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朝陽帝國聖上並不是個笨蛋,他真的沒有想過梅家極有可能是騙他們的嗎?他想過的,但他固執的拋棄了這個想法,換句話說,就算沒有梅家的蠱惑,他也會找出理由同秦國一戰的,這是他的畢生願望,他必須要做。
現在,他做了,他敗了。
剩下的,便是如何承受秦帝國的怒火。
其實,朝陽帝國國內更不是全是笨蛋,連遠在秦帝國京都的唐晴晴都能看出問題,朝陽帝國的那些智者又怎麼會看不出這極有可能是一個陷阱?
但他們勸不了聖上,因爲他們知道,聖上登上帝位這麼多年,唯一的願望便是同秦帝國一戰。
現在,他戰了,他敗了。
剩下的,便是如何在失敗中重新站起來。
至於其它七個小國,他們損失了國中大部分的軍力,現在他們的國君都如小老鼠一樣躲在自己的皇宮中,安靜而又驚恐的等着秦帝國的報復到來。
事實上,秦帝國沒空處理這些事。
秦帝國得勝了,雖然這是理所當然的事,但仍然值得慶祝。
聖上很快就下令要舉辦一次大捷慶功宴,而這次的主角,是尚沒回到京都的黃萬良和衆將士。
所有的大臣都很高興,因爲他們知道,慶功宴過後,就是秦帝國開始收拾八個國家的時候,到時候割地賠款是少不了的,事實再一次證明了,大秦是這片大陸,這個世界上最強的國家,別的國家,在大秦面前統統是垃圾。
這的確值得興奮。
很多大臣在忙,他們都各有所職。
很多人同時也在忙。
比如原博士,比如韓昌,比如鐵英。
再比如一些暗中的人。
而同時,遠在化州的梅國丈病情也稍有好轉,爲了趕上慶功宴,梅國丈準備帶病回京。
所以,北疆的使團在停留了好多天以後,也開始向京都趕。算時間,他們將同黃萬良將軍帶領的士兵一同進京,正好可以趕上慶功宴。其實就算趕不上也沒有關係,因爲聖上會等的。
畢竟,北疆和談和這次八國之亂都是同樣的勝利,意義是同樣巨大的,正好一起慶祝了。
相比京內那些大臣們的歡樂喜慶,薛景貴薛大人遠沒有那麼的興奮。
這些天,薛景貴在化州想了很多。
他沒過多想在北疆發生的事,因爲那些事聖上都已經知道了,怎麼做自有聖上決定,並不是他需要考慮的事。
他想的只有一件事,那便是國丈這次的得病。
薛景貴三朝老臣,眼光不是一般的毒,他自然可以看出梅國丈這病得的蹊蹺,雖然不知道梅國丈在打什麼主意,但薛景貴感覺到了危險。
在這樣的危險中,就存在一個站隊問題。
薛景貴經歷過無數次站隊的問題,畢竟爲官太多年了。而薛景貴也有個秘訣,那便是決不早站隊,不管這個隊看着有多麼大的實力,所以,他幸運的到現在還是朝中大員。
但這次不同,這次不同任何一次的站隊,這次甚至可以關係到大秦的未來,薛景貴知道自己必須有所表示。
於是,在使團將要出發時,薛景貴寫了一封信。這封信是寫給在京都的聖上的,信上只有幾個字:梅國丈病不在身,在心。
發出去後,薛景貴好像完成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頓時覺得身心都輕了不少,每天要想那麼多的事,也的確爲難這個老人了。
京都。
同臣下們都在忙相比,聖上則比較清閒。
他只要吩咐下去就行,別的事也不需要他來辦。
所以,他現在清閒的坐在皇宮之中的亭子裡,手邊放着一封信。
化州距離京都不遠,信鷹又很快,所以,在兩個時辰後,聖上便接到了薛景貴的信。
聖上顯然已經看過了信,此時正帶着微笑沉思。
鐵英匆匆趕來,鐵英這些天很忙,除了聖上,沒有人知道他在忙些什麼。
聖上揮手打斷想要行禮的鐵英,讓他坐下說話。
“國師這些天辛苦了。”
聖上開口。
鐵英直接說道:“基本上安排好了,不過臣認爲這場大動仍將造成一定的損失,所以聖上要有所準備。”
聖上淡淡一笑:“要割掉壞肉,總要負出些疼痛,朕準備好了。”
鐵英掃了掃聖上一邊放着的信。
“哦,薛景貴的信。”
聖上邊說邊把信遞給鐵英。
鐵英拿信在手掃了一眼,然後恭敬放下沒有說話。
“薛景貴這個人嘛,一生沒犯過錯,眼光很是毒辣。”
聖上對臣下都很瞭解,他的評價也很準確,這點鐵英從不懷疑。
所以鐵英點頭:“薛大人老了,這些天也辛苦他了。”
聖上微微點頭:“但他能來信,朕還是有些欣慰的,畢竟他也可以裝做什麼也不知道。能來信,便說明他還有一顆感恩之心。”
鐵英再一次沉默。
“使團什麼時候進京?”
聖上再一次發問。
“一天後,黃將軍將同時進京。”
“噢,這樣最好。杜林那小子和原醉還有公主她們到什麼地方了?”
“他們會比使團提前進京。”
鐵英回答。
聖上微閉了眼睛,片刻後睜開:“告訴原博士,這場慶功宴,讓杜林參加。”
鐵英微驚,然後問道:“以什麼身份呢?”
鐵英顯然並不贊成這樣,但他不能直接反駁,所以有此一問。
聖上微微一笑:“不給他任何身份,省得原博士他們害怕,朕想讓他參加,難道還非要給出個理由?”
鐵英點頭:“臣明白了。”
“國師啊,欽天監怎麼說?”
鐵英一愣,他沒想到聖上竟會問出這樣的話。
其實,大秦欽天監在秦帝國很特殊,因爲大秦的國師盡出欽天監,各年以前的冷霖大師在出任大秦國師前就是大秦欽天監監正,而鐵英在出任國師前則是監副。
欽天監負責觀察星相,根據星相來推測帝國中的一些大事,當然,他們還負責一件重要的事,那便是觀察聖上的身體安危。
所以說,欽天監是一個很重要的地方,也是一個很重要的官職。
現在聖上突然問出這樣一句話,鐵英知道了,一切瞭然與胸的聖上其實是忐忑的,他對要做的這件事並不是完全的有信心。
鐵英也僅僅是愣了愣,然後恭敬說道:“昨晚臣夜觀星像,大吉。帝星很穩。”
聖上笑了:“其實,帝星之事太過玄妙,朕不能修行,所以不發表意見,朕想要的,只是大秦的安穩而已。”
“聖上聖明。”
聖上拍了拍坐着的龍椅,想說什麼又沒說出來,然後便是發呆。
鐵英知道聖上還有話,所以他沒走,也沒有動,更沒有主動說。
聖上想了很久後說道:“如果有帝星,那麼有沒有太子星?”
鐵英彷彿知道聖上要這麼問一樣,他微微一笑:“聖上也說這種事太過玄妙,但臣夜觀星像,帝星旁的那顆小星依然閃亮,緊緊的依偎在帝星旁,雖然光明不夠,但臣相信,假以時日,它會成長成一顆巨星的。”
聖上不語,臉卻有點陰沉。
鐵英不看聖上的臉,仍然說道:“當然,這樣還需要一個條件,那便是它旁邊的大星不會去吞噬它,畢竟,它還是需要成長的時候。”
鐵英這話說得再明白不過,聖上微沉的臉緩和了一些,但仍是一臉的愁容:“成長,這是一個多麼殘酷的詞。它本來可以很好的成長的,因爲朕的身邊只有他一顆星,只要他夠耐心,早晚會取代朕的位置,他難道不明白,朕做這一切都是爲了他?”
鐵英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