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士兵都是駐防在這個小鎮的,他們的營地距離這裡不遠,但他們並沒有騎馬,所以僅僅是追了一陣便失去了前面馬車的蹤影,這幾個士兵們垂頭喪氣的迴轉,邊迴轉邊罵罵咧咧,如果能捉住這個惡魔那便是大功一件,可惜讓他給跑了。
他們回到營地後還想着騎馬去追,馬拉着車總比只騎馬要慢很多,說不定還能捉住。
正在這個時候,他們才發現他們的營地中多了一個人。
這是個老頭,彎着腰,眼睛看着地面。
一個士兵過去指着老頭:“喂,你是誰?”
老頭擡起了頭,眼睛中滿是渾濁,讓人直擔心他隨時會死去。
“我在找一個人,這個人是個年輕人,他最明顯的標誌是揹着一把黑刀,左手套着布套。”
老頭說話,聲音不大,但這幾個士兵卻全都聽到了,彷彿老頭的聲音是在他們耳朵邊上響起一樣。
幾個士兵一愣,接着更加的疑惑,這老頭說的明顯是剛纔駕着馬車逃跑的惡魔,他找那人幹什麼?
老頭看出了這些人的疑惑,他笑了笑:“我來自大秦帝國。”
士兵們恍然大悟,然後有人說他們的確見了這個人,不過這人駕駛着馬逃跑了,現在只怕已經逃走很遠了。
老頭聽了微微點頭,然後便向營地外走去。
老頭到了營地邊上,後面的士兵好心的提醒他:“那人可是從惡魔林中走出來的惡魔,你這麼老了,一定要小心。”
正在走的老頭停了下來,然後這些士兵們看到了一道殘影在他們的眼前出現,殘影一現就已經消失,而老頭還站在剛纔的營地邊上背對着這些士兵。
他自言自語:“想不到你們竟知道他的身份,所以,你們便要死。可惜了幾個士兵。”
老頭說完擡腿,下一步已經失去了蹤影。
幾個士兵驚歎老頭的速度的時候,他們突然發現喉嚨一涼,接着便是很熱的東西從喉嚨處涌了出來。
他們低頭,發現是血,然後他們便大睜着眼倒地,他們的脖子裡各被串了一個大洞。
不是他們發現的晚,而是速度太快,快到他們根本來不及死,一直到老頭消失他們的身體才反應過來,這才死去。
太快了。
老頭只是在眨眼間便在這些人中間各走了一個來回,並且在此期間出了獸像,他竟把那隻雪白的獨角獸握在了手中,獨角獸頭頂的尖角各在這些士兵的喉嚨處點了一下,然後這些人便全都死去了。
只是一下,好強大的老頭。
士兵們倒下後不久,一身白衣的成坤出現。
他看着這些死去的士兵,臉上滿是不解。
“既然是大秦士兵,梅七你爲什麼要這樣做?”
邊自語,成坤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而向着剛纔梅七消失的地方出現了一道空氣湍流,成坤顯然追梅七而去。
杜林駕着馬車狂跑了好一陣,他自己也不辨方向,事實上,他就算是辨別也無從辨別,他根本不認得這裡的路。
一直到馬吐着白沫他才停了下來,馬車正好停在一條小河邊,杜林從馬車上跳進小河裡,趴下喝了幾口水,又在臉上洗了兩把後望向馬車。
馬車上的少女正盯着他看,臉上滿是厭惡。
杜林感覺莫名其妙,低頭看了看自己,也沒有什麼異常,他皺眉看着這名少女:“你在看什麼?”
說過後他啞然失笑,他忘了這裡是北疆,北疆人講話同秦人是不同的,雖然黑噠會說漢語,但在北疆這樣的人太少了,黑噠是因爲要去太學府學習專門學習的,而尋常北疆人哪裡會講漢話?
少女卻一皺眉:“可惡的秦人。”
杜林一愣,這少女說的是標準的漢話,甚至比黑噠還要流利。
接着杜林便是一陣不悅:“我可是救了你。”
少女坐在馬車上不動:“這是你們的陰謀。”
杜林更加的不解,陰謀?我跟大秦士兵共同進行了一個陰謀?這少女怎麼這麼狡猾呢?怎麼把人想得這麼壞呢?
杜林本來不怎麼愛講話,見這少女這樣說,他自己也不想多解釋,大秦人來北疆是來打仗,這是不爭的事實,而北疆人恨大秦人也正常,他們有恨的理由。
剛纔自己不過是看不慣那些士兵的所作所爲才救這少女的,要說陰謀,他能有什麼陰謀?
但既然這少女這樣看,他便也沒有了解釋的興致,甩了甩手上的水,杜林說道:“好了,我們可以分開了,你坐你的馬車走,我步行。”
他說完便走,沒有半分的留戀。
他說的是真的,他還想回營地呢。
走了幾步,車上的少女突然說道:“你……你停下。”
杜林停下轉頭看着少女,少女的臉突然紅了,半天說道:“你可不可以抱我下車洗下臉?”
杜林大怒:“看樣子你家有些錢吧?有錢得你都不會走路了?沒人服伺你你便下不了車了?我沒時間,我要走了。”
他說完就走,車上的少女小聲說道:“我是真不會走路的。”
杜林愣了,接着轉身看着少女,確定少女沒有說謊,他想了想回轉,到了馬車邊看少女。
少女的腿盤着坐在車上,他也看不出什麼。
伸出雙手抱着少女下車,少女兩條腿軟綿綿的垂着,杜林確定這少女兩條腿是廢的。
小心把少女放在小河邊:“不好意思,我剛纔不知道。”
少女把自己的長髮解開,用河水淋溼輕輕洗着,杜林無所事事的看着小河。
他現在反倒爲難了,他剛纔可以離開,可他知道這少女不能走路後就又不想走了,他的心,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變軟了。
也許,從碰到真真後就開始變軟,只是他不知道而已。
少女洗了好一陣才洗好了頭髮,然後開始洗臉,她洗得很認真,看得出她很愛乾淨。
“十歲時,在一次對秦人的戰爭中,我的腿廢了,大祭司一直在幫我治,已經八年了,大祭司說快要好了,但我不知道他們是安慰我還是真的。”
正在洗臉的少女突然開口,聲音很是憂傷。
杜林無言以對,這便是戰爭,沒有對錯。但有多少無辜的人倒在了戰爭中?沒有人知道,因爲戰爭是在北疆展開的,所以一定會有很多無辜的北疆人受傷害,這是不爭的事實。
杜林突然醒悟,他看着少女:“你究竟是什麼人?”
“我是一個雙腿不能走路的可憐人。”
杜林搖頭:“不對,尋常人能讓北疆大祭司幫她治腿?”
杜林在太學府前見過北與疆大祭司,一身的修爲深不可測,他斷定大祭司不會給尋常人治病。
少女輕輕擡頭望着天,臉上還帶着河水,杜林不得不承認她雖然是個北疆人,但很美。
“你們錯了,你們永遠想不到大祭司就是北疆的天,他們可以爲母牛接生,他們可以爲北疆最平凡的人做飯,他們爲什麼不能幫我治腿?”
杜林從少女的話中聽出了尊敬,北疆大祭司在北疆果然很有聲望。
杜林思考了一下後說道:“你自己能趕車嗎?”
少女搖頭:“不能。”
杜林一陣無語,然後撓了下頭:“我是個秦人,所以我不能送你,你需要自己回去。”
少女不語,杜林想走又不忍,最後又轉過身:“你住在什麼地方?”
“離這裡五百里。”
杜林大吃一驚,這麼遠?她一個人怎麼回去?
杜林正在思考,少女突然又說道:“你說,你們秦人有好人嗎?”
杜林吃驚的看着少女:“這是什麼話?秦人怎麼沒有好人?”
“如果有好人,爲什麼要年年在北疆打仗,讓我們好好的生活不好嗎?”
杜林沉默半天后說道:“不如我送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