小的女人,除非遇到有人跟蹤。
這有人跟蹤,會不會跟間諜有關?
所以,他更加驚訝地關心她。
“昨晚,我回到小區樓下,乘電梯的時候……”這回孟晴不鬧了,自己坐起來,靠在他屈起的雙膝邊上,語氣幽怨地說起來。
越說越像是被人跟蹤,不由王信也緊張地握了握拳頭。
嘛的,要是誰傷到孟晴,他掀翻整個廣南市也要把他找出來撕成辣條。
“然後呢?”他忍不住追問。
“就在那時候,我突然感到身子一輕,覺得自己快要飄出電梯似的……”孟晴瞳孔一下放大,驚恐地說着,說到這裡,忍不住用雙手抱住自己。
咦,怎麼又變成恐怖故事了?
王信也趕緊坐起來,不敢去碰她,但可以讓她自由靠在他肩膀上。
“怎麼會這樣?”
“我也不知道,反正在那時候就覺得自己不屬於自己,不屬於這幢樓,不屬於這個世間,漂泊無定,生死無常……”
孟晴靠着他,迷離着雙眼,薄脣翕動,吐露出一個快要羽化登仙的故事。
王信又聽懵了。
“當時是你一個人還是還有別人?”
“……不是一個人,還有別人,”孟晴倒是清醒地回答他,又說,“但是,我就是很害怕很害怕……”
“是那人長得很兇,還是那人的眼神對你不懷好意?”
“她是女的,不,還有一個男的,都是熟人,可我現在想起來,還在後怕……”
“既然都是熟人,你還怕什麼?”
“我就是怕,電梯門打開了,我沒有瘋狂地離開它,因爲我知道,這時候,我去哪裡都一樣,都一樣的害怕……”
這時候,王信懷疑孟晴有心理病了。
她忽然又仰頭望着天花板說:“所以,我輕鬆地走出電梯門,卻不像往常那樣,這是爲什麼爲什麼呢,我不知道,我只覺得整條通道都充滿陰冷的氣氛……”
王信又懷疑她遇到那些骯髒的東西。"
“但我知道,不僅是通道,就算我用鑰匙打開門,裡面也會一樣,充滿陰冷、寒心的東西,我進了門,發現果然是,於是,我去房間、陽臺、廚房、翻箱倒櫃,牀底櫃頂,發了瘋地想要把它找出來,都沒有找到,直到我來到你的房間……”
說到這裡,王信也不由捏了一把汗,“難道那個東西在我房間?”
“對,”沒想到孟晴還真的肯定地一點頭,嚇了王信一大跳,“我打開你的房間,一股你的味道撲出來,我渾身打了個顫抖,身子更冷,心裡更慌,像中了箭似的,一下子癱軟在你的房門……”
“我的味道?”王信這回又摸不着頭腦了,這算是什麼鬼?
“從那刻起,我開始懷疑自己開錯門進錯屋,懷疑這間屋不是自己的,懷疑自己不是自己的,懷疑自己有這屋還有什麼意義,然後第二天醒來,我又去坐電梯……”
“慢着,你遇到情況,怎麼不叫保安上來看看?或者打電話給你媽,還有,你當晚就在房門睡嗎?你吃晚飯了?”
王信忽然打斷她,追問她跳過的中間事情。
孟晴忽然用冰冷又陌生的眼神盯着他,好半晌也沒有回答,讓王信心裡有點毛毛的。
孟晴這是被東西附了身還是已經精神分裂了?
“都沒有,當時我已經不知道自己想要幹什麼,甚至也不敢洗澡,就鑽進自己的房間睡了,一直到了公司,我才洗澡吃早餐,但我告訴你,我在電梯裡的事……”
王信剛聽見她有點正常,提起電梯的事,又不正常了?
孟晴不管他,依然望着前面虛空的地方眯着眼地回憶,“這次,電梯裡更加陰森,更加陰冷,儘管裡面有人,有熟人也有不熟的,但我還是覺得很害怕,也不知道害怕什麼,反正手腳冰冷的,顫抖的,發軟的,可是到了一樓,我卻比誰都跑得快,只有跑出那幢樓,來到公司,我纔沒有那麼冷。”
說到這時在,孟晴又用孤狼獵食的眼神盯着他,她的故事說完了,卻用兩行清淚爲它劃出省略號。
“回到公司,我才領悟到,我之所以那麼害怕,那是因爲沒有你,原來我坐電梯不害怕,在家裡不害怕,那是因爲家裡有你,家裡沒你,我坐電梯都害怕,有熟人也害怕。”
孟晴娓娓向他說出自己這一天一夜經歷的心路感覺,得出一個可怕的結論,那就是她的生活裡面,不能沒有王信!
確實,這三年,本來是她獨立的三年,卻分給了王信。
王信一口氣照顧她起居飲食三年,她在感情上已經完全依賴他了,只是沒有這次短暫離別,她都沒有那麼深切的感受。
原來,家裡有個男人是這麼重要的!
而不管那個男人是個超人還是廢物,哪怕是一個人形紙牌,只要是男人就行。
今天她想,家裡甚至沒有一張王信的照片,當時哪怕在房間裡看一眼她跟王信的婚紗照,她也不會那麼驚慌。
“所以,我現在正式通知你,以後你絕對不能離開我兩公里外,半小時內!”孟晴忽然又掐住他的手臂,好像怕王信飛走似的命令。
“你就因爲太想我,才弄到自己嚇自己?”王信這才明白她剛纔說自己害怕的原因。
孟晴卻搖頭否認:“不是想你,是要你存在,你存在那間屋子,我就安心,工作也好,乘電梯也好。”
這,這是要禁錮王信的節奏嗎?
“那我以後不能偷偷回家鄉?”
“不能。”
“要是我想回呢?”
“通知我,帶上我。”
“還有我要去實驗所呢?”
“送我上班後去,晚上等我睡着了再去,電話要二十四小時開機,隨時找你都要接聽!”
“我做實驗,一般不聽電話的。”
“……”
孟晴無語了,這個,確實是王信三年以來的習慣。
“那就等我睡着了再去,我睡着有幾個小時你可以去。”
兩人就這些作息時間作了些重大的調整,這個,就是孟晴急着叫他過來的原因。
“可以。”
王信倒是無所謂,一天給他些空閒時間就行,反正他做實驗的時間不多,最多也就熬幾個小時就累了。
忽然門開了,小月瞪着眼地從門縫瞥了他一眼,似乎在檢驗誰不徵求她的同意就進老總的辦公室了。
看到人家夫妻倆在卿卿我我,她又吐了吐舌頭,趕緊把門關上。
“那行,今天我早點下班,你陪我回去吧。”
孟晴心中一寬,吐出一口冤氣後,也馬上變回個高貴的美女,站起來蹬着高跟鞋去拿提包什麼的。
王信瞟了一眼手機時間,已經下午三點多了。
不一會兒,兩人金童玉女般一起走出一樓總店,給那些年輕的店員各種羨慕。
但隨着林帶玉迎上來,她們臉色都嚇白了。
這是大婆撞小三的情景嗎?
“老闆,我申請好了!”林帶玉歡喜地告訴他。
還沒有等王信反應過來,孟晴就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