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華合等人走到大堂前方,看到趕過去的華府門房及幾名下人已經被一羣衣着光鮮的家丁放倒在地呻吟不停,那名帶頭的錦衣瘦子的腳還正踩着一名下人,正在哈哈大笑。
看到一臉肅殺的伍樂城,那瘦子愣了愣,慌忙把腳收了起來,拱手道:“原來伍統領也在。”
然而伍樂城尚未搭話,大怒的蕭長風已經奔出。
這些養優處尊平時借勢欺人的家丁哪裡是這等沙場猛將的對手?只不過一個瞬間,所有的太師府家丁就已全部倒下,傷的都不輕,有些更是手腳都已骨折,一時慘叫不已。
那名瘦子倒是名高手,眼看不妙,拼命跟蕭長風對了兩招,跳出一旁驚叫道:“你是誰?”
蕭長風心裡對華合正是感激不盡,此刻看到他府上被人踢場,義憤難當,怒喝道:“我是你爺爺蕭長風,你狗眼認清楚了。”
口裡說話,手下卻沒有絲毫停頓,一雙手雖然沒有兵器,卻出拳如風,瞬間已把對方逼到伍樂城等人身前。
瘦子又驚又怒:“蕭將軍住手,我是太師府的人。”
拍的一聲脆響,瘦子被蘇永背後一腳踢的在空中翻了個筋斗,吐了口鮮血才重重摔下,一時間摔得七葷八素。
然而他還沒來得及爬起,蕭長風的腳已經踩在他臉上:“太師府怎麼了?我兄弟楚南天在華老先生這裡養傷,你這王八蛋來吵什麼?”
蘇永等人孤軍深入雁蒙都城擒下雁蒙大汗回來,這件事已經震動朝野。誰人不知楚南天受了重傷?此刻既然蕭長風等人在此,瘦子已經猜到可能楚南天也正在此處療傷,此刻自己過來華府找事,那真是倒了血黴了。
太師雖然是皇上下面第一人,但對方此刻卻是挾着居功歸來,要捏死自己這麼一個跑腿的,可說就跟捏死只螞蟻似的。
想到這裡,瘦子帶着哭腔哀求道:“蕭將軍饒命,小人不知楚將軍正在此處療傷,此番只是太師令屬下一定要求到華神醫過府幫夫人治病,小人也是不得已啊。”
“求?”伍樂城冷笑道:“你這叫求人過府?”他臉色一端,對着虛空一揖道:“華老先生曾幫皇上看過病,便是連皇上都對老先生極爲客氣。誰給你的膽子,竟然敢闖入華府拿人?”
原來如此,蘇永點了點頭,怪不得先前這華老頭子那麼大的排場,連伍樂城都不怎麼放在眼裡,原來還給皇上看過病。他這時也不由心頭一驚,這太師究竟是什麼人物,竟敢在京城皇帝老子的眼下如此放肆,對着的還是曾給皇帝老子看過病的四大名醫之一?
華合老頭子掃了那瘦子一眼,冷漠中帶着一絲傲然道:“太師府我是不會去的,你回去告訴雲歸樑,就說我有生之年,絕不會踏入太師府半步。”
雲歸樑,就是雲太師,也就是皇帝之下第一人。
此刻華老頭子如此鐵氣錚錚,莫非是跟太師有些什麼過節?蘇永眉頭皺了皺,輕輕走了下去,扶起那些華府的下人。
那瘦子知道剛纔正是他在背後給了自己一腳,此刻雖然仍在蕭長風腳下,竟猶自怒問道:“你是什麼人?侯午受了你一腳,他日必有所還。”
他被蕭長風揍了幾記狠的,此刻又在他腳下,但自知自己與對方地位差的太遠,不敢揚言。但看到蘇永樣貌並不像自己看過的將領,還去扶那些華府的下人,想來也不是什麼大人物,所以才把火氣出到了他身上。
蘇永回過頭來,那雙亮如星辰的眼睛看了看他,忽然微笑道:“我是蘇永,好,我等着你來還。”
蘇永走近過來,輕輕拍了拍蕭長風的肩膀,讓他擡起了腳:“蕭將軍,別讓他污了你的腳。”
侯午這時連死的心都有了,如果說蕭長風他是不能動,那這蘇永,那是太師借個膽子給他,他也不敢動啊。
蘇永是什麼人?
那是在邊塞用計用勇殺了十萬雁蒙人的奇蹟將軍,那是帶着幾萬人殺入到雁蒙都城活捉雁蒙大汗的主將,聽太師說,那是連皇上都極端好奇希望能早日看看的人。那是炎龍億萬百姓人口傳誦的戰神託世啊。
自己有那個資格跟別人兇嗎?
就是太師,那個權傾朝野不可一世的太師,在聽聞蘇永的事蹟之後,都讚歎此人計策奇妙且爲人狠辣,殺敵無數毫不手軟,甚至還對戰俘下手……是個不世出的狠角色。
想到這裡,侯午早已渾身被汗水溼透。
然而蘇永卻只是微笑着,忽然低頭看他道:“你不要相信別人的謠傳,其實我這個人是很好說話很和氣的。”
侯午發着抖,突然渾身一個哆嗦,襠部竟然已經溼了一片。原來竟是嚇得小便失禁了。
蘇永皺了皺眉頭,對於這等仗勢欺人的角色,他心裡有說不出的厭惡,而且就看這人先前敢對華合發難,他也知道這太師必然不是什麼易相處的好人。想到蕭長風對他們動了手,又看了看華合老先生,他決意把這些攬到自己身上。
蕭長風是個粗線條的人,又是與自己共過生死的兄弟;而華老先生卻是救了楚南天一命,也是個極有骨氣不事權奸的傢伙。
他忽然從侯午旁邊走了過去……好像毫不在意的一腳,剛好踩在侯午貼地的耳朵上,耳朵瞬間變成一灘血肉模糊。
一聲驚天的尖叫之後,侯午痛的昏了過去。
伍樂城意味深長的看了看他,搖了搖頭,對着那羣猶在呼痛的太師府家丁喝道:“還不快點把他拖走?弄髒了華老先生的居所。”
看着那羣人出了大門,伍樂城才苦笑着搖頭道:“蘇兄弟,你這是何苦呢?”對於蘇永的心思,自然是無法瞞得過這位見慣了勾心鬥角的御林軍統領了。
蘇永哈哈一笑:“惡人自有惡人磨,而我,不正是個十足的惡人嗎?怕他做什麼?”對於這位御林軍統領,他也是有着種天生的親近感,所以言辭直接,也不瞞他。
伍樂城臉容嚴肅,嘆道:“你從邊城回來,大概對於京都很多事情都不清楚。這個雲太師,真的是不好惹。你雖是戰功滔天,但,唉,即便是……”
旁邊的華合忽然咳了一聲,伍樂城也就適時頓住,只是搖頭苦笑不已。離開對立分明的戰場多年,這名曾經的將軍如今的統領自然也懂得京城爲官的顧忌,凡事不能說的太多。
不過蘇永已經明白了他要說的意思。即便是皇上,也對付不了這個太師?他不由想道,莫非這雲歸樑太師,還真是個三頭六臂的傢伙?
“我已經安排好你與蕭將軍的住所,你們先跟我的下屬過去吧。如果不出所料,皇上召見你們的聖旨在傍晚就會送達,你們還是先行好好休息,準備明日進宮。至於楚將軍,暫時就託華老先生代爲照顧了,我會盡快通知他的家屬過來。”伍樂城說道。
當下蘇永與蕭長風拱手告退。有伍樂城吩咐御林軍在這裡作好防守,他們自然放心。
“那一切就拜託各位了。”蘇永知道自己在醫學方面的知識遠遠不如眼前的父女二人,只得深深一躬。
華合老頭笑着揮揮手,小姑娘卻是慌忙躲開了。
果然在回到他們在京中的落腳府邸不到半個時辰,朝中的聖旨就到了,一個和眉善目的小太監,宣他們明日一早入宮面聖。
......
深秋清晨的太陽,令所有沐浴在其中的人們都感受到那股暖烘烘的暖意。就在這麼一個人人都想在陽光下伸展懶腰的早上,蘇永與蕭長風二人已經在陪同隊伍的接引下,早早走向了雕龍畫棟散發着無窮威嚴的皇宮。
兩人已經除下身上的盔甲,換上了官服,官服上都繡着虎豹圖,那是武官特有的標記。蕭長風解下了身上的長弓,而蘇永,自然也放好了那把一直不離左右的血刀。
兩人衣着光線,相視一笑,步上了宮中出迎的大轎。
大轎在皇宮前的廣場停了下來。出的轎來,眼前就是肅穆壯觀的無與倫比的皇宮。在深紅色的皇宮圍牆之外,一隊黃色錦衣的御林軍和伍樂城統領已經在東華門下等着他們。
這一隊御林軍,已經不是昨晚去華府那羣將士,此刻看得他們統領親自迎了過來,不由一個個都悄悄把目光投了過來。那個,就是帶領炎龍三萬將士直搗黃龍擒下雁蒙大汗的奇蹟將軍蘇永?旁邊那個,不正是軍中人人熟知的蕭長風將軍麼。
秋天的太陽把伍樂城的笑容映的更加親切,此刻他滿臉笑意:“兩位來的早了些,還請在此稍候,等候皇上傳召。”
兩人同時含笑抱拳:“伍統領客氣了。”
不多時,衆大臣也紛紛坐着大轎來到,這無比恢弘肅穆的廣場,也開始有了些話語。文官們似乎正在一臉端莊地爭辯着什麼,而武將們只是爽快的高聲說笑。
“看,那邊穿着朝服,袍子上繡着獅子的,就是兵部尚書王舒王大人。”蕭長風悄悄指了指前方,對好奇的蘇永說道。
而在此時,那個王大人似乎也正向這邊看了過來。