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秋不在乎很多事,但唯一點不可以,那便是講經首座。
建秋對講經首座太過崇拜,如杜林所說,她中毒太深了。
但這是相對來說的,在杜林看來這是中毒,在建秋看來這則是信仰。
道不同,不相爲謀。
這便是分歧。
而杜林和建秋,從來都不是一條路上的人。
以前不是,現在不是,以後也不太可能是。
“杜林,你修行天賦驚人,唯一點,太過狂妄。”
建秋生氣了。
這一點很神奇。
建秋基本上不會動氣,換句話說,她對很多事都不會動感情,但杜林卻每每能讓她生氣。
其實,生氣也是一種感情。
只是,建秋不明白而已。
杜林笑看着建秋:“建秋,你這話說得好沒有道理,在杜林看來,你纔是最狂妄的人,只是你自己沒有覺得而已。”
建秋沉默。
對杜林生氣讓她警惕,這種情緒不該產生,況且,她來這裡等杜林是爲了將杜林抓住,而不是站在這裡跟杜林聊天。
所以,她準備動手。
杜林看建秋準備動手,他也拉起了架勢。
他跟建秋交手太多次了,有了預感,也有了信心。
太學府一戰而勝,現在的杜林對和建秋交手很有信心。
而信心,則是勝利的必要條件。
建秋這次沒有出佛塔,而是快速到了杜林的身邊,杜林見建秋不出佛塔就笑了。
不出,說明對佛宗秘法失去了信心。
而信心,對一個信行者來說極其重要,建秋出手便落了下風。
所以,杜林帶着笑迎了上去。
秦國。
皇宮之中。
杜貴妃已經開始上朝了。
是的,是上朝。
但她並沒有坐在聖上上朝時的龍椅上,而是在龍椅邊上又放了一張椅子。
杜貴妃這是向羣臣表明一種態度,她並不是聖上,她如同聖上交代的那樣在暫時掌握權力。
但羣臣們卻都明白,這個女人,早晚是要坐上那張椅子上的,如果她現在沒有在這張椅子旁邊坐着,那她也許永遠不會坐上另一張椅子,但她現在坐在了旁邊,那她就有機會。
杜貴妃能坐到這張椅子上也不容易,她付出了很多別人不知道的努力,當然這也是她的運氣,但運氣只垂青有準備的人,杜貴妃無疑已經準備了很多年,所以,當她坐上這張椅子後,她便能得心應手。
其實,這幾天的事特別多,但杜貴妃處理得很好,並且處處透着大氣,羣臣們也都很滿意。但讓他們這樣站在下面給杜貴妃行禮,他們仍然覺得怪異和不自在。
這一點杜貴妃當然明白,所以她纔不會現在坐在龍椅之上,這是她的聰明之處,她明白這些人需要一些時間去習慣,而萬事都需要習慣,只要習慣了,就什麼都成自然了。
杜貴妃很高明。
她其實一直都是高明之人,只是以前不願意顯示罷了。
這幾天最大的事便是對朝陽帝國動兵和聖上發喪。
用兵有陳年,發喪有鐵英和原酋,所以杜貴妃也算清閒,但杜貴妃每日必上朝,帝國新亂,她要常常出現在衆人面前。
看到沒人再說話,杜貴妃宣佈退朝。
看到羣臣出了大殿,杜貴妃看着一個太監:“國師來了?”
太監還沒有說話,鐵英已經上殿了。
鐵英從皇陵特意回來的,他只所以剛纔沒有上來,那是因爲他要說的事不是國事,而是私事,杜貴妃的私事。
杜貴妃一臉關切的看着鐵英:“他們到什麼地方了?”
鐵英知道杜貴妃所說的“他們”是指誰,所以直接回答:“通天寺。”
杜貴妃馬上握緊了椅子的扶手,並且皺起了眉頭:“通天寺?怎麼去通天寺了?去通天寺做什麼?”
“路上出了點事,真真被通天寺建秋掠走了,所以他便折了回來,然後去了通天寺。”
杜貴妃有些着急:“又是真真,本宮便知道真真只會給他帶來災禍,可惜他並不醒悟。”
鐵英沉默。
杜貴妃又說道:“那可是通天寺啊,他莫非瘋了?他去了有什麼用?”
“他不是一個人,還有柱子和青雪。”
杜貴妃更加吃驚:“柱子也去了?國師爲什麼不阻攔他們?國師明知道這是無用功,他們只會得到危險,難不成他們還認爲他們可以救出真真?這真是不自量力。”
鐵英苦笑搖頭:“阻攔?杜林決定的事,誰能阻攔?娘娘能阻攔嗎?”
杜貴妃突然沉默。
是啊,自己這個弟弟長大了,真的長大了。他決定的事,沒有人能夠改變,自己這個姐姐也不能。
杜貴妃其實知道自己這個弟弟還像以前那樣崇拜着自己,但他不會事事都聽自己的了,他再也不是那個被自己拉着小手去上學的小孩了,他有了自己的世界,他有了自己的想法。並且他異常的倔強,一旦決定了某件事那便再不會改變。
這讓她很頭疼,比如他不同意自己掌權這件事,比如他要離開秦國京都這件事,她都不能阻攔,阻攔也沒有用,因爲那是杜林的決定。
她還不能阻攔,憑什麼認爲鐵英可以阻攔成功?
杜貴妃嘆了口氣:“可是,這樣太危險了。國師有什麼想法?”
鐵英老實說道:“鐵英沒有任何的想法,也沒有任何的辦法。”
杜貴妃不解望着鐵英:“國師這是什麼意思?國師的意思是放手不管嗎?他們會死的。”
鐵英輕輕搖頭:“世事無絕對,永遠沒有絕對的事。杜林剛出惡魔林時便進過通天寺,可他仍然逃了出來,當時他是什麼境界?不過剛入修行道,但他仍然逃了出來。什麼事都要看機會,這一次,我們只能期盼他運氣還是那麼好。”
“真的不能出手?”
杜貴妃仍然不死心。
鐵英點頭:“真的不能出手。要知道那是通天寺。通天寺親近朝陽帝國,這是世人都知道的事。雖然主持將通天寺搬離了朝陽帝國,但世人都知道通天寺最初是建在朝陽帝國的。通天寺雖然不在乎這些世俗之事,但他們的名頭也很重要。現在我們在同朝陽帝國開戰,朝陽帝國一定去求過通天寺幫忙。以講經首座的處事方法,他是一定會拒絕的,因爲他不想捲入這等世間之事。但如果我們出手幫杜林,特別是鐵英出手的話,這是逼通天寺幫朝陽帝國。而一旦通天寺出手幫朝陽帝國,我們的勝算會大大減少,這樣不行。”
杜貴妃再一次沉默。
杜林是他的弟弟,固然很重要。
但另一面,則是大秦帝國無數士兵的性命,同樣也很重要。
她現在不只是一個姐姐,她還是大秦帝國的掌權者,她不能去冒這樣的險。
但她不甘心。她擔心杜林會死掉。
“就沒有一點辦法了?這樣眼睜睜的看着他們去送死?”
鐵英還是搖頭:“也不盡然,誰說就一定會死的?也許這是杜林的機會也說不定。世間之修行者,就連千年前的冷霖大師也不敢說自己看到的就一定是對的,所以,世事無絕對,未來會發生什麼誰知道呢?杜林入通天寺誰說就一定是死局呢?先看看吧。”
杜貴妃思考良久後點頭說道:“不管怎麼說,如果杜林真的有生命危險的話,國師是需要出手的。他對本宮很重要。”
鐵英點頭:“沒錯,他對大秦也很重要,他對世人很重要,他是大陸到現在唯一的一個天才,僅有的天才。”
杜貴妃鬆了口氣:“有國師這句話,本宮便放心了。”
鐵英苦笑:“只是,誰也不知道他將要在通天寺受什麼樣的苦了。希望他能夠撐下來。”
“他會撐下來的。”
杜貴妃馬上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