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林剛要再說什麼,卻突然看到不遠處的河裡濺起一陣水花,杜林大吃一驚,那是建秋跳進水裡濺起的水花,建秋也爬出來了,自己必須要走了。
一旦脫離那邊山脈,建秋隨時可以殺死自己。
杜林望了望老人:“我要走了,不過你會記住你的話。”
老人指了指一邊放着的衣服:“穿上吧,希望有一天你會再來,上次你從惡魔林中出去,這一次向反方向吧。”
杜林拿起老人給自己準備的衣服穿上,然後就向前跑,邊跑說道:“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我們再來這裡的,我會把你們帶出去。”
老人看着他的背影微笑不語。
這個時候,建秋從水裡露出頭來,對着杜林的背影如瘋子一樣大吼:“杜林,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殺了你。”
杜林頭也不回的向前跑,老人搖頭嘆息,然後轉身離開,他離開的地方,還放着一身衣服,那是爲建秋準備的。
邊走,老人自語:“有意思嗎?這樣的自我殘殺有意思嗎?等那一天到來,你們便會知道這一切都沒有意義。”
杜林一直向前跑,他要想辦法離開這裡回到人間,可是他不知道該從什麼地方離開,但他不能停,因爲他知道建秋隨時可以追上自己。
杜林停了下來,因爲他看到了一片海。
這片海他很熟悉,因爲這裡是他出生的地方,他就是在這片海邊的沙地上看着姐姐修煉成人,然後看着姐姐離開。
他也是從這裡離開的,他記不清自己在這片海邊生活了多少年,因爲那時他只是一具骷髏。
而這個時候,海面上突然浮起了無數的骷髏,這些骷髏慢慢向一起聚集,眨眼間在海邊上結成了一艘船,沒錯,骷髏船。
杜林不解的看着這些骷髏,這是什麼意思?
“上去吧,在海上也許能離開。”
杜林轉頭,竟又是那個老人,他暗暗驚訝這個老人的速度,不過他沒有糾結這個問題,而是問道:“海這麼大,能離開嗎?”
老人搖頭:“這個世上最大的決不是海,而是人心。只要敢想,便能做到。”
杜林還是不敢上去,但老人又說道:“不走嗎?她要追上來了。”
杜林向遠處望,看到山林間的樹不停的倒下,而且還伴隨着不停的呼嘯之音,這說明,有一個人帶着極度的怒火在向這裡前進。
而不用看,杜林知道是建秋,他知道這是建秋追來了。
當下杜林不再猶豫,他幾步跑到了那些骷髏結成的船上,然後抄起一根槳用力划起水來,這些槳也是骷髏。
杜林離開海面很遠了,他看到建秋出現在了海邊,杜林揮着槳對着建秋:“建秋,再見了。我走了,你在這裡慢慢玩吧。”
建秋在海邊大吼:“杜林,我一定要殺了你。”
杜林冷笑,然後再不說話,只是專門的向海深處劃去。
可是,茫茫大海,他將要划向什麼地方?
建秋沒船,她也不可能不靠任何東西一直在海面上划行,儘管十分的生氣,但建秋還是轉身離開,她也要找到離開這裡的地方。
但建秋下定了決定,只要自己不死就一定要殺死杜林。
此時。
天坑下的通天寺。
講經首座望着眼前的鐵英微笑,一臉的悲憫。
“鐵國師爲何來此?”
講經首座問道。
鐵英看着講經首座認真問道:“鐵英有一事不明,所以來請教首坐。”
講經首座揮手,兩個蒲團飄來,講經首座一揮手:“國師請坐。”
“佛家有好生之德,但鐵英不明白首座爲什麼一定要讓杜林死。”
鐵英坐下便發問。
講經首座認真回答:“因爲,他不是人。”
“既爲人形,當然是人。不是人,又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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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經首座微微一笑:“並不是長着人的軀殼就是人,並不是彼着人皮就是人,他是惡魔。”
“首座此話是何解?如果這樣說的話,我們都是彼着人皮的惡魔,因爲我們都有貪婪之心。我一心修行,這是貪。首座認爲自己所做的都是對的,是對佛祖的赤誠,希望得到佛祖的青睞,這同樣是貪,既然如此,我們有什麼理由去斷定別人是不是惡魔?我們都是惡魔,既然惡魔就該死,我們何不自殺,我們殺死自己也是爲人間除害了。”
講經首座微笑不變:“國師此言不對,因爲這個世間總要有人去分辨真正的惡魔,總要有人去保護那些弱小,我們都自殺了,誰來保護他們?”
鐵英搖頭不同意首座的看法:“首座的意思,我們是人間最高高在上的人了?首座認爲人間在受我們的保護?這是個錯誤,這個人間,由那些普通人組成,沒有他們,我們算什麼?首座如此高高在上的看他們,這難道便是一心禮佛?”
首座指了指自己的心:“佛只在心中,每個人都是一座監牢。有的人監牢裡關着惡魔,有的人關着大愛之心。而杜林的心中,關着一個惡魔,他現在只是沒有喚醒這隻惡魔而已,一旦喚醒,給人間帶來的就是災難,所以他要死,我要他死,因爲我不能眼睜睜的看着他毀掉整個人間。”
鐵英皺眉:“你我都應該知道,數萬年前的大毀滅並不是一個人的錯,而是別的事。我們看不清未來,因爲未來是可以改變的,但我們不應該忘記過去,因爲那些過去已經發生,並且永遠不能再改變,我們要做的是從過去中吸取教訓,然後去避免。”
“沒錯,他是從惡魔林中走出的,而且當時天伴異像,下的雨都是黃色的。我們可以說是天在憤怒。但我們換個方面理解也不是不可以,我們可以理解成那是天在害怕,在害怕這個人。說不定,他是可以帶着我們殺了這片天的人。”
講經首座淡淡一笑:“天道無情,我們怎麼能殺得了這天?”
“那麼,如果有一天這天要來殺我們怎麼辦?”
講經首座搖頭:“我堅信再不會有那麼一天,只要我們虔誠的按照天的意識去做這些事,天便不會來殺我們。”
這注定是一場誰也說服不了誰的辯論,因爲他們都是大修行者,他們都有自己的理想和看法。
鐵英此來,並不是想讓首座喚回建秋,因爲鐵英很清楚,一旦進入惡魔林,那麼便喚不回來了,除非他們自己走出來。
鐵英此來,只是想讓通天寺的講經首座明白,杜林並不是一個惡魔,也許他內心的確關着一個惡魔,但只要好好培養,這個惡魔說不定對人間來說是個福利,而對天來說是個惡魔。
但這些講經首座聽不進去,也不可能聽進去,他是大修行者,按照自己的方法修行了一生了,又豈會被別人三言兩語所打動?
鐵英堅定的相信,杜林雖然有惡魔的潛質,但那不是決對的。
講經首座堅定的相信,杜林有惡魔的潛質,而且這就是決對他,他不可能改變這個事實。他現在沒有改變,那是因爲他體內的惡魔現在尚沒覺醒。
“如果主持還在人間,他一定能聽進去。”
鐵英嘆道。
講經首座一臉的哀憐:“可惜主持圓寂了,主持啊,我們想你。”
“既然如此,我們只有按照個人的意願做事了,不過我們終會看出究竟誰對誰錯。”
鐵英邊說站起,他要走了。
他並不是來跟首座動手的,他們都非常的清楚,就算兩人打上半月也分不出個輸贏,如果要打出輸贏,那便要以年來計算,因爲,他們都已經脫離了這個世間修行者的範疇,只是他們都壓着,而一旦開打,他們都將爆發。
講經首座望着鐵英的背影微笑說道:“國師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